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游勇与黄明堂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宋哲皱皱眉头喝道，声音带这几分震怒。 这两个家伙难道就没有看到自己身边还有外人在吗？这两个家伙怎么就闹起来了？不知道家丑不外扬这个道理吗？ 听得宋哲一声怒喝，徐树铮和陆荣廷二人登时如同吓了一跳。 陆荣廷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先遭殃’的道理，在经过短暂的沉寂后，率先告状：“制台大人，并非是末将失礼，实在是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不想徐参谋却因为私怨，阻挠末将，末将一时气不过，这才如此失态。万望制台大人明鉴！” 宋哲眉头一皱，也不尽信陆荣廷的话，望向徐树铮问道：“陆统带之言，可是如此？” 徐树铮自然叫屈了，反驳道：“方才陆统带的话里面，十之八九是他恶意揣测。属下拦阻是因为哲帅你在和黄把总在商谈要事，故而让陆荣廷稍等一二。哪里知道陆统带对属下早有成见，认为属下故意拦阻。” 虽然两个人的话都不甚客观，但听了两个人的话后，宋哲也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陆荣廷的话也不全错，徐树铮一向和陆荣廷不对眼，估计也是有意刁难一二，陆荣廷也趁机发作。 “你二人为了小小私怨，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徐树铮你给本官下去，今天津贴、俸禄一律扣除。陆荣廷你也别偷笑，你也如此处罚，你二人可有不满？”宋哲怒气冲冲的说道。 二人各打五十大板。 徐树铮和陆荣廷虽然不甚高兴，但也没有什么怨气。一天的津贴、俸禄被扣除，对二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特别是对于陆荣廷而已，他更是根本不靠朝廷俸禄过日子的，主要收入是来自属下、商人的进献。 徐树铮退下去，宋哲指了指旁边有些尴尬的黑衣汉子，对陆荣廷说道：“陆统带你好好看看。这人你可认识？” 陆荣廷闻言有些惊讶，依照宋哲的话老老实实的看了黑衣汉子半响，惊愕道：“这是明堂老弟吗？“ 陆荣廷当初也是关外游勇出身，不过和黄明堂并不甚熟悉。因为陆荣廷是三点会出身，而黄明堂是洪门弟子。不过当时抗法关外游勇人数并不特别多，人数也就七八千人左右，黄明堂和陆荣廷当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故而也打过几次照面。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不过两人交情也是一般。 要不然陆荣廷也不至于需要宋哲提醒，这才认出黄明堂，哪怕这个认出的语气也是不怎么确定的。 黄明堂朝陆荣廷拱了拱手，道：“多年没有见面，武鸣兄风采更胜往昔啊！” 陆荣廷有些惊讶的看着黄明堂，过了半响又看了看宋哲，说道：“制台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宋哲从容一笑，说道：“本官既然决心和法国人开战。怎么可能被动挨打呢？黄把总就是本官的布置之一，方才又铮说的商谈军务，便是和黄把总商谈军务。” “关外游勇！”陆荣廷也不是笨蛋，立刻就知道宋哲的用意在哪里。 “然！”宋哲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经过黄把总多日奔走，已经成功联络了十万山的洪门首领关仁甫、会党王和顺、哥老会周云祥等游勇首领，各人凭兵力多寡委任军职，并发放一定枪械子弹，于越南中发起进攻，袭击法国人的据点、运输队等。” 陆荣廷脸色稍宽，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太好了。” 宋哲明显发现陆荣廷有话没有说。大概因为黄明堂在一旁，故而不愿意说话。 宋哲对旁边一文书吩咐道：“按照刚才商定的，你陪黄把总去武库选取枪械弹药，晚上再安排黄把总好好休息。” 黄明堂闻言两眼放光。当即对宋哲道谢。 待黄明堂随文书离开后，宋哲带着陆荣廷进了花厅，旋即说道：“你来寻本官肯定有要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荣廷苦笑一声，也不纠结，当即单膝下跪。对宋哲说道：“现在战局糜烂，还请制台大人亲自坐镇.镇南关。” 宋哲一听这话，怎么不知道陆荣廷明白战况危急。本来宋哲还想拿捏一番的，不过想来陆荣廷也算聪明，没有真的等到法国人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才知道求救，自己拿捏他一番心中的些许怨气是出了，但恐怕也恶了这员猛将的心，最后怕是得不偿失。 