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周四的清早布满了阴云，海螺在客厅中思考了半小时后决定佩戴上编号613，提早适应这件扭曲物的负作用、方便日后使用。 淅沥的雨点敲击着玻璃表面，黑茶蹲坐于未上锁的窗台前，它今天似乎很排斥自己的主人、只要某人靠近就会迅速转移所在的位置。 无奈，海螺替它留下了面包、寻思着是否购买猫粮的同时顺手抽出了伞筒中的黑伞。 倚靠于诺切思顿大教堂的走道红砖墙，亚伯拉罕抬手瞧了眼腕间的编号613、他十分确定自己的同事迟到了，或许这与编号712容易忘记时间的特性相关、当然，不排除那家伙又睡过头的可能。 正准备下到图书室，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阿尔特主教拄着权杖走来，他的身姿比较往日的笔挺相对佝偻了些，浑浊眸间的沧桑感更且浓郁。 “她今天不在这里，我代她向你们发布任务。”这位老者依次按下了更高处的几块红砖，嘴中还带着慈和絮叨，“你们或许没去过档案室吧，她相当在意自己的身高、一向没有去触碰这串机关的想法。” 记下了可与同事分享的趣闻，海螺一路跟随主教到达拐角处的螺旋阶梯、从显露的暗门步入昏黑的不大空间。 这里没有水晶球进行照明，阿尔特主教取下了一旁的壁灯，划燃火柴后将其点亮，海螺将那盏壁灯接到手中、辅助着替主教老先生照明，不过一会便寻得了所需的文件。 “看样子你的同事似乎迟到了，我建议你们最好是一同行动。”阿尔特主教将文件交到海螺手中，转而又提起本次任务的具体内容及目标。 “瓦赫特区有一家历史悠久的殡仪馆，他们为一些保留了传统土葬的贵族名流布置送葬事仪，以及修复死尸、出售礼具等，克里斯·里德尔是那里的馆长兼入殓师，查明他是否与落日教团相关联，向他们出售过人体器官。” 马车间中，海螺盯着讪笑着的同事、把阿尔特主教提过的信息一一陈述出来，他扫了眼科塞科特袖口间的编号712、祈祷这家伙可以做到每日正常上班。 “能说说有关落日教团的情报吗？记得没错的话，上次就是他们在红教堂底部与我们交手。” 将上衣口袋中的记事本丢过去，海螺做着口头上的概括，“信奉旧日古神的邪教组织，盘据在坎特伊莎多年。” 在瓦赫特区24号下车，两人跓足在阿根达斯殡仪馆前，开始了拿手的本职工作，调查、追踪。 两人事先已经确认了目标长相及特征，海螺决定先摸清这位馆长的日常生活轨迹，以及各类人际关系等。 这家殡仪馆已经开始营业有一段时间了，从外部的玻璃门户只能瞧见端坐的前台小姐，海螺并不希望干守到打烊，于是想自己进去看看、他先绕去服装店进行了简易的伪装，随后从正门进入了那家殡仪馆。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我是紫纹树日报的记者，我想采访你们的馆长。” “请稍等。”前台小姐去了里间，亚伯拉罕朝馆外雨幕中撑着黑伞的同事打了个手示、他四下环顾起这间基调阴森的殡仪馆，扫过了一张张黑白遗像、一束束纯白礼花。 身材消瘦，穿着体面的克里斯·里德尔跟随招待小姐走出，他的法令纹明显，眼窝略凹、给人种别样的阴沉、凶恶感。 “记者先生，我们到待客厅进行采访。”克里斯·里德尔带着笑容，这使他的部分皮肤交叠并皱起，让人能明显觉察到他的疲累。 走入待客室，两人在半环形的沙发上对坐，海螺就一些生意状况与顾客态度进行了提问，中途以克里斯先生需要休息为借口终止了这次“采访”，最后两人闲谈客套了几句，约定好了次日再来接续未完成的“访谈”。 待客厅离营业厅仅有一小段距离，海螺没能探清殡仪馆的布局，下次来可以用参观拍摄的借口进行侦查。 走出玻璃门，步过街道后拐入巷角，科塞科特打着黑伞走来，询问是否显露马脚。 “他没什么经验的样子，我个人认为没有问题，下次去采访前我们得伪造好记者证，可以寻求狼蛛眼区黑手党们的帮助。”雨天的原因，这对追踪等方面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在确认了克里斯·里德尔的住址后，两人便乘坐有轨马车去了狼蛛眼街区，追寻着记忆到了乌墨古堡区的某个酒馆，两人如愿以偿的再次见到了托尼·谢尔博。 “替我们伪造记者证，作为首次交易的达谢，钱我们可以额外支付一些。”海螺对于这些灰色地带的家伙还是有些见解的，在背景武力方面能保证自身安全时，只要钱给到位、他们会很乐于合作。 “我的朋友，为我们的友谊饮下这杯酒。”托尼·谢尔博松了口气，如果对方要求无偿协助、他会相当为难，这不仅是自身颜面的问题，他手下的成员们也会对自己有所不满，甚至影响到他的名望、以及屁股下的位置。 告别了这位黑手党首领，两人按原路返回了诺切思顿大教堂，找到了阿尔特主教。 “其他维序者小队有相关克里斯·里德尔的情报吗？又或者有什么地方售卖这些信息。”海螺相信坎特伊莎拥有类似于黑市情报网的存在，因此、他需要一个引荐者。 “富人区45号，紫罗兰贸易公司，那是坎特伊莎维序者的总部，我不建议你们去那，你们的老师与皇室以及维序者这边的关系并不友好，”老主教将手中的教经合拢，点明了另一条道路。 “修斯顿区12号，坎特伊莎退役军人俱乐部二层，304号室。”老者似乎早有准备、他从讲教台的表面拿起复古的羽毛笔，自主教长袍中取出了信纸。 “你们调查的费用可以打印成书面报告的形式提交到我这里，你们懂的，下放行动经费、报销活动消费，打印机在塔楼的隔间。”海螺与科塞科特对视一眼，已经开始构思起各类白嫖计划，反正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要在皇室的手下逃命，不如在那之前多花花由皇室提供的钞票。 乘租凭马车到了坎特伊莎退役军官俱乐部的一层，两人向红马甲侍者递交了引荐信，不久后他们被带到了一间装饰简约的办公室。 “很高兴你们的加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埃里克·帕兰特，在军队时、我是伊格尼斯小姐的副官。”这是位着装朴素的中年绅士，他并未因年纪的关系发福、反到因成熟的面庞与深沉的气质更具成年男士的魅力。 “我不会过多询问，我明白、她的处境以及职位，相当敏感，在这里祝你们玩的娱快，获得需要的帮助。”离开办公室，上到二层的304号室，这其中是摆放密集的书架、以及一张长桌后翘腿坐定的年轻人。 “嘿，噢！你们是新人吗？”他从座椅中站起身，险些将那把靠椅带翻，“天知道我多久没见到同龄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对了我的名字是克努特·奥拉夫·林达罗伊，叫我克努特就好....” 这家伙说话的欲望相当强烈，一向擅长聊天的科塞科特都没他能扯，海螺反复进行着咳嗽、想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但那位先生似乎没有察觉暗示。 “我是个私家侦探，就是那种找猫找狗的闲散职业，对了、有时间的话你们能跟我练格斗，比赛射击，只要交了会费就行，一个月50镑这包括了公用靶场的使用费用，就比如子弹，枪支什么的、靶场和格斗场都在底层，这里的情报文件是可以借走，时间是一到三天...” 海螺轻敲了敲桌面，这让克努特终于停下了念叨，“感谢你的告知，我们想把这份资料借走两天。”他一把将想要起身的同事摁了回去、挂着“友善”的笑容道：“我很抱歉打断你的讲话、我的朋友想要在这与你交流一些有关落日教团的问题。” “当然，我很理解、事实上我也明白，我很难保持安静，你知道吗？那群老年人比你的反应更大，除了阿尔特神父，噢不他现在是主教...”米吉恩见到同事的面色愈渐黑沉，他放弃了离开的想法，眼中蕴含着赴死的决决。 砰！ 房门被猛的闭合，亚伯拉罕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向愤怒转变的心情。 下午三点左右，淅沥的雨点终于停止了空降，告别噢不，逃离了克努特，海螺看着马车间中哼着小调的同事兼好友，他略作迂回的尝试道：“你在四点时有什么安排吗？” “我会坐在壁炉旁看报，顺带吃些点心。”米吉恩带着颇具亲和力的微笑，反问道：“你想邀请我做些什么吗？” 亚伯拉罕沉默了半响，指了下同事袖口间的编号712，“请仔细回忆一下，你的扭曲物可能影响到了你。” “是吗？让我想想，别提醒我、不过我得知道这个安排是否对我重要。”海螺扶着下巴，给出了答案：“可以是非常重要，也可以是微不足道。” 同事掏出怀表按开并查看时间，嘴中还在发问“今天是星期几？” “周四。”亚伯拉罕回应着说。 一秒、十秒、三十秒。 科塞科特以左拳击右掌，喊道：“威廉夫人的邀请。” “你在回忆女性方面上，所需运用的时间永远不会超过1分钟，”海螺向他展示了编号613的表盘，带着嘲讽意味开口。 “我欣赏每一位女士的美丽，发自内心的去铭记她们的美好。”米吉恩张开双臂向着天空，这使海螺蒙发了给他一记火球的冲动。 去信箱处接收了正式的邀请函，他按照坎特伊莎单身绅士的规矩、提前十分钟到场，威廉先生作为东道主向他介绍了几位早到的街坊邻里，他们都是公职人员，一定程度上的中产阶级。 不可避免的，年轻人亚伯拉罕被问起了工作、婚配、家庭，他从容的应答，工作方面给出了维序者工作证上起伪装作用的紫罗兰贸易公司职员，这是一家国有企业、福利待遇条件优越。 随后是女士们夫人们的到场，威廉先生穿梭在客人中照应，作为女主人的威廉夫人则将已婚的女士们聚到了沙发区域。 空出的位置让给了单身男女，这是坎特伊莎大小聚会、沙龙的潜规则，比起这些、海螺所在意的是——米吉恩那家伙迟到了。 打发了几位女士，他到餐桌旁取了杯红酒，视野中闯入一只腕间洁白、戴白手套的手掌，眼前场景瞬息模糊，色块蠕动间那只手仿佛化作了一根长满眼球、滑腻扭曲的触手。 一下被震悚，视线偏转时却又回归正常，入眼的是一位粉发，黑眼的女士，她的面容娇好，气质出众的神秘，诡谲。 “有兴趣交个朋友吗？”她伸出右手，影像扭曲间、那只手再次化作了一根眼球颗颗凝视着自身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