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间
看着面前的瀑布，阿鲤有些失神。 激荡的水声，以及哪怕离着水面还有一段距离，却依然能够感觉到那股爆炸性的冲击。 这可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啊...... 不过，他终于来到了终点。 他抬起头，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或许还不算是终点。 他默默的想着。 “哟，瞧瞧，我看到了什么。” 一道有些轻佻而惊奇的声音于水下响起。 阿鲤愣住了。 或许是太长的时间没有和其他鱼交谈，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听到除自己外其他鱼的声音。 这一刻，他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他扭过头，满是惊喜。 随即，一张人模人样的鱼脸映入眼帘。 “又是个‘配角’？”社保局内，有人小声嘀咕。 不过，有那么少数几人却是有些狐疑。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你......是......”阿鲤有些生涩的说道。 “还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东西？”身躯比阿鲤大了何止数倍的黄鳍金枪鱼啧啧称奇。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不是......话......”阿鲤尽全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算了。”黄鳍金枪鱼摇了摇头，似乎对于阿鲤的回答也不甚在意。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小子，你知不知道，到了别人的地盘，要先拜码头啊？” “拜......码头？”阿鲤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 他下意识的看着黄鳍金枪鱼，吐了吐泡沫。 “不是我，是我老大。”金枪鱼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示意阿鲤跟上。 “跟我来，去见我老大。” “我不......“阿鲤满是抗拒。 “上一个拒绝我老大的，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金枪鱼没有回头。 “哪？” 很快，阿鲤就知道了。 看着那倒插于沙石里的半截鱼骨，阿鲤陷入了沉默。 “你老大，脾气不好？”他迟疑的说道。 “不是不好。” 没等阿鲤松气，就补充道。 “是非常不好。” 看着阿鲤骤然僵硬，宛如死鱼的身体，金枪鱼摇了摇头。 “祈祷老大今天心情好吧，否则我可不认为你能拿得出什么可以让老大‘网开一面’的宝贝。” 阿鲤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金枪鱼，开始权衡。 不过很快，就颓然的将还未付诸于行动的“逃脱”行为放弃。 胳膊拧不过大腿...... 于是，他从容（心）的跟在金枪鱼的身后。 很快，他看到了传闻中的辣个男人。 庞大的身躯散发出银灰色暗沉的光芒，宛如精铸的钢铁。 强健的尾鳍轻轻摇曳，就能带起一小片涡流。 粗重的鼻息，散发出了一丝丝莽荒和鲜血的气息。 猩红的双眼流露出暴戾的威光。 在那庄严的御座前，有人在高声赞颂他的威名。 “庆贺吧！此刻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方海域的霸主，自降生一来就未尝一败的王者，天命所钟的贵人，海中万物所拥戴的主宰......” 在孔雀鱼那张“人脸”上，崇敬和狂热几乎要满溢而出。 最后，他近乎是嘶声的呐喊出那个名字。 “最强的鱼种，最强之王......” “鲨鱼辣椒！” “噗嗤！” 社保局内，众人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尤其是洛平旸，那眼神几乎是想要杀人的意思。 孽障，你笑了個甚！ 然而，当看到那个捂着肚子，兀自强忍着笑意的少女时，表情扭曲，最终，生无可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叶雪涯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 “但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 完全不顾身边的老朋友那逐渐朝着锅底颜色发展的表情，笑容愈发放肆。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是忍俊不禁。 唯有夸父，仍然有些茫然。 “小叶子，你在笑啥？” 叶雪涯脸色古怪。 “你不觉得，那只鱼有点眼熟吗？” 夸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屏幕。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眼熟。”夸父恍然。 “伱再往你左手看看，那张脸像不像某个人。” 夸父往左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面皮抽搐的玄鸟。 “嗯？”知道玄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的移开目光。 随后，落到了某人的身上、 “老洛，你低着个头干嘛？”夸父大声道。 “我牙疼！”