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妙人青夭
今天的湘苑坊格外热闹，还未过年，外面震天的鞭炮声已经响彻了整片天空。 红罗派几个小厮买回白素皙要的年货，顾念去前堂清理时，她又听到了与昨天那两个丫鬟谈论的相似话题。 她低头一笑，这个年纪的女孩心中哪一个不怀揣着美梦？ 外面的热闹声越来越响，她因着好奇抬起头看了一眼，但也不免看得呆住。 一头青丝只用了一根青色的布带懒懒的绑住，如刻刀精心雕琢过的柳叶眉使他并不显柔美，倒是带了难以言喻的英气，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璀璨如星子的眼睛，笔挺的高鼻梁下是完美的嫣红唇瓣。 这个男人将霸气与柔美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很好的融合在一起。顾念不觉看了他很长时间，等那方如仙子一般的男子投过眼神来时，她才突然反应了过来。她尴尬地咽了一口唾沫，憨笑着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方犹如天仙一般的男子并未流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淡淡转过了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热情如烈火一般的女子给紧紧抱住。 他想要推开她，但却在听到她稍带哽咽的声音后，停住了手，“你总算回来了，你可知你走的这些年里，我有多么想念你吗？” 他哑然，当年的事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要他命一般的急，是以他并未跟这个无私照顾他的女人说任何保重的话就匆匆离去。 边上的人看着拥有火辣身材的红罗将青夭抱住，即使心中有嫉妒与羡慕，但也不曾开口多说什么。对于红罗的情，在这里的老人几乎无人不知。 青夭感觉到红罗的身子在颤抖，想了半晌，终是将自己的手抚在她背上，轻轻抚摸。 “……我回来了。” 久久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不是安慰的安慰话来。 红罗身子却是一僵，随后抱着他的力道加重，这么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说出安慰的话来呢。 顾念看着那边紧紧相拥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划过一抹苦涩，逼迫自己将眼神收回来，抱着年货，叫了两个人搭把手，回到了素靥楼。 大年夜，湘苑坊早早便关了门，前头因着青夭回来更是热闹非凡，但前头的热闹似乎永远也不会传到素靥楼中。 看着天色渐晚，顾念搬出了昨天买的礼炮。 “前些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年，今年竟是有你陪着我。”白素皙跑过来帮忙，淡淡地对着顾念笑道。 顾念听到这话，莫名就酸了眼睛，王妃原先的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好吧！ 她知道白素皙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也不喜欢看到其他人哭哭啼啼，而在今天这个喜庆的夜晚更是不能哭，所以她忍住内心的酸涩。 “以后都会有我陪着王妃度过。” 看着她水汽氤氲的眼珠，白素皙掩下心中的苦涩还有对轩辕枫的思念，静静将礼炮抬到最佳位置…… 青夭站在远处，看着两个女人边看着天上的烟花自娱自乐，边对饮浅酌杯中酒，许是被她们的快乐所感染，也勾起了唇角。 白素皙察觉到有人来时，立即戒备地转过头，待看到一个犹如仙子一般的男子时，也不免呆愣住。 顾念察觉到异样转过头看到青夭时，双眼中立即迸发出两道亮光。 “你是谁？”白素皙淡淡的问道。 “王妃，他便是青夭。”顾念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显然，在白素皙的脑海中，这个人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青夭淡淡一笑，走上前来，“我本是在前院与大家一起喝着酒，没想到酒意上脑，特地出来醒醒酒。没想到竟是看到天上绽放的五彩烟花，这才循着礼炮的声音找了过来。”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顾念被他不时将眼神投在她脸上的动作惹得红了脸。虽然青夭并不是对她有意才看她，但还是让顾念感觉到了害羞。 “青夭公子若是喜欢，可以跟我们一起赏烟花。”顾念满怀激动地开了口，随后便满含期待地看向白素皙。 白素皙岂会不知她的心思，早在青夭出现时，她身边的这个小丫鬟心就开始砰砰跳得十分迅速了。 顾念得到了白素皙的同意，忙再添了一副碗筷。 青夭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拒绝，掀袍坐下。 顾念忍着激动给他倒了一杯酒，他伸手接过，一口饮尽。 顾念还要给他再倒时，白素皙却拦住了她，“你呀，还是少给人家灌点，他出现在这就是躲酒的。” 顾念懊恼地吐了吐舌头，随后看着青夭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白素皙看着她发出了这许多天不见的真心笑容，许久不曾出现的喜悦也蔓上她的心扉。