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红衣女人
我叫王清明,二十一岁,大学毕业。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也是我的生日,清明节。 晚上十一点钟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我坐在暖烘烘的出租车里,眼睛划着车外的景色,渐渐开始有些倦意。忽然,在路边冒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女人,二十岁上下年纪,一头披散的长发,几乎将她整个上身都包裹在了其中。 她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略有一些发白,白皙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这是个标准的小美女,静静的站着,身上带着犹如古代穿越而来的贤淑尔雅。此时,她的上臂微微的抬起来,纤长细腻的手指伸出来,摆出了一个拦车的姿势。 出租车司机对她仿佛视而不见,径直开了过去。那个小美女,缓缓地落下手臂,扭头目送我们离开,脸上仍然挂着吟吟的笑意。“师傅,刚才有人拦车,你怎么不停啊?”那个司机轻笑了一声:“这种恶作剧我见得多了,别理他们就行。”我听完一愣:“恶作剧?”司机吸了一口烟,说道:“知道今天啥日子不,清明节,刚才你看到的是个纸人,里面是竹子的支架,外面糊上一层纸。”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刚才那个会伸手,会转头冲我笑的女孩,真的就是一个纸糊的人。我犹豫了一下:“这个,师傅,刚才那个好像是这人吧,我还看她冲我们招手哪。”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狠狠撞在前座的靠背上,撞得我顿时就有点晕眩。此时的司机,在不停的咳嗽。显然,是被烟呛到了。 司机重重的咳了两声,终于停了下来:“你说什么,她冲我们招手啦!”“对——对啊,我想那——那应该是个活人吧,也许你看错了。”司机狠狠的将那支烟摁在烟槽里:“我就知道,今天这种日子,就不该出来跑活儿。”随即油门一踩,狠狠的飚了出去。巨大的惯性,把我狠狠地抛在了后座上。 看到司机的反应这么大,我的心理也难免有点嘀咕,常言说清明清明,百鬼夜行,今天不会真的被我给撞到了吧。想到这里,即使是在暖气烘烘的车厢里,我的身上,还是乍起了一丝寒意。司机把车飚的如此之快,让我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习惯,于是便说:“师——师傅,你慢点,我不着急。这黑灯半夜的,前面要是有个人什么的,你都刹不住——” 车字还没有出口,我的眼睛立刻就直了。车窗之外,不到二百米的地方,一个红色的人影赫然出现。这不就是刚才拦车的那个女孩吗,她怎么跑我们前面去这一次别说是我,就连那个司机也看清楚了那个女孩的招手的动作,竟然开始缓缓减速,貌似是想停车载客。我大喊一声:“别停车,加速,快快快!”大概是我前后的态度落差太大了,司机在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过来,蒙头蒙脑的问:“怎么状况?” “你没看出来吗,这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个纸人。”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不好看。司机看到我的表情,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颤巍巍的问道:“真——真的?”我没有回答,但是司机显然已经受到了我的影响,脚底一闷,原本徐徐减速的汽车,飞一样窜了出去。就在车从那个红衣女孩的面前划过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的嘴唇忽然翕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句话。 虽然隔着车窗没有声音,但我依然从她的口型辨别出了那句话:我已经找你很久了。这句话瞬间就让我浑身一颤,差点吓尿。车子飞速疾驰,我和司机在沉默中度过了一个小时。两个人谁也不敢率先开口说话。忽然之间,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已经一个小时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起码已经出去小二百里地了,怎么还没到家。 我连忙问道:“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啦?”我又重新报了一下目的地。司机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歪头一看,那个司机脸色铁青,脸上微微颤抖,显然牙齿正在打我暗叫不妙,照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一站哪。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司机的情绪从极度紧张中渐渐舒缓过来,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不过,看得出来,他之所以跟我说话,就是为了发泄内心的紧张:“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在哪儿工作啊?。”“我姓王,叫清明,在……”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看到司机顿时脸就绿了,“兄弟,这大清明节的,不带这么玩的。”说话之间,他的声音里面都带哭腔了。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的名字太诡异,又是在这么一个诡异的晚上,是个人听到这个名字就受不了。我连忙解释:“我真叫王清明,就是清明节这一天出生的。”话语刚一出口,就看到司机手忙脚乱的扔过一团东西来。接住一看,竟然是被揉成一团的钱。 司机在说话之间,颤音不断,但说的无比流利:“兄弟,我不要你车费了,我给你钱,你下车吧。”我心中一毛,心说,我嘞个叉,这大晚上的,你让我下车上哪儿去。况且,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之后,打死我也不敢下车啊。“师傅,你这话说的,你要是能把我送回到刚才上车的地方,我保证下车,还按表计价,一分钱都不少你的。 ”我心说,你要是真能把我送回去,我求之不得。豁出去在办公室里待一宿,也比这么着强。此时,司机颤音更盛:“我要是能找到路,现在指定给你送回去!”我一愣,“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找不到路了吧。” 司机也开始摇头:“这地儿我也眼生,黑灯瞎火的,我也不认识啊。”我朝车外一看,街道两旁的灯光已经完全消失了,黑暗像水一样挤压在我们的周围。现在,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车头的两盏大灯。 道路依旧笔直,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仍然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此时,司机已经镇定了许多,持续良久的颤音终于不再出现了:“我说小哥,你上车之前倒是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啊,早知道你叫这名字,我就不做你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