洛平旸低着头，半捂着自己脸。 “哦。”夸父了然点头。 “要我推荐一个牙医吗？我跟你说，之前我蛀牙找的就是那个医生，只要两分钟......“ 发现聚焦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洛平旸欲哭无泪。 别说了！宝，我求求你了，别说了！ ”还鲨鱼辣椒......”叶雪涯啧了一声。 “是不是还有个蟑螂恶霸？” “够了，憋说了......” “庆贺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 “不，呀咩咯......”有不堪受辱的悲鸣声响起。 终于，洛平旸深吸口气。 然后，转身。 “失礼了。”他咬牙道。 然后大步的离开。 “老洛，去哪啊！” “洗手间！” 同时，他要顺便把某孔雀鱼......不，把某阴魂不散的“专业”人士给处理了。 对，人道毁灭！ 庆贺？我让你庆贺！ 另一旁，看着这一幕，玄鸟暗自摇头。 “老东西，这是不是你早就预料到的？”玄鸟低声对罗素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罗素立刻否认三连。 他可从来不知道“龙门”试炼的源质捕捉半径，更不知道隐藏机制是，范围内源质最强的那个人一定会被默认获取源质。 不要总是把人想的那么阴暗啊混蛋！ 玄鸟狐疑的盯了老王八好一阵，才怀疑的转移了目光。 这时，拥有“鲨鱼辣椒”这个名字的“辣个男人”开口了。 他冷漠的俯视着面前孱弱的鲤鱼。 然后，威严的开口。 “西北玄天一朵云！”但是，鲤鱼突然震声喊道。 鲨鱼愣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信任的智囊。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同样茫然的鱼脸。 “乌鸦落进了凤凰群！” ”满屋都是英雄汉！” “谁是君来谁是臣！” 在一阵令鱼感到不安的沉默后，鲨鱼眼中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些。 “不错。” 虽然完全听不懂...... “谢大王！”阿鲤心下暗喜。 “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将军大人！”鲨鱼纠正道。 “是，将军大人。” 在他身旁，孔雀鱼清了清嗓子，决定发挥自己谋士的作用。 “脸红什么？”他看着通体暗红的鲤鱼，冷笑一声。 “精神焕发！” “咋滴又黄了？” 阿鲤微微一笑：“防冷涂的蜡。” 孔雀鱼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与智商高达两鱼的我对答如流，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老大，我觉得......“他阴恻恻的说道。 ”天不生我鲨鱼辣椒，鱼道万古如长夜！“阿鲤却是更快的说道。 鲨鱼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回他听懂了。 原本慵懒的身体微微挺直了一点。 “还有吗？”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鱼！” “继续，继续！” “鱼之巅，傲世间，有我鲨鱼就有天.....” “好！”鲨鱼猛的大吼。 孔雀鱼傻了。 为什么有鱼比他还能拍鱼屁啊！ “小子，你滴，大大滴好！”鲨鱼满意的说道。 “所以，放心，你，我罩的。” “谢将军！” “不要叫我将军，叫我队长大人！” “.....好的，队长大人。” 于是，阿鲤成功的在这片临近天瀑的海域落脚了。 玄鸟哑然。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同时，因为那几乎等同于本人的“鲨鱼”的举动，让他对洛平旸愈发的不满。 果然，需要教育...... 而罗素，只是默默的看着，眼神愈发的期待。 几天后...... 阿鲤摇曳着尾巴，微微扬起身体。 他仰视着从天而降的水流，默默蓄势。 当自己身体的状态已经来到了顶点。 他动了。 “冲鸭！”他大喊道。 猪突猛进！ 整个身体猛的向上窜起。 旅行三年，在漫长的旅途中，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蜕变。 此刻，他的爆发力，已经丝毫不逊色于绝大多数中华鲟。 他冲出了海面，乘上了那道天空落下的水流。 向上！向上！向上！ 然后…… 几乎在水流中挣扎了不足五秒后，他被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砸落。 带着惨叫重重的落回了海水里。 一道清晰的水痕下，阿鲤一动不动。 他怔怔的看着动荡的海面，有些出神。 全身上下，无一不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周围的海水中隐约有着点点猩红和破碎的鳞片漂浮。 甚至无需用脑子去想，也大概能够知道他这次受伤有多重。 他微微牵动尾巴，似乎想要调整一下姿势。 但是很快，骨头传来的似乎要断裂的声音让他停下了动作。 于是，为了避免更严重的伤势，他也懒得动作了，就仍有海水带着自己漂浮。 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然后，他回忆起自己这一次的成绩。 “比昨天要高了……三分之一米？”他迟疑着想到。 随即，想起那万米的高度，就不由深深的叹息。 “我好难啊！” 说到底，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定下的规矩啊！ 让他这么一条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鲤鱼去逆流而上万米高空，果然是搞错了什么吧！ 