而她看到顾念如此，也不得不感叹，爱情的力量果真是无穷的。 青夭撇到她脸上淡淡的笑容，一时间竟是发现自己转不开了眼神。 借着杯中酒掩下尴尬，随后没话找话道：“两位姑娘怎么不去前面一起饮酒，反倒在这独自开起了小灶？” 顾念担心地看了一眼白素皙，刚要开口接话，白素皙却淡淡开了口。 “世间繁华不在少数，我们在这自是想要寻求一份安静。” 青夭看着她被烟花照得斑驳的脸，虽仍是倾城样貌，但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丝丝憔悴，“就这声响，你们还想要寻求什么安静？” 许是察觉到她心中那淡淡的忧愁，他的声音带了些许调侃。 白素皙岂会听不出他的调笑口气，“公子错了，我口中的安静是指远离喧嚣的安静。这烟花虽然吵闹，但远比起人类来的话，还是安静了许多。” “你不过是想要借用烟花来增添几分热闹罢了，免得这里萧条一片徒添伤感，而有了这烟花发出的爆炸声，倒是祛除了这里的过分寂寥。” 白素皙不说话了，也许他说得还是挺对的。这里虽然显得安静，但始终失了些人味，不似在人间般热闹。 “依在下看，姑娘既然不甘寂寞，何不到前头与大家一起玩闹，到比这些你故意制造出来的热闹多了那么几分人气不是？” 白素皙但笑不语，久久才叹了一口气，“公子说得对，烟花易冷，好景却也不长啊……” 她仰头看天，那份从心底发出的落寞竟是让青夭感到心疼。 一旁的顾念偶尔会抬起头看青夭一眼，在她眼中，这个上相十分俊美的美男子让她感觉到了熟悉之感，可是哪里让她熟悉，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个人坐在凉亭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画面倒是显得异常和谐温馨。 等青夭回去后，白素皙看着顾念酡红的脸颊，也不知是喝酒太多还是怎的，故意掩唇调笑道：“小丫头这是春心萌动了？” 顾念抬起头，对着白素皙嗔骂道：“王妃说什么呢？” 看着她扭捏的小女人模样，白素皙岂会那么容易便放过她，“若是喜欢本王妃倒是可以帮帮你。” 顾念跺了一下脚，“王妃再这样调笑我，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我就。”她憋红了一张脸，她本想说“我就不再见青夭。”可她发现她的舌头此时打结的厉害，这句话竟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白素皙点了她的额头，“你是不是想说你不喜欢人家呐？” 顾念急的都快要哭了，现在她才发现她家王妃完全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她索性背转过身，“我不理王妃了。” 随后就见她在白素皙充满笑意的眼中跑远不见。 湘苑坊全体上下在大年初一这天难得过了一个清闲的日子。一大早白素皙所在的阁楼就来了人，说是红罗姑姑派人来请她们过去一起吃饭。 两人不是白痴，都知道或许是青夭觉得两个人太过冷清，所以特地去求了红罗。 看着顾念期待的眼神，就算白素皙想拒绝却也开不了口。她打起精神来欢欢喜喜地打扮了一番，从衣柜中看到那收藏着的红色嫁衣时，才想起来竟是有几日都未曾见过魔蝎。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也正在欢喜地打扮自己的顾念，心中满是愁闷。若是魔蝎不在，那么这傻丫头身上的毒药在怎么办，眼看就又要十五了…… 前厅中，青夭看到白素皙身着盛装来时，顿时感觉到眼前一亮，就连心高气傲的红罗都忍不住夸奖了一句：“平时看你总是青衣着身，没想到今日竟是换上了这么喜庆的颜色。” 白素皙淡然如座，对众人眼中的惊艳视而不见，只淡淡解释道：“过年嘛，总是要穿得喜庆一点才应景的。” 青夭微笑道：“白姑娘这身衣裳倒是挺合适你的。” “谢公子夸奖。” 白素皙话一说完，那边的红罗却是皮笑rou不笑地嗡声道：“我说青夭呐，你可是说错了，什么白姑娘，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身份无与伦比的尊贵着呢，与我们这些风尘中人是大大不相同的，你看人家连道谢的语气都这么淡呢？” 红罗此话一出，原先吵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青夭正要打圆场，却见白素皙放下了碗筷，瓷器碰撞的声音带起一声清脆响声，而她的喉也犹如黄莺出谷，婉转清脆。 “世间繁华不过弹指间，红罗姑姑又何必拘泥于世人贵贱之分，现在的素皙也是与大家一样的。” 白素皙看着红罗，淡淡的眼神中有着让人心惊的深邃，许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不屈让红罗感觉到了不自在，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倒也未曾再开口跟白素皙作对。 青夭向着白素皙投去一抹赞赏的眼神，等白素皙察觉转过头来时，他只是对着她抱歉的笑笑。 白素皙看着青夭，眼神自是在不言中。红罗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倒是一边的顾念注意到了，而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