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谢洛撒泼
“三姐，你醒醒吧！”谢澜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谢洛。首发 橘红‘色’的晚霞映照着她的侧脸，给她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线，像是寺里的菩萨像，无喜无悲。 谢洛茫然的看着谢澜。 “你的亲事，是李家保的媒，父亲点头答应的。当初母亲就‘插’不上手，说不上话，如今更是无能无力。”谢澜轻声说道，“你让母亲出面退亲，怎么退？是谢家卖她的面子，是李家卖她的面子，还是那个罗家卖她的面子？” 平日里谁正眼瞧过她的母亲？谁把她的母亲当成是正经的四太太尊敬了？一个谁都瞧不上眼的卖‘花’商‘妇’，拿什么去给谢洛退亲？路氏是面子大人脉广，还是出的起几万两银子息事宁人的钱？ 谢洛看着路氏和谢澜，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绝望过。 “我不活了，没法活了……”谢洛哭道，“我这是叫他们作践到泥地里了，姐妹们将来都是官太太，只有我掉到贼窝里了！我死了算了……” 以前她听李家人说罗家父子在嘉兴做官，以为就算不是知府，至少也是个同知，谁能想到他们是草寇洗白上岸的小吏啊！ 下人们都远远的躲着，不敢到近前来。 谢澜把谢洛强拉回了谢洛的院子，关起‘门’来说话。 “三姐，刚才那话你和我还有母亲说说可以。”谢澜看着哀嚎哭泣的谢洛，冷静的说道，“日后你嫁过去，切不可在罗家人面前提起半句。” 谢洛哭着扯着谢澜的手，满脸都是泪，为了出席谢相寿席而‘精’心描绘的妆容‘花’成了一团，尖叫道：“澜娘，我不想嫁那个罗家，他们是草寇，他们，他们会杀人的！” “他们可能会杀别人，但不会杀你的！”谢澜抬高了声音，说道，“他们已经洗白上岸了，还捐了两个吏位，他们‘花’那么大价钱聘了谢家的姑娘，不就是想彻底脱离了原来的行当，改换‘门’庭么？你嫁过去后，只要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他们不会对你太差的。” 至少不会像她一样，被羞辱，被杀害。 “我不嫁！我不嫁！”谢洛嚎啕痛哭着摇头，手里攥着谢澜的袖子，“我宁可死，我也不嫁那个草寇！澜娘，我宁可去死！” 谢澜怜悯的看着‘精’神崩溃的谢洛，轻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去死，也要退亲吗？” “是，是！”谢洛流着眼泪，拼命的点头。 “你想清楚了？父亲既然已经拿了银子，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他都会把你塞进‘花’轿里头，让罗家人把你抬走了。”谢澜说道，“除非……” 谢洛喃喃接口道：“除非我死，对不对？” 谢澜没有吭声。 路氏长长的沉沉的叹了口气，上前搂住了谢洛，眼泪跟着掉了下来。看到如今凄厉绝望的洛娘，她就止不住的心惊‘rou’跳，倘若这事发生在澜娘身上，她们母‘女’两个该怎么办！ 照谢澜看来，谢洛其实是个相当胆小懦弱的人，又天‘性’单纯痴傻，寻死这种事，不太可能会发生在谢洛身上，今日她口口声声嚷着寻死，也不过是因为突然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接受不了而已。 其实罗家的亲事不算很差。 前世她和彩绣带着林老夫人在小刘庄避难，两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倘若那时候有个罗家愿意‘花’大价钱娶她，嫁过去就能当少‘奶’‘奶’，衣食无忧，她做梦都要笑出声来了。 但谢洛没经历过那么穷困潦倒，朝不保夕的日子，她一辈子没挨过饿，没受过冻，遇到的最大挫折不过是嫁的人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她没办法迈过这个槛。 “洛娘，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人活着，就能把日子想办法过好了……”路氏劝道。 谢澜说道：“三姐，你与其在这里哭，不如想想，有谁能帮你的。” “谁能帮我？”谢洛重复道，眼神茫然。 李家外祖父和父亲还有亲哥是害她的元凶，母亲和谢澜帮不了她，还有谁呢？ 谢洛眼神飘向了谢家老太爷院子的方向，突然叫道：“我去找伯祖父！还有二伯母他们，他们肯定能帮我！罗家不过是草寇，伯祖父和二伯父一句话放出来，他们就不得不退亲了！” 谢洛越说越兴奋，挣开路氏的手飞快的跑了出去。在她眼里，伯祖父虽然威严可怕，但是公正严明的化身，二伯母虽然这些日子对她们有疏远，但还是疼爱她这个侄‘女’的…… 路氏连忙叫道：“洛娘，别去……” 谢澜打断了路氏的话，说道：“让她去吧，多一份希望总比没有强。” “你伯祖父他们怎么会管这样的闲事？”