这真的是鱼能做到的事吗？ 太没鱼性了！ 阿鲤的心里骂骂咧咧的，但是却也只能是过过嘴瘾了。 等过一会儿伤好了之后，他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再一次作死。 休息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应该能动弹了之后，他再度看了一眼海面，然后就转身，朝着海底游去。 他要去进食，并且治疗了。 在海底，有一种海草，不仅能够果腹，而且能够有效的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势。 也正是有这种海草存在，阿鲤直到现在都还没把自己玩死。 顺带一提，这也是那位鲨鱼大哥慷慨赠与的福利。 不然他可能早就把自己作死了。 同时，他来到了一块巨石上。 然后，他咬着一块尖锐的碎石，在巨石上狠狠的一划。 “第三百一十七次尝试，再创新高，六点七五米。” 他吐掉了嘴里的碎石，默默计算着自己还差多少距离。 一万米，六点七五米…… 还差九千九百九十三点一五米。 真是令人绝望的差距啊！ 按照现在平均每天上升三分之二米的进度来看…… 他明智的不去计算那过于庞大的数据。 不过，好在，起码能够看到尽头。 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刻录了一角的巨石，他尾巴一转。 他要进行下一次尝试了。 第三百一十八次！ “进度有点慢了。”玄鸟捧着一杯茶水，轻轻嘘了口气。 罗素倒是并不意外。 “虽然对于试炼者本身的实力并无要求，但本质上还是针对升华者的试炼。”罗素轻声说道。 从初始的身体，成长的潜力各方面，跃龙门都会完全将本体的素质反应到试炼当中。 这是无可避免的，李维清天然的劣势。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升华者，以李维清这样拼命的程度，所抵达的高度起码也超过百米了。 “不过还好，他前面做的很不错。“罗素喝了一口已经没什么茶味的茶水。 “这让他比起其他人多出了足够的时间。“ “龙门”试炼也是有着时间限制的，不可能允许你无限制的尝试。 换算成里面的时间，大概是十年。 十年后，无论他在里面做出了如何的选择，只要未曾越过“龙门“，那么，都将判定为失败。 李维清因为前面的高歌猛进，比起历史上其他的试炼者们，几乎领先了快一年半的时间。 虽然说先天不足，但是，这多出的时间依然让他保留着一定的希望。 “我说，如果他通过不了怎么办？“玄鸟无视了罗素换新茶的眼神，好奇问道。 “通过不了？“罗素歪了歪头，困惑不解。 “你之所以来，是因为这可能是你们理想国难得的新血吧？那如果他无法通过试炼，那你是不是……“玄鸟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你们不要的话，我们东夏要啊！说实话，玄鸟馋李维清有一会儿了。 实话实说，尽管无法通过龙门试炼，但是在玄鸟看来，李维清已经展露了足够的资质，无法通过也不过是因为时间太早了。 虽然可能真的如罗素所说，这是隐藏的“问题儿童“。 但是，他们东夏在意过这些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他们东夏就连夸父这样的二愣子莽夫都能培育成材，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定时炸弹了？ 实在不行，把他往边境一丢，就算是炸，炸的也不是自己人。 至于后果…… 你可以和麒麟还有兵主聊聊后果。 你们理想国把握不住的，咱们东夏可以！ “您在开什么玩笑呢？“罗素却是睨了玄鸟一样，一口拒绝。 “就算无法成为理想国正式成员，不代表他无法成为我们天国谱系，或是象牙之塔的一员啊！“ 就算是理想国鼎盛时期，天国谱系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试炼， 如果只凭这个就想让罗素放手，那可真是想都别想。 “切。“玄鸟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 油盐不进啊！那就别怪我出别的招了…… 于是，他悄咪咪的对着一直无所事事的叶雪涯使了个眼色。 叶雪涯正低着头打着游戏，突然感觉到玄鸟那边的视线，不由眨了眨眼睛。 老头子，干啥呢？ 玄鸟脸色一黑。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天天就知道抱着手机玩游戏。 就不能干点正事吗？ 该干活了！ 叶雪涯也终于恍然领悟了过来，同时对玄鸟比了个大拇指。 要说阴，还是老头子你够阴。 少废话！玄鸟回了个严厉的眼神。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正在进行的试炼之中，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悄然溜走的少女。 临走前，她甚至还不怀好意的踹了旁边已经呼呼大睡的某人一脚。 然而，夸父只是挠了挠屁股，撇了个头，继续打着呼。 玄鸟有些紧张的盯着罗素，发现他一直背着身体，只是不时看看电脑屏幕，不时看下手机，毫无所觉，这次微微松了口气。 而溜到外面的叶雪涯，手指正挑着一根车钥匙，兴奋的吹着口哨。 “你有车牌吗？“将车交给她的后勤人员忍不住问道。 “放心！上个月就已经拿到了。“叶雪涯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但是后勤人员看着她不断的摸着车上各类按钮的样子，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不安。 真的大丈夫吗？ 我这只开了不到两年的车真的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吗？ 