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牢
白素皙见他如此对自己，胸口中的怒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似乎总是这样包容自己的小脾气，所以自己才会在他面前越发没有规矩。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是我龟儿子。”白素皙噗嗤一笑，但想到此时他们正在吵架，不能破坏了气氛，急忙压下心中的喜悦。 “嗯，说那姓梁的是我们的龟儿子。” “噗……你不怕梁贵妃来找你麻烦？” “不怕！”轩辕枫笃定的说道。 “那如果她找我麻烦呢？” “你会怕吗？” “不怕！” “这不就得了。”他很期待她会怎么应付那个女人。 白素皙释然了，她总觉得自己被轩辕枫摆了一道，可自己又拿不出证据来，只得作罢。 梁思雨是梁贵妃的外甥女，轩辕枫五岁之后便由梁贵妃领养，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梁思雨叫轩辕枫做表哥也是没错的。 在他二十岁回京的那天，正值青春懵懂年纪的梁思雨看着轩辕枫坐在高头大马上。神色冷峻，鲜衣怒马，气势狂霸，容貌更是世间少有的俊美无双。而街上也全都是谈论这位少年将军怎样有为，她一时便倾了心。 曾多次暗示自己的姑母自己非他不嫁，但由于轩辕枫的态度始终未明朗，梁贵妃也没有任何办法。本来以为轩辕枫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冷淡态度，可没曾想，竟会出现一个他倍加珍惜的白素皙。 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来找白素皙麻烦的原因，但此时看来，轩辕枫对白素皙的宠爱似乎超乎了她的想象。 此时的她正躺在榻上，今天经过跳水一事，她相信以京城百姓那一传十十传百的可怕能力来说，白素皙的名声必会受到影响。 可她一直等了三天也没等到京城中有关白素皙的不良流言。而她此时才知道轩辕枫对她的宠爱有多么的深，她气恼地捶了一下床榻。 外面的贴身丫鬟罗儿以为她不舒服，连忙进来关心地问询。可却被她眼中的狠戾给吓到，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踏步进来。 梁思雨剜了她一眼，骂道：“死丫头还不进来。” “是……”罗儿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梁思雨将一封信丢给她，“把这个送去给姑母。” 罗儿应了，等她出来她也不敢相信自家小姐竟然这样就让自己出来了，尔后想起自家小姐的吩咐连忙去了。 白素皙被召进了宫中，看着眼前紧闭的朱红大门，彼时太阳高照，夏天已经开始走入人们的视线。 在她头顶的匾额上，“云秀宫”三个大字笔记遒劲，苍穹有力，这是历史的沉淀，也是经历了无数岁月，无数悲欢离合所沉积下来的风华。 她在厚重的朱红雕花大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宣召她进去拜见梁贵妃，她便去了一旁的大树下乘凉。 旁边的太监呵斥住了她，她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眼神，但即便如此，却也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但他还是大着胆子呵斥道：“大胆，你不在这里等着，要去哪？” “这位公公，大胆的可不是民女，别说民女是枫王爷的女人，就算是枫王爷身边的一个丫鬟，却也轮不到公公来拦着我。”白素皙看着他，身上隐隐有了轩辕枫身上的那份狂霸之气。 她承认自己狐假虎威了，但如果不是那混蛋，今日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受罪了，她咽不下这口气。 那太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也并未再阻拦。 梁贵妃在贵妃榻上斜倚着吃葡萄，听了太监的禀报，将手中的葡萄狠狠丢在盘子中，冷声道：“果然是个不简单的，难怪能迷惑住枫儿。” 随后招了招手，那太监领命下去了。 白素皙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氛扑面而来，跟自己在外面的闷热感实在是两种极端。但她也并未有任何不满，恭恭敬敬地对着上座那中年美妇行了一个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站着。 “你可知梁思雨是本宫什么人？”梁贵妃抚着自己的指套，并不看白素皙，凉凉地问道。 “民女本来是不知道的，回去之后问了王爷，他才说是娘娘您的侄女，梁尚书的掌上明珠。”白素皙柔柔弱弱的说道。 “那本宫的侄女被你推落了水，你可认罪？”这次的声音带了些许严厉。 虽然白素皙并未被吓到，但她不介意让自己表现得柔弱一点，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她只觉得对方恐怕不是要找她麻烦那么简单。 于是，她假装颤抖了一下，“娘娘饶命啊，当时梁小姐突然上前来推攮我，欲……欲将我从二楼推下去，民女一时惶急，躲过了她的攻击，却不想梁小姐自个儿掉了下去。” 颠倒黑白谁不会，反正事情真相已被那混蛋压了下去，那么就靠自己一张嘴了。 “求娘娘明察，民女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又岂会有这等歹毒的心思去害人呢？更何况，那日韩统领已说过了那是梁尚书的女儿，民女又怎敢去谋害官家之女。”