路氏苦笑着摇头，“若是洛娘没定亲还有可能，现在她都定亲了，罗家的‘花’轿都上路了，他们不会管的！他们连你五哥都不管，怎么会管洛娘……” 谢澜望着谢洛跑出去的方向，‘门’口的珠帘还在晃动着，轻声说道：“总要试一试，怎么也是个机会，就算不成，也得让三姐彻底死心才行。” 这会儿上，四老爷过来了，靠着松柏的搀扶站在那里，敞着怀，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厉声问道：“洛娘呢？” “去找她伯祖父了。”路氏说道。 四老爷脸‘色’顿时就变了，到底还是怕家丑外扬，谢相‘插’手此事，到时候他可就赔大发了！他立刻转身就往外走，骂骂咧咧的叫道：“没规矩的小兔崽子，欠教训！还敢去找人告状……” 掌灯时分，四老爷带着谢洛回来了，边走边痛骂着谢洛，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四房的檐下已经挂上了灯笼，烛火随着夜风轻轻拂动，照的人脸上忽明忽暗，谢洛木然的走着，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然而在看到谢澜和路氏时，又猛的痛哭了起来，搂着谢澜泣不成声。 “澜娘，伯祖父他不管……我去求二伯母，二伯母根本不见我，她知道，她知道我要被作践到泥地里了，她不见我，还叫婆子送我回来……”谢洛绝望的哭倒在了地上。 谢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平日里谢洛在她面前是那么的高傲自大，不可一世，逢人就要炫耀罗家的豪富，可现在的谢洛又是那么的绝望卑微。 “伯祖父为什么不愿意帮我退亲？”谢洛拉着谢澜问道，“是不是他年纪大了，没听懂我说的话？” 良久，谢澜才说道：“我不知道。” 谢洛怔怔的看着谢澜，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时候不早了，三姐，你回去歇着吧。”谢澜说道。 伯祖父怎么可能帮谢洛退亲呢？他那么注重谢家的名誉和声望，他宁可让谢洛死在谢家，都不会允许谢家有一个退亲的姑娘。 为什么前世她会被欺哄着，代替谢滟嫁到林家去，不就是因为谢家人爱面子，重名声么！ 况且，伯祖父可能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管四房的事了，四房的子孙不争气，太让他失望，谢衍承是四房唯一的儿子，被人打废了，他都不闻不问，更不会管一个姑娘的亲事了。 谢洛哭着摇头，“不，我不回去！” 谢澜这是叫她认命，她怎么能认命！ “母亲，你真的不帮我吗？”谢洛搂着路氏的腰，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巴巴的乞求着路氏。 谢澜上前一步，问道：“你要母亲怎么帮你？” “怎么就不能帮我了？”谢洛流着眼泪尖叫道，“母亲，您也是我母亲，我也是您的‘女’儿，您出面跟罗家说一声，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我们把聘礼退给他们，好不好？” 入了秋，夜里的风已经有了凉意，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暗淡的灯火飘摇中，院子里只有谢洛尖利绝望的哭叫声，在黑暗的夜里，分外的吓人。 路氏难过的说道：“洛娘，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哪有那能耐啊！” 倘若真的只需她出面跟罗家说一声，这‘门’亲事就作罢了，她怎么会坐视不理呢？ 绝望之际，谢洛火了，甩开了路氏要拉她的手，咯咯笑的十分人，指着路氏尖刻的叫道：“你就是不愿意！你就是等着看我笑话！说到底，你没把我当你姑娘，要是澜娘遇到这事，你还会干坐着不动？我看你就是……” 她话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谢澜一个响亮的耳光。 谢洛捂着脸愣在那里，看着面‘色’‘阴’沉的谢澜。 “你敢打我？！”谢洛叫道。 谢澜上前一步，拎起了谢洛的衣领，冷冷的说道：“再敢胡言‘乱’语，不敬母亲，我连你另外一边脸也打了！” “你们都欺负我！我的命好苦啊……”谢洛痛哭了起来，捂着脸坐到了地上。 ‘春’枝和冬梅赶忙跑过去，要扶谢洛起来，谢洛却死活不起来，撒泼似的在地上坐着，嚎啕大哭。 “都别管她，她愿意在地上坐着，就让她在地上坐着吧！”谢澜冷冰冰的说道，拦住了要上前扶谢洛起来的路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