然后，他就听到叶雪涯迟疑的问道：“那个……前进档是哪个来着？“ ？！ “你不是说你拿到驾照了吗？“后勤尖叫道。 “但是那并不代表着我就认识哪个是前进档啊！“叶雪涯眨了眨眼睛，振振有词。 “不，果然还是我来开吧。“后勤心跳骤停，立刻说道。 他拉了拉驾驶位的车门。 嗯？没拉开？ 他愕然抬头。 结果就看到玻璃的另一头，轻快的少女正对他做着嘴型。 “放手……小心……危险。“ 后勤的心中突然涌现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的预感应验了。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与此同时，叶雪涯也终于找到了前进档。 然后，猛的一脚油门。 “叶雪涯你大爷！“后勤惊叫一声，赶紧闪到一边。 但是此刻，叶雪涯已经开着车，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撒欢的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后勤吸着那浓郁的尾气，一股浓郁的悲愤自心头涌上。 我的车，只开了两年的新车…… 虽然这都是分部的公车，但每天都在他的看管之下，甚至每次都是他亲手给这些车做的保养。 这些车，就像是他的孩子。 那么久了，别说是磕磕碰碰了，就连出现那么一点小小的剐蹭，他都要逮着开车的人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就算是洛平旸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 他却只能像是一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孩子被坏女人拐走的老父亲一样。 愤怒、悲愤、心酸…… “叶雪涯，以后你休想再从我手里拿走一台车！“他撕心裂肺的怒吼！ 随即就因为吸入了太多的尾气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遥遥传来的大笑声。 …… 阿鲤再一次的失败了。 他熟练的从水里翻了个身，轻车熟路的去找到了海草，快速的咀嚼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死作的多了，他的身体也进化了。 鳞片的颜色开始变得深邃，而不像以往那般亮丽。 而这种改变的背后，是比之以往纤薄但是高了不止数倍的强度。 鳞片下的肌rou似乎也变得更加紧实且富有力量。 尾巴就更不用说了，他感觉自己随便一甩尾巴就能掀起一小道漩涡。 他一开始还不了解自己到了什么程度。 直到他有一次尾巴不小心甩到了一块礁石上。 轻微的疼痛和撞击感后，阿鲤回过头。 看到的是四分五裂的石块四散而开。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 原来我已经这么强大了！ 可惜的是，他依然未曾成功跨越“龙门“。 原先记录次数和记录的石头早在很久前就四面都刻满了印记而废弃了。 他换了一个更大的石头，然后再次废弃。 这是他换的第三十七块石头了。 就规模来看，已经有了第一块记录石七倍那么大。 但是，现在，就连这块石头也已经快要刻满了。 “第七万八千六百五十一次。“他记录着。 至于高度…… 他已经无法计算了。 不过，按他目测，应该还有近半的高度。 也就是说，他大概是在五千米上下吗？ “五千六百九十七米……” “难以置信。”洛平旸抚掌轻叹。 尽管在玄鸟看来进度偏慢，但是在他眼中，已然是难以言喻的伟业了。 虽然说这不过存在于一个完全虚拟的世界，放在现实中是决然不可能存在的。 但是，这也足以让洛平旸为正在进行的少年献上掌声。 “难道说，一个人的追求，真的能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吗？”他不解的询问。 回答他的是罗素。 “你们东夏有句古话。”他说道。 “有所执，方能有所成。”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执念。”他善意的提醒。 玄鸟看了罗素一眼，没有打岔。 某种方面来说，没有人比罗素更适合讲这类道理了。 并非因为他是现境有数的教育大师，而是因为他来自理想国。 理想国…… 那就是用那近乎偏执的追求而实现了种种丰功伟绩，用了短短百年的时间，就几乎追平了五大谱系千年积累的神奇地方。 “可惜了，还是不够。”玄鸟摇了摇头，脸色难掩惋惜。 距离“龙门”试炼结束还有最后的一年零三个月。 可是万里之路不过刚刚过半。 倘若他是一个升华者……不，哪怕他只是应激期，或许，他都已经成功了吧？ “完全没希望了吗？”洛平旸有些不忍。 就算是他，也觉得，倘若因为这个原因而失败了，会是多么的可惜。 “就看他的执念有多深了。”罗素平静的说道。 “会遗憾吗？”玄鸟问道。 虽然罗素嘴上说着不曾在意结果，但是实际上呢？ 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吧。 罗素凝视着电脑屏幕边角的一行数据，微微沉默。 “都一样。”他说。 他手掌微微转动着陶瓷茶杯，目不转睛。 在他的眼中，那一行其他人所看不懂的数据，仿佛已经化作了一条进度条。 此刻，进度条已然超过了四分之三。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似乎才意识到。 “是不是少了个人？“罗素有些困惑的挠头。 玄鸟不动声色：“有吗？我没怎么注意。“ “叶雪涯呢？“ “可能是去厕所了吧。“玄鸟不在意的说道。 “是吗？“罗素看到玄鸟一脸的坦然，似乎未曾怀疑。 而此刻，一辆快乐越野正在大路上撒了欢的狂奔。 向着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