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幼虎出山
第二天天刚亮秋猎前的集会就开始举行了，虽然内容就是皇帝带领一群宗室子弟祭拜土地保佑这次秋猎顺利进行，然后由徐明宣布此次参加秋猎的宗室子弟名单，最后皇帝再发表一番场面话，内容看起来很简单，但这足足举行了三个时辰才算结束，从天刚亮到了大太阳的中午，让这些娇生惯养的宗室子弟叫苦不迭。 中午此行的全部人聚在一起与帝后共同赴宴，休息一会，未时一刻整，皇帝宣布秋猎正式开始。 每年秋猎第一项活动固定都是射靶，因为狩猎动物大多数都是用弓箭来捕获，所以射箭都是基本功，连最基本的死靶放在那里让你射都射不中的话，更不要想那些活蹦乱跳的野兽了。 特别是本朝太祖就是靠着一手百步穿杨的本领在战场上让敌军闻风丧胆，才一步步把大商的江山打下来，所以说皇室子弟个个都练得一手绝妙的箭法，要是射艺不精还会被看做是不尊重太祖皇帝而被降罪。 第一天比赛的难度不高，就是站在原地向二十步、三十步、五十步外的靶子射箭，五个人一组，每人五只箭，离得越远的靶子分数越高。 这一关对于从小就练习箭法的男孩子们自然是不在话下根本就不带紧张的，统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跟凌世佳分到一组。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凌世佳从启蒙开始的成绩就比别人领先一大截，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都有极大的天赋一学就会，还偏偏比别人更加努力，跟他站在一起风头总会被抢了去，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爱要面子了，谁都不会甘心。 当抓阄分组结果出来后，被分到和凌世佳一组的其余四人又无奈又不忿，那四个人里其中的一个就是凌世丰，得知结果的凌世丰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不过碍于人多并没有展露太多情绪，只是在候场时不停地调试弓弦，反复的练习拉弓的动作，整个人的情绪很明显的焦躁起来，反观同组的其他两个人已经自我放弃一般靠在武器架上聊天，反正都赢不了，还那么努力干嘛？ 凌世佳今天穿着一身橘色兽纹袍，意气风发又自信的样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引人注目，明明还没开始比赛却像得了第一名，像极了一只斗胜归来的虎王，再加上他刚出生就被皇上封为了庆王，经此一战后来便有了“金寅少郎”的美誉。 轮到凌世丰这组比赛时，那两人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接连失手，好几只箭都脱了靶，这让接下来上场的凌世丰压力减轻不少。举好弓搭上箭，瞄准目标拉弦射箭，四支箭有三支都射中了第二个靶，有一支箭射在了第二个靶的靶垛上不计分，可见他为了赢分根本就不考虑分数低的第一个靶子。由于一支箭的失误让原本估好分的凌世丰乱了阵脚，要达到预估的分数的话最后一支箭必须射中第三个靶子，可是他练习的时候从未试过那么远距离的目标，虽然没有把握但只能拼尽全力一试！ 为了得到更大的力度射击，凌世丰只能把弓弦拉满，巨大的张力让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撑得越久弓晃动的幅度就越大，费了很大力气终于瞄准了最远的靶子，都没有过多地调整角度就松手放了弦。由于力度的原因那支箭的速度很快，距离是达到了，可是没有远程射击的经验，箭射偏了，全场一阵叹息。 坐在阁楼上观赛的皇帝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有上进心是好事，可太要强了反而会给自己徒增许多不必要的压力，真怕他以后会太执拗做错事。”坐在另一边的方皇后却有不同的观点：“陛下，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皇家的竞争多多残酷您也不是不知道，努力才会有出路，仁慈则会让自己被吃得渣都不剩。” 站在后面帮两人泡茶的凌世笙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里这位嫡母对父皇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这还是头一回从她的嘴里听到两人意见不一的话，这是在反对父皇说的话吗？ 听到这话皇帝也没有生气，从容地回道：“每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狠毒的，孩子大了自然有他自己的选择，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成为烂好人，我只是想他们趁还在皇宫里的时候好好地做一个孩子，趁我还能保护他们做一个孩子的时候。” 话都这样说了皇后也不好继续反驳，只是朝皇帝的方向微微屈下身子行礼：“陛下爱子之心百姓皆知，人民无一不在盛赞。” 一句官方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回应，凌世笙心想这大概就是他们真正私底下相处的方式吧，毕竟他也没见过。 凌世佳上场的时候注意到了垂头丧气的凌世丰，特意走到他旁边安慰：“殿下的箭法比起去年进步很大，不必为这次小失误而过于伤怀，下场比赛再努把力就行了。”本来是一句真心的安慰，在此时此刻的场景说出来，凌世丰越发觉得是在嘲讽他技术不佳，抓起自己的弓点了头就转身离开。 凌世佳也没有被刚刚的小插曲影响到心情，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找好角度搭弓射箭一气呵成，有四支箭都射中了最远的的靶子，成绩一出，赢得了全场人的喝彩。 “四亲王家的独苗可太为他家长脸了，年纪轻轻每年的秋猎都是他第一，怪不得皇上器重他呢。”“这孩子一路走来也是不容易，刚出生爹就没了，娘也跑去出家不管他，都这样还能那么努力，我家里的那几个小祖宗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帝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连说几声好：“世佳这个孩子真是每次都能让朕感到惊喜。” 方皇后脸上很明显露出来不悦的神色，见皇帝还在栏杆旁笑，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四王爷有庆王这个儿子也是泉下含笑，丰儿比赛失利您这个做父皇的也该宽慰下他才是。”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不关心自己的亲儿子反而去夸别人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皇帝会让凌世佳替代凌世霄的位置，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凌世笙闻到了空气中nongnong的火药味，立马从内侍手里接过刚送上来的点心端到皇后面前：“母后，您最喜欢的糯米糕来了，快趁热吃吧。” 方皇后只是想提醒一下谁才是他的亲儿子还有到闹大的程度，拿起一块凌世笙端过来的糕点咬了一口：“笙儿一晃眼也长那么大了，都比你哥还高了，母后竟还没发觉。”见过皇后做事的手段，凌世笙深知她的每一句话都不能乱接，连忙放下盘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是儿臣的不对，光顾着府上的事务都忘记了去给母后请安，请母后责罚。” 方皇后用手帕捂住嘴轻笑一声：“笙儿不用那么紧张，本宫自然知道你的孝心，起来吧。” 面对这位嫡母和他大哥大姐时，凌世笙总是不能说服自己对他们敞开心扉，有些事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换个角度可以想到她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母妃就应当承受这些吗？ 皇帝坐回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