宋哲当即扶起陆荣廷说道：“何必如此，大家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已。” 陆荣廷心中感动，怪不得朝廷恨制台大人入骨，却没有制台大人的办法，还得捏着鼻子用制台大人。 沉默了半响，宋哲忽然说道：“只是有件事情，陆统带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听得这话，陆荣廷心中不由咯噔一声，但他还是强自笑道：“制台大人有话尽管说，只要是末将能够做到的，绝对没有二话。” 宋哲说道：“如无意外，本官将在十到十五天内放弃镇南关。” “什么！”陆荣廷神色大变。 镇南关可以说是中国一个非常重要的据点，在历史上围绕镇南关而爆发的战役不下十次，埋骨在镇南关下的将士更不知道有多少万人。 而且镇南关是龙州重要防线，一旦镇南关失陷，法国人将危及龙州。 龙州虽然不是广西省治所，然而经过苏元春长达十五年的经营发展，龙州已经不是当初那一座边疆小城。相反在苏元春的大力发展下，龙州已经有制造局、火药局、军装局等重要军工设施，能够就地加工武器、服装，以解决边防军需。进行军事建设的同时，苏元春还大力发展商贸、矿业等，使得龙州成为广西仅次于省治桂林府的繁华州府。 一旦龙州失陷，说广西震动都是轻，说广西局势糜烂也不为过。 而正因为龙州如此重要，法军才会调集上万人的兵力，准备一举拿下镇南关，继而直捣黄龙，占领龙州。到了这个时候，法军进可以攻略广西各州府，说不得还能够打下大片土地。退可以用龙州作为筹码狮子开大口，到时候不怕要挟不了满清政府支付巨额赔款。 宋哲说道：“陆统带莫慌，本官如此做，是准备将镇南关作为一个诱饵，将法军主力引入镇南关一带，继而在广西边境上四面开花，攻入越南境内，使其顾此失彼。” 陆荣廷闻言依旧不甚认同宋哲的建议，反对道：“制台大人的计策很好，只是有些理所当然了。须知镇南关后龙州仅余小连城一屏障，一旦小连城失陷则龙州危险，龙州失陷则广西危险。现在我们防守镇南关绰绰有余，何必冒如此奇险！” 面对陆荣廷的质问，宋哲平静的回答道：“因为陛下不会坐视本官从容指挥，而本官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镇南关，甚至广西省内。” 这话一出，陆荣廷立刻有些无言以对。 宋哲伸手拍了拍陆荣廷的肩膀，说道：“如今你好好想想，自己该如此选择。想清楚了，明天就再来一趟关帝庙，如果想不清楚，就不用来了。” 说罢，宋哲便准备转身离开。 陆荣廷一咬牙，对宋哲单膝下跪道：“末将明白，一切唯哲帅之命是从。” “哲帅吗？不再是制台大人，看来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宋哲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又有几分理所当然的意味在里面。 陆荣廷的抉择宋哲并不惊讶，只是惊讶于陆荣廷如此快就作出了抉择。 陆荣廷苦笑一声，说道：“末将出身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三点会，朝廷早就对末将有所忌惮。如果不是苏军门看重，末将说不得早已经被朝廷找个借口贬谪了。然而苏军门为人耿直，不知道变通，掌握广西防务十数年，朝廷早为之忌惮。如果不是哲帅异军突起，末将认为不出五年，苏军门就要被朝廷寻个借口削去官职，到时候末将恐怕还得受到牵连。” “退一万步说，即使末将不被牵连，其后日子也更加难受。了不得也就当个游击将军，还得在这个位置上忍气吞声，慢慢熬到告老还乡。然而末将之于哲帅则不然，因为哲帅不是朝廷。” 说到这里，陆荣廷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宋哲，一点也不怕宋哲责骂其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按在其身上。 对上陆荣廷的眼神，宋哲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陆荣廷，谁说你是武夫？起来吧，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怎么撤退。” ……泰国曼谷…… 今天这一个夹在两个强国缝隙之间生存的国家，迎来了一行特殊的旅人。 旅人的数量并不多，只有八人而已，不过谁也没有办法无视他们那精悍的气息，还有放在马鞍上的精良枪械，这些都说明了这些旅人并不简单。 没有多长时间，就有一队泰国士兵接近这些看上去充满危险气息的旅人。 本来有些曼谷百姓认为双方可以会爆发一场冲突，为此不少喜欢看热闹的人都爬到树上、屋顶上，准备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