白素皙看着梁贵妃张了口，不给她开口反驳自己的机会，又急急开了口。 “王爷说过，民女的背后有他在撑腰，叫民女自可放心在京城中横着走。可民女自小谨记母亲教诲，叫民女不可仗势欺人，如今又怎么会因为王爷的几句话就在京城中目无王法呢？求娘娘明察秋毫啊。” 说道最后，白素皙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还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反正演戏的精髓她已在小时候的说书先生那了解了一个透彻，此时更是将心中的情绪酝酿地分毫不差。 梁贵妃又岂会不明白那件事情的真伪，但此时也不想落了下乘，但如果真追究了此事，那么她这替侄女欺负一个小丫头的罪名可就落实了。而且，自己如果办了白素皙，枫儿那恐怕也不好交代。 她上前将白素皙扶起来，“你也不必害怕，本宫只是想了解一个事情的真相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本宫也不会去责怪任何一个人。来，坐。” 她将白素皙引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了，然后拉着她的手说：“本宫一生的愿望就是看着子孙满堂，欢欢喜喜地度过这一生。奈何枫儿虽已到了成亲的年纪，可却迟迟不肯纳妃。” 说到这，梁贵妃停顿了一下，看着白素皙的脸色。白素皙也并不接茬，在梁贵妃的注视下红了脸。 “如今有了你的出现，本宫也替枫儿感到开心。但以你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入得皇家玉碟的。” 白素皙的脸白了，颤抖着双唇看着梁贵妃，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不过，你也不要怕，本宫承诺若是你能劝得王爷接纳了本宫的侄女，本宫便许诺你侧妃的位置，比那些个侍妾可是好太多了。” 白素皙沉默了半晌，就在梁贵妃以为她已经妥协了的时候，又听得她柔弱中却带着一丝坚定的声音响起：“王爷说过此生非民女不娶的，如今，他如果要娶另外一个女人，岂不是违背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千古遗训。” “你……你就不怕你不能上皇家玉碟吗？”梁贵妃气愤了，感情自己说了大半天，竟是白费了口舌。 “什么皇家玉碟，民女不懂，民女只希望和王爷成就一对神仙眷侣，即使这辈子不能被世人承认，民女也无怨无悔。”白素皙坚定的看着梁贵妃，此时哪还有她刚开始看到的那份柔弱。 她一时气闷自己竟是被一个小丫头给戏弄了一回，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只得甩开了她的手，“大胆，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 “来人啊，给本宫掌嘴。”她朝着外面大喊道。 立时有几个太监走了进来，想要抓住白素皙的胳膊。 她看着他们越走越近，眼中的瞳孔害怕得急遽收缩。梁贵妃看到她这幅模样，残忍地勾起了唇角，她就是喜欢看到别人眼中的害怕。 突然，一声唱喏声响起，成功阻止了那些太监前进的脚步，也阻止了梁贵妃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是阻止了白素皙摸向腰间的手。 “原来是刘公公。”梁贵妃看到来人，连忙笑着相迎。 刘公公看到里面的情况，自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并未打算管这些事，这宫里的哪个人手上没有个人命官司，万岁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自己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他对着梁贵妃行了一个礼，说道：“皇上宣白姑娘觐见，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梁贵妃满口答应，笑着说刘公公客气了。 前几日轩辕震宇不是看到自己非常生气吗？怎么这会又想要见自己了？白素皙虽觉疑惑，但还是跟着刘公公走了。 刘公公带着白素皙走出云秀宫不久后，里面却传出了议论声。 “娘娘，你有没有觉得那白素皙长得像一个人。”梁贵妃身边的一个嬷嬷在她耳边低语道。 “你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 两个人饶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唇角。 哼，不是说，枫儿非你不娶吗？那么本宫倒要看看如果你失了贞，他还会不会要你？梁贵妃的嘴角扯起莫名弧度，眼神陡然转厉，但却又带着丝丝悲凉，为什么自己总是摆脱不了你的阴影？ 她将手深深掐进自己的rou，直到旁边的嬷嬷叫唤了一声，她才感觉到疼痛，那嬷嬷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拿药，边给她上药边劝慰道：“娘娘，切莫多想，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珍惜当下才是啊！” “嬷嬷，你说，这丫头会得宠吗？”梁贵妃有气无力地问道。 “依奴婢看，这丫头看着柔弱，但却是一个烈性子，没准这次就香消玉殒了。”那嬷嬷在梁贵妃耳边说道。 “还是嬷嬷想得周到，看得明白。”梁贵妃愣了一下，尔后笑了，一扫前面的阴霾，她要看着这丫头怎么从天堂落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