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情报商人

    这鲁雷上层，商社林立，土豪如云，时有导力车穿行在其中，让路看得眼馋，让杜尚看得眼中冒火：“我天，这么老土的导力车，竟然还能开得如此拉风，真是一群土鳖等哥的工业王国建成，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拉风帅气酷炫毙”

    幸而走过这一段，前面却又回归了工业城市的本色，坡道汹涌的街区两边，到处是密集的小房子和巷道，以及穿梭交错的钢铁管道。鲁雷上层也不单有富人，还有庞大的工人社区以及工厂。

    莱恩福特社修建了空中走廊，作为回报，他们获得了走廊所连接的多片山头，这明日街区只是其中之一。

    夜色酒吧，就坐落于这个社区的入口处，一个明晃晃的麦酒杯子被高挑出来，麦酒杯的中间，有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看到夜色酒吧位于这样的位置，路和杜尚觉得又多了几分信心。

    路一马当先，推开酒吧的半门，走了进去。

    这个酒吧看上去装帧朴素，用了许多的原木家具和大堆的麦酒桶作为装饰，倒也显得亲切。

    他走过去，高声喊道：“伙计，来两杯黑麦酒，不要冰。另外，我们还要来点别的。”

    “抱歉，我们这里只有酒，不卖别的。”一个穿着黑衣的酒保，不甚热情地抱着胳膊，在柜台后打量着这两个人。

    “那就先上酒好了。”路像是没听见酒保说的话一样，大模大样地坐在了吧台旁边。

    整个酒吧里，只有这一个酒保，他迅速倒了两杯麦酒，推送过来，顺便不着痕迹地把路和杜尚打量了一遍，迅速把注意力放到路的身上：“伙计，从哪里来的”

    “普文尼斯。”路大声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酒保的眼睛一下有了亮色：“好地方啊，佣兵满街走，高手多如狗。”

    路咧开嘴大笑，把麦酒一饮而尽，倒扣在吧台上。

    酒保看到路的动作，知道生意终于来了，把抹布一丢，大马金刀地在吧台里坐了下来，身上顿时多了一种绝不属于酒保的锐气。

    “两位还想要点什么”

    路也不罗嗦，直入主题：“我们初来乍到，对这个地方两眼一抹黑，想找个门儿清的人，大致了解关于本城工业的一些事情。你这里怎么收费”

    酒保不动声色地伸手，把那个倒扣的酒杯又翻了过来，再倒上一杯麦酒，一边倒一边说：“这要看你们要问的问题的复杂程度了。放心，我这里的价钱向来公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影刺，是个自由职业者，不仅经营情报，也接一些零散的活。”

    杜尚听了这个介绍，眉毛忍不住跳了一跳。

    情报商继续自我介绍：

    “在本城的情报商人中间，本人也算得上是排名前三的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可是比其他人要亲民得多。”

    路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自报家门：“莽龙”

    两人迅速地握了一下手。

    杜尚不懂这套规矩，连忙把手也伸了出去：“我叫杜尚。”

    酒保的手却已经缩回去了。

    被鄙视了

    杜尚陷入深深的懊恼之中。

    这世道，还得靠实力吃饭啊

    眼前这酒保实力非凡，已经破壁入境，这可不是杜尚比得了的。

    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迅速地把来意说了一遍。

    “难，非常难”影刺伸手抚摸着自己修剪整齐的短髭，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这个城市的概况大致介绍了一遍。

    鲁雷虽然号称世界制造中心，但这中心，其实是属于莱恩福特社的，这个帝国最大的军火制造商，在鲁雷城里有五万名雇员，分别为其九大制造所服务，整个城市，几乎就是围绕着这一个企业来运转的。

    此外，鲁雷当然也还有许多的制造企业属于其他人，比如，北地领主罗格纳侯爵，就拥有全城第二大规模的制造企业，以及代管皇家矿山。此外还有许多的小制造厂，以及各种各样的领主和矿业公司，活跃在本地的制造业。

    “但是，帝国对于资源，向来是严加管控的。鲁雷所有的钢铁，是由扎克森矿业统一出售的。没有配额，根本就买不到钢铁，而作为生产民用产品的小企业，去申请钢铁配额，本来就很艰难。这也倒罢了，总有人的钢铁配额用不完可以倒卖。最麻烦处，在于七耀石矿是国家战略资源，像炉灶这样的民用产品，根本不可能拿到能支撑生产的份额，别人也不可能将这东西拿出来倒卖。”

