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帮老大顶缸!
于梁静静的听完了他的话,眼睛微微一眯,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顿了片刻才缓缓点头,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你说,皇上将吕伯仟关押起来,但是却拖着革职削爵的判决不予批复?”,于梁再确认了一遍,这才笑道,“那你说说,做出这种判决的依据是什么?” “我以吕伯仟私自挪用军用物资的罪名将他收押,根据大唐律例,革职削爵再合适不过。”,裴度立刻应声答道,理智而气壮。 于梁顿时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道,“所以说你太胆小了不是?我不是提供给你了吕伯仟勾结突厥的证据么?为什么不以这个罪名下发判决?” 裴度没好气的回道,“你那些罪名,压根就经不起推敲,若我真的这么判决了,那些谏官能将我这大理寺都掀翻了。” “哎,算了,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于梁摸着额头,对这位哥们的反应相当无语,决定好好给他上一课。 “我问你,你怕不怕麻烦?”,于梁敲着桌子,认真的问道,裴度顿时一愣,像是看白痴似的看着他,反问道,“难道你不怕?” “我当然怕,而且越麻烦的事越怕……”,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于梁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而且,我敢说,是个人都怕!” 裴度顿时又愣住,显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于梁用手指指了指长安城皇宫的方向,诡异的笑道,“那里面坐着的大爷,也是人!” 这话一出,裴度终于有些顿悟,摸着下巴道,“你是说,皇上也怕麻烦?” “那不是废话么?”,于梁这才晒然笑笑,合掌拍手道,“你想,你都不想招惹那群疯狗一样的谏官,那皇上就想么?” 事实上,谏官的存在最大作用便是给皇帝一个善于纳谏从善如流的名声,所以喷人便是他们的工作,逮到谁就喷谁,而被喷的人还不好反驳……就算皇帝也一样,他总不可能一怒之下,就将这些啰嗦的疯狗都宰了不是? 那是“暴君”的行为,会被载入史册来着…… “皇上肯定是想干掉吕伯仟,来个敲山震虎,打击一下宁王的气焰,而你却偏偏搞了个不痛不痒的罪名,所以他很不满意,但又不好对你明说,这才拖着判决不予批复,就是让你再做得绝一点!” 于梁掷地有声的说道,嘴角闪过一丝狠辣,“我敢保证,只要你给出的判决够狠,哪怕是抄家灭族的惩罚,皇上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我知道你没有做出这种判决的证据,一旦下狠手了,绝对会被谏官咬上,但这个黑锅必须得你来背,由你来吸引宁王的怒火……难道你想皇上帮你抗不成?” 对于官场规矩,于梁实在太熟悉了,该怎么帮老大顶缸那是驾轻就熟,一席话说得裴度哑口无言,很显然,这位一向不会动歪脑筋的大理寺卿被狠狠的上了一课。 原来,这就是揣摩上意啊……裴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罕见的以学生之礼向于梁鞠了一躬。 于梁坦然而受之,开玩笑道,“我就不收你学费了。” 裴度顿时失笑,随即又带着几分忐忑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于梁收起了笑容,沉声道,“这绝对就是皇上的真实意图!” 他说得斩钉截铁,由不得裴度质疑,事实上,这位大理寺卿也是个狠角色,仅仅思付片刻后便面漏凶光,重重点头道,“好,我明日上早朝时,便重新拿一份判决书去……就如你所说,斩立决!” “这才像话嘛。”,于梁晒然笑笑,打了个哈切道,“我赶了这么多的路,也累了,你好好考虑下该如何做出判决,有什么事的话,咱们再联系。” “你要去客栈?那还不如在我这里住下。”,裴度大方的留客道,于梁果断摇头,一副嫌弃的表情,“不行,你马上就要成为谏官的靶子了,我才不跟你待在一起挨骂呢,我说过,我也怕麻烦。” “……”,裴度顿时一头黑线,尴尬的挥手送客。 出了大理寺后,于梁并没有去客栈投宿,而是直奔鸿胪寺而去……作为“瓦勒族长”,还有什么比这地方更适合他居住的呢? 于梁是个名人……起码对于鸿胪寺的大小官员来说,这绝对是个难以忘却的名字。 这个“瓦勒族长”前些日子在长安城搅得风雨余波还没有消散,街头巷尾可是还流传着他的故事……各种版本都有,褒贬参差不一。 但无论怎么说,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小子绝对是个人物……话说殴打士子,得罪宁王后还能活蹦乱跳的人,他还真是头一个。 对于这种人,能不招惹,那就不要去招惹,否则哪天触了霉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当于梁的身影出现在鸿胪寺时,那些眼尖的小吏顿时打了个哆嗦,丝毫不敢怠慢的给他登记,又腾出了最好的房间供他休息,这种差别待遇让其他敬献的外交使节眼睛都红了一倍,纷纷闹着不公平。 于梁没有理会这些“红眼病”,他很忙不是?以皇帝的耳目,自己入城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到了内宫中去,至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什么时候召见自己,那就不知道了。 当然,于梁相信这个等待的过程并不会太长,毕竟那位老爷子肯定急于想知道他这趟出使突厥能带回来什么好消息……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一件关系到南岱乡发展的大事。 在鸿胪寺安顿下来后,于梁要尉迟子弟备好车马,一路护送他去城北的某处寺庙……到了地头后,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这寺庙并没有什么香火,于梁也丝毫没有拜菩萨的意思,驾轻就熟的走到了内院,腰牌一亮,那些拦路的沙弥顿时放行。 片刻之后,他便到了一处独置的小院,紧接着便听到了那熟悉的琴声,晒然一笑,迈步走了过去。 琴声戛然而止,随即他便听到了一个清丽但略带愤怒的声音,“师傅,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