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点药
做好捕捉金钟儿的西瓜陷阱,林辰东和苏雪准备去抓油壶鲁,至于到时候能收获多少金钟儿,那却只有天知道。 林辰东带着苏雪朝着半山腰走去,黄昏夕阳的照在两人身上,依然是暖暖的。 脚下竟是些杂草、乱石,林辰东穿着皮鞋,固然不怕,只是苏雪因为穿着人字拖走的比较慢。 渐渐的,矮草变长,足有腰部,林辰东只好头前踩下长草,让苏雪跟在后面,不然恐怕会将她裙子划伤。 渐渐的,周围时不时的传出鸣虫的悦耳的叫声。 “林辰东,这不是油壶鲁再叫吗”苏雪边走边问道。 “这是蛐蛐的声音,很普通蛐蛐,油壶鲁的声音跟这个不同”林辰东介绍了下两种鸣虫叫声上的区别。 “这样啊,你真厉害,居然还能听出不同鸣虫的声音。” “停” 林辰东忽然停下了脚步,随即苏雪也跟着停了下来。 “林辰东,怎么了”苏雪在气氛感染下,声音也压的很低,她感觉到林辰东似乎发现了什么。 “别说话。” 林辰东压低声音,朝着苏雪做了一个虚的动作。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空气中满是悦耳的叫生,并且时不时的传来一股鹤立鸡群的叫声,那鸣声强劲有力、响亮、宽厚。 这种鸣叫盖过了群虫的鸣声,一膀一膀地叫,沉着而稳重,颇有大将之风。 “在这里等着。” 林辰东说这话的时候,早就看背包侧兜内的线手套带在了左手上,随后他右手拿着扣网一头钻进了旁边的长草丛。 当寻着那悦耳的鸣叫看去的时候,声音却消失了。 此时,林辰东俯身,一动不动的蹲在了原地,他和虫儿之间形成了拉锯战。 不过多时,那声悦耳的明叫再次响起,林辰东终于锁定了方向,叫声就传自自己左侧。 刚转过身,声音变消失的无影无踪。 拉锯战再次展开,这次足足过了五分钟,悦耳声便再次想起,而林辰东借助太阳的余晖,他锁定了草丛中一只绿草枝上的身影蝈蝈。 这只蝈蝈的个头比起普通蝈蝈足足大了半个头,乍一看上去,全身黑亮似铁,其实是一种超深的青黑色。 大黑蝈蝈皮坚翅厚,紫蓝脸,红牙,黑褐色的肚皮,深褐的翅,黑褐色膀墙,深褐色前翅背,黑青腿,深棕须,黑眼珠。 看到这只蝈蝈后,林辰东的眼睛都睁大了,心跳不自然的加速,因为那居然是一只通体发黑的大铁蝈蝈。 这体型也比一般的蝈蝈大出太多。 林辰东慢慢将带着手套的左手慢慢伸出去,可手并没有直接去抓那只蝈蝈,而是放在了它所在的草科下。 草科下的右手心朝上放好后,左手突然去抓草枝上的大铁蝈蝈。 蝈蝈立马察觉到了危险,在林辰东手还没到跟前的时候,敏捷的跳下草叶想要逃走,却正好落在了林辰东的右手上。 大功告成。 林辰东掏出一个透明的鸣虫筒子,将那只通体黑色的大铁蝈蝈放了进去,这蝈蝈个头虽大,可跟人比起来可就是小了太多,可如果你要是不带着手套去抓,就等着挨咬吧。 拿着战利品,林辰东按照原路,很快找到了焦急等待的苏雪。 “林辰东,抓到了吗”苏雪兴致勃勃的问道。 “嗯,不过不是油壶鲁,是只蝈蝈。”林辰东抬手将塑料盒递给了苏雪。 “一直蝈蝈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苏雪察觉到林辰东脸上那份特殊的喜悦,好像个新郎官一样的笑容,可战利品不过是只蝈蝈而已。 “你懂什么,别小看这只蝈蝈。” 林辰东说话很少如此兴奋,甚至苏雪说只是一个蝈蝈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大高兴呢,好像有人在诋毁他的宝贝一样。 “仔细看看,这只蝈蝈有什么不同。” “只是很大,比起我见过的蝈蝈好像大了不少,等等这蝈蝈好像是黑色的,好漂亮。” 苏雪用手电光观察着塑料盒里的那只特大号的黑蝈蝈,终于发了它的与众不同。 “这叫大铁蝈蝈” 其实,这只黑色蝈蝈是种叫铁皮蝈蝈的蝈蝈品种,主要生长在北京郊外的山区,又以西山为主。 而铁皮蝈蝈的颜色一般并没有这么深,如此品相的铁皮蝈蝈就算是人工“分”的里面也是万里挑一。 这蝈蝈只要开叫,就会立即将其他蝈蝈的叫声压下去,因为种类稀少,所以市场上很少见。 “哇,万里挑一啊” 苏雪睁大了眼睛,越看越是喜欢,随后问了一句:“林辰东,它怎么不叫啊” “蝈蝈和扎嘴是夏虫,晚上一般不叫,刚刚还有太阳的余晖,如果它不叫,还发现不了呢,现在受了惊就更不叫了。” 此时,余晖已经消失,天马上就要黑了。 “不过有个办法能让它叫。” “什么办法” “看我的。” 林辰东说完,从身上取出了之前做的那只蝈蝈葫芦,小心翼翼的将那只蝈蝈放入了葫芦里,套上“簧”堵上“瓢盖”后,递给了苏雪。 “放进怀里,到了一定温度,它肯定叫。” “哇,你这葫芦怎么这么漂亮。”苏雪抬手接过林辰东手中的葫芦,欣赏了好半天才准备放进怀里,可是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裙啊。 “嗯” 想了想,苏雪转过身,双手开始倒腾起来。 林辰东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苏雪是在做什么,只在片刻后苏雪便转过身,舌出齿间微微一笑,“搞定了。” “放哪了”林辰东有些纳闷。 “”苏雪大眼睛眨了眨,也不说话。 林辰东明白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尴尬,心想也只有女人能有这种玩法。 只是一瞬间,林辰东将心思拉了回来,朝着苏雪招招手:“走吧,去找油壶鲁。”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两人掏出手电一前一后又上路了,今天是来找油壶鲁的,也不知道能否有运气抓到,不过那只黑色的大铁蝈蝈却是个不小的收获。 到了市场上,运气好碰到懂行的少说能卖几千块,房租终于得到了解决。 林辰东在前面边走边仔细分辨虫鸣,希望可以遇到并不多见的油壶鲁,只是世上好多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老半天也没有碰到一只。 渐渐的,苏雪有些累了,在旁边找了快石头做下休息。 林辰东见苏雪在旁边休息,也停下了脚步,站在石头旁继续听着周围的虫鸣。 “吱拉,吱拉” 突然,苏雪听到身上传来一声接着一声雄浑有力的蝈蝈鸣。 声音一出,顿时将周围所有的虫鸣声掩盖,这让苏雪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林辰东林辰东,快看快看,叫了” “听到了。”林辰东早就听到了那蝈蝈悦耳的叫声,只是他没有去看,总不能盯着她身上看吧。 “真好听。”苏雪越听越喜欢。 林辰东回应了一句:“这是本叫。” “本叫” “本叫是鸣虫原始的叫声,还有一种人为改变发声的办法,叫粘药或者点药” 林辰东说起鸣虫来可谓是滔滔不绝,而欣赏虫鸣则分“本叫”和“点药”两种。 本叫即天然虫鸣,粘药则是将一种合成物质也就是所谓的药粘在虫翅上,进而改变鸣虫所发之音色。 说道点药,林辰东想起一个传说,这个传说还得从乾隆皇帝的身上说起。 传说,乾隆皇帝也是一个鸣虫的大玩家。 有一次,他得到了一只金翅蛐蛐,饲养蛐蛐的小太监便把这只金翅蛐蛐笼,悬在皇宫中的松枝之下。 有一日,那金翅蛐蛐的鸣声大变,竟是苍老悦耳,好听异常。 乾隆皇帝凑近一看,才发现是一滴松脂落到了虫翅上,自此才有了施用于长翅鸣虫的点药之法。 这个传说,流传很广。 可林辰东知道,点药的使用时在清末,跟清中期的乾隆爷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传说的确是个内监将蝈蝈笼挂在松树上,所以才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可惜,发明点药的人已经无法考证,因为没有文字记载,所以也没有人能说出点药的发明者。 虫鸣的点药其实说来挺简单,因为鸣虫是靠翅膀的震动发音,根据这个特点,古人发明了在鸣虫翅膀根部点上一滴“药”的方式,等药物干涉后,虫鸣声就更加响亮。 可实际上,点药却是个技术活,用量和位置如果出错,叫起来却是难听之极,甚至不能发声。 点药的目的是让发声不好的鸣虫发生更加悦耳,甚至将不能发生的鸣虫用点药让其发声。 当然,本叫好的鸣虫没有必要点药。 “没想到鸣虫还这么多讲究,对了,林辰东,你会点药吗” “会一点。” 其实,点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配方也十分普遍,只是技巧很难掌握,需要千次万次的实践,林辰东也玩过点药。 “林辰东,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就给你讲个关于点药的故事。” 刚刚一大路也累了,索性停下来休息一下。 林辰东斜躺在了草丛上,身旁大石头上坐着苏雪,听着蝈蝈的叫声和周围鸣虫的叫声,享受。 “以前,老北京玩虫成风,其中,古琴演奏家、画家管平湖先生也在其中。 平胡先生博艺多能,鸣虫粘药的技术更是冠绝当时。 一日,平胡先生在茶馆中跟众养家闲聊,听说有一罐家出了一只“大翅”油壶鲁,翅膀又宽又长,数十年难得一见。 不过前些天,大翅油壶鲁被一养家用高价买走,可买回去后却发现那只难得一见的大翅不能振翅而鸣。 几天后,那养家将油壶鲁退还了回去。 平湖先生听到此消息后,二话没说便出了茶馆,并且找到那养家,经过查看后,花了不多的钱买下了那只不能发生的大翅油壶鲁。 几日后,同一家茶馆内忽然传来如串铃沉雄的虫鸣声。 众人寻觅出处,才发现忽隆隆传自平湖先生的葫芦中,顿时先生便被众人包围,争问何处得此佳虫。 平湖先生说是“倒拨子”所得。 所谓“倒拔子”就是售出之虫因不佳而退还的意思。 众人闻听更家诧异,怎么一只不能发声的油壶鲁到了管先生手里竟然成了个歌唱家,这对于养家来说都太过神奇,众人连忙询问回天之术。 平胡先生出示大翅后,众人才发现有一珠“盖药”竟点在近翅尖处,而点药在翅尖部是养虫家以为绝对的禁忌” “林辰东,快看,这是不是油壶鲁” 林辰东正讲的入神,没成想身旁的苏雪早已经下了石头,趴在地上双手扣住了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鸣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