    杜尚那熊熊燃起的工业帝国雄心壮志，一下子被现实击得粉碎。

    “但是”

    酒保显然也是同道中人，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让客户保留一份信心。

    路和杜尚又满怀期望地抬起头。

    酒保轻轻敲着桌面，琢磨道：“这城里，似乎也有一些企业，经营得并不好，每年的配额白白浪费。要是能和他们搭上线，由他们制造，你们只负责销售，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杜尚大喜过望，眼前豁然开朗。他突然想起来，前世地球有许多品牌，自己是没有生产线的。也有一些奇葩的生产厂，号称世界各地的名牌都是他们生产的，自己却没有品牌，这类制造厂，集中在中国广东、浙江一带。

    “这里有哪些厂可供选择”杜尚猴急地问了出来，刚问完，他看到已经停下话头，正在喝麦酒解渴的情报商人，恍然大悟，拿出一把米拉，大约有两三千，放到酒保的麦酒杯前，诚挚地说：“我们这才刚刚创业，条件艰苦，这点钱还不够您喝茶，要是给兄弟指点一条明路，事成之日，定有重谢。”

    情报商微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钱的事情不要着急，我其实只是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们，而不是坑了你们。”

    路连忙拱了拱手。

    情报商人离开座位，过了一会儿，取了一份更加详细的鲁雷地图来，对着地图，向二人介绍鲁雷都有哪些制造企业，又有哪些企业亏损空置。

    “说起来，开工不满的企业，多数都是些实力贵族老爷的产业。帝国的世情，你们是知道的，贵族们都是什么嘴脸。你们去和他们谈合作，如果没有万全之策，等于羊入虎口。”

    一提到贵族，路顿时沉默了。杜尚却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为什么贵族手里会有这么多闲置的工厂呢”

    影刺脸上浮起一丝微妙的微笑，嘲讽地说：“为了证明贵族阶级才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啊”

    情报商人说完，很为自己这句话得意，又做了一番详细介绍。

    这埃雷波尼亚帝国，本来是皇帝与贵族共治天下的霸主之国，自建国之日起，国富力强，幅员辽阔，称霸西方大陆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直到在进入十二世纪中叶时，迎来了巨大的挑战，这就是起源于1150年的导力革命。

    以国家之大，人口之盛，国力之强，在导力革命带来的世界科技变革之时，老大帝国却遭遇了体制难题。

    在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家，国民思想难免保守，在导力科技的进程上，近不如旁边的弹丸小国利贝尔王国，远更是被亚尔特里亚法典国所属的各自治州甩开几条街，就连老对手卡尔瓦德共和国，都能在这个问题上嘲笑帝国一番。

    制度的落伍，必然带来竞争力的落伍，贵族制，早该扫到历史的垃圾箱里了。卡尔瓦德的社会学者，无情地直指帝国的统治核心。

    这样过了三十年后，帝国皇帝尤肯特莱泽亚诺尔登基。这位年轻的皇帝却是英主，他制订了一系列刺激本国导力科技发展的政策，大力鼓励贵族阶层积极投身导力革命，提出了“工业强国”的发展理念。

    “如果贵族不能正视和重视导力革命，不把自己的长子送去学习导力，这样再过三十年，贵族制虽存，而贵族不存在矣”尤肯特陛下的话，震惊朝野。

    由此，贵族们来了一个急转弯，在社交场合碰面，人人言必谈导力革命，似乎如果不能参与此话题，就不是贵族一般。在皇帝陛下的号召下，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地涌起了无数的导力工厂，一时帝国气象一新，保守风气大为改变。

    但后遗症也很明显，开办一个现代化的导力工厂，可不比寻常的附庸风雅。据情报商人所知，帝国贵族在鲁雷开办的工厂，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空置或开工不满的，有些人纯粹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开放贵族，才继续维持着这些产业。一些脑筋灵活的贵族，偷偷找那些脑子灵活的平民商人合作，由此也造成了一波平民新贵的崛起。

    “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了。”杜尚问道。

    “有是有，但还得看与什么人合作。你们如果有门路，不妨多加打听，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情报已经说完，情报商人把吧台上的米拉扫进抽屉，举起麦酒杯，一饮而净。

    ps，今天周末，天气又这么好，不多传点岂不是可惜了，反正都写好那么多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