第七十八章 念儿有孕
余嫣然接到命令之后,与她的夫君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蜀郡,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到时,赵萧正在攻城,好在,蜀郡易守难攻,赵萧也只是装个样子,并未真心实意的想要将蜀郡攻下。 余嫣然见到赵萧之后,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都与赵萧说了,赵萧十分震惊,他们赵家与项辰血脉相连,而项诺又是他胞妹的儿子,他们家与李誉谈不上交恶,但也谈不上什么交情,所以在项诺登基这件事上,他们自然是全力支持项诺的。 可项诺登基之后,竟比他做太子时还要荒诞,不思朝政就算了,还整日与太监们厮混,朝中大权全部旁落到段长枫手中,段长枫能征善战,这些年将那些不服气的或者明明服气但是因为手握重兵而被忌惮的藩王一一剪除,然后安排自己的人取而代之。 赵萧早就觉得事情不妙,这才有了赵王对项诺的再三劝谏,可是项诺就是不听,还让他出兵攻打蜀郡,君命不可不从,他只得带大军出征,他做梦也没想到,项辰竟然是这样死的。 赵萧心中巨怒,恨不能立刻带兵攻打长安,但余嫣然却带了念儿的口信:“念儿说如今段长枫和项诺已经把控了朝局,师傅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为今之计是先保住浮戏山庄众人,然后与李誉合作,镇守蜀郡,保存实力。” “念儿如今如何了?”赵萧问,这些年,段长枫一直对外宣称念儿因丧父之痛缠绵病榻,林溪玉与赵睿也十分担心,但是他们两位毕竟年迈,而他也未将这件事往心里去,总想着,念儿与项诺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段长枫待她又是一往情深的,总会好好待她,却没想到,她竟然被送到了平城,还是被那样羞辱之后,赵萧只觉意难平。 “她虽是被裴湛用十万兵马换去平城的,但是裴湛对她倒是真正的一往情深,这三年来待她极好,她人在平城很安全,若非她说动裴湛,我也不可能出来通风报信,所以师傅不必太担忧了。”余嫣然回道。 赵萧想着为今之计确实应该听念儿的,先联合李誉壮大实力,再想办法对付段长枫。 于是赵萧书信一封给李誉,将项辰之死的原委都说了,还将念儿的境遇,余嫣然通风报信之事也细说了,心里还附了念儿的一支羊脂白玉簪子,那是当年李誉送给念儿的簪子,以此作为信物自然是最妥当不过的。 果然,李誉和李秦川见到玉簪和赵萧的书信之后便不疑有他,项辰之死本就扑朔迷离,如今迷雾散尽,他们自然不能再自相残杀,但如今他们也不宜结盟,毕竟赵睿夫妇还在浮戏山庄,浮戏山又离长安太近,一但段长枫发现异样,必定会发兵攻打洛阳,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半个月,赵萧依然会佯装进攻蜀郡,但是暗地里,他会偷偷将山庄众人接走。 此计策得到了李誉的赞同,蜀郡守军毕竟有限,若是能得赵王兵马相助,便是如虎添翼,不但能自保,只要时机成熟,还能兵发长安。 于是在赵萧佯装进攻了十数日之后,赵萧突然与李誉结盟,反了项诺和大魏朝廷。 段长枫得知赵萧造反之后,立刻派兵包围了浮戏山庄,但山庄早已空无一人,段长枫虽一直派人监视山庄一举一动,但浮戏山庄不止是朝廷的藩王,还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山庄众人各个武功高强,在武林人士的帮助之下,悄无声息的逃去了蜀郡并不难。 他们以蜀郡为据点,将周围的一些小城镇都打了下来,为自己找了一方不大却也不小的安身之处,因为蜀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们以此地势自保,段长枫一时倒也无可奈何,他想着此去也未必能将蜀郡给打下来,不如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自己出来。 可如何让他们自己出来呢?段长枫将目光放到了项诺身上,若是他将项诺杀了,自立为帝,不知他们是否会讨伐? 段长枫摇摇头,觉得这个法子不妥当,他想要的一直只有复仇而已,他并没有做皇帝的野心,而且他在朝中根基太浅,若是真的废了项诺,只怕各地藩王就要将他视作为逆贼,轮番讨伐长安,这种皇帝做了也没意思,这也是项诺放心将朝政交给他的原因,一个既有能力为他征战四方,又不用担心他会反叛自己的将军。 私心里,段长枫觉得项诺在那个龙椅上醉生梦死也挺好的,看着大魏王朝因为项诺的昏聩而分崩离析,也许这样才能让他的大仇真正得报。 既然不想称帝,那就给自己封一个王吧,既然赵睿撤走,那洛阳便是无主之城,他完全可以自立为梁王,将洛阳作为自己的封地,既然他在长安朝廷里根基太浅,那不如换一个地方,慢慢的培养自己的势力。 段长枫让朝中亲信上书项诺,将他这三年来的功绩夸大其词的吹嘘了一番,最后请封梁王。 项辰在世时,朝中武将就已凋零,段长枫能得晋升也是因他能征善战,项辰死后,魏国分崩离析,不论是藩王还是手握重兵的将领,都有了自己的私心,项诺的这个皇位,坐的并不安稳,他身边能打仗的将军就段长枫一人,他虽觉得段长枫有些尾大不掉,但他可堪利用的也只他一人,他如今手握重兵,与藩王早已无异,所谓的册封,不过就是给一个正式名分而已。 项诺只犹豫了三天,便允了段长枫的梁王之位,然后继续醉生梦死,数月之后,段长枫向天下昭告,受天子册封,立为梁王,赐洛阳为封地,掌洛阳军政大权。 段长枫被册立为梁王之后,朝中不服他的人越来越多,他想着要在朝廷立下自己的威信,就必须再立一些战功。 蜀郡暂时攻打不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项氏藩王也被他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老弱残兵,就是对他们俯首帖耳的,若是一味穷追猛打,也许会引起项诺的疑心,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平城和北部六镇之上。 虽然当初攻打梁国的武将,只死了一个范启,赵萧和李誉还逍遥法外,他大仇未报,但想着自己的妻子还在别人手中,这一点显然十分不合适,他早就想要将念儿夺回来了,如今这个时机倒是不错,趁着李誉他们龟缩不出,他带兵攻打平城。 事也凑巧,就在他整顿兵马准备攻打平城之时,居然收到了秦王的一封私信,私信不过短短几行字,但是却字字如血,段长枫收到私信之后,疯了一样的将书房里的书架子全部推到,并且发了雷霆之怒,那一日没有人敢接近他的书房,婢女们连忙去请了老夫人,自从项辰死后,段长枫的脾气越来越奇怪,整个段府除了老夫人,已然没有人能在他发怒的时候劝得住他。 段母匆匆忙忙的赶来书房,推开书房的门,只见一地狼藉,书桌,书架都被他推倒在地,而他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手中是一份被他揉成了纸团的信。 “枫儿?发生了何事?”段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段长枫却如一个没有一丝人气的木偶一般,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段母以前虽然也见过段长枫动怒嗜杀,但是从未见他如此颓废过,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问:“枫儿?到底怎么了?” 段长枫依旧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眼中有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段母看了很是心痛,不停地唤他:“枫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段长枫却不理睬她,只是目光无神的靠在倒下的书桌旁,段母见状,十分忧心,便去握他的手,发现他手上拽着一封信,心中一动,是不是信上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于是便伸手去取段长枫手上被揉成一团纸头的信。
段长枫如同木偶一样,任由段母将他手中的私信取走,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段母将奏章平铺开来,那是平城裴湛送来给段长枫的私信,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念儿有孕,不宜再服食软石散,她从无复仇之念,只求在平城平安诞下孩儿,与本王相守到老,本王得此佳人,此生别无所求,十万兵马不必归还,本王亦会为陛下,为愚兄镇守平城,以防柔然来攻。 段母看到信之后,终于明白儿子心中伤痛,但是内心深处,她却有一丝欣慰,念儿终于找到了她的归宿,裴湛待她一往情深,如今她又怀了裴湛的孩子,两人在平城一起抚养孩儿长大,虽谈不上有多完满,但这样的岁月,对念儿而言已是难能可贵。 段母瞧着儿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劝道:“裴湛用语极其卑微,连十万兵马都不要你还了,说明他无丝毫反叛之心,想来这三年,念儿也是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只想平稳度日,不如你便成全他们!” 段长枫终于回过了神,他看向自己的母亲,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成全?念儿是我的妻子,你让我成全她与别的男子长相厮守,生儿育女?” “枫儿!!!”段母看着儿子如痴如狂的脸,心痛地道:“你若是此时出兵攻打平城,若是裴湛有个三长两短,那念儿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没有爹了?你已然害死了她的父亲,难道你还要害死她的夫君?” “我才是她的夫君!!!”段长枫双目赤红,怒道:“本来我只想从裴湛手里夺回念儿,可他却强占了念儿,我不能放过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裴湛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段母见儿子已然疯癫,心急如焚:“他待念儿就犹如天仙,若非念儿心甘情愿,他是绝不会勉强她的。如今他们都有孩儿了,已然是两情相悦...” “不可能!!!”段长枫突然对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唤:“她说过她一心一意只喜欢我的,而我也是一心一意只喜欢她,她怎么能对裴湛动心呢?我对她说过的,她不可以对裴湛动心的,我说过我过几年就把她接回来的,她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 “枫儿!!!”段母哭道:“娘知道你心中伤痛,可是事已至此,你既选择了为家族复仇,你与念儿早已无可挽回,娘求你,你放过平城,放过裴湛,你给她一个容身之处。” 段长枫拼命摇头:“汤茗在研制离魂药,只要他把离魂药研制出来,念儿就能忘却前尘往事,我们就能重新开始。” “傻孩子,这世间哪有这种药?”段母摸着段长枫的脸:“失去了的就是失去了的,娘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痛,当年,你meimei走时,娘也是这般痛不欲生,可是枫儿,相信娘,过几年,这些伤痛会慢慢的淡去,你会慢慢地放下念儿,会有更好的女子出现在你身边,就如同当年绮儿成婚之后,念儿出现了一样,你如今手握重权,天下的好女子任你挑选。” “我不要那些女子,天下的女子再多再好,与我有何干系,她们都不是念儿,我只要念儿,我不要她们,我不要!!!”段长枫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剑,失魂落魄地道:“我要去问汤茗,离魂药有没有研制好,我要带兵攻打平城,我要将念儿夺回来!” 段母见段长枫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痛哭着在他身后叫嚷,可是他却丝毫也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