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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注定的死亡

    他们所指的陈家,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晴阳公主所嫁入的,那个有着皇宫内都没有人见过的宝物的,赤壁陈家。

    陈家有多厚的底蕴,从来都没人在意过,因为这个家族太低调,也太没有野心,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头衔,都不过是旁人强加于他们的。但是没想到的是,陈家居然除了帝贵妃陈冰舞之外,竟是还有人在皇宫内出入过,不管那人是谁,都是极为让人惊讶的一件事情。

    旁人或许在哪儿随随便便种上一些什么隔断时间都会被人察觉,更何况那还是在宫内,若是没有允许,哪能随随便便就种上植物,而且还是那么一大片的,在北方少见的在冬季会盛开的梅花。

    冰月阁虽是偏远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在后宫之中,而且历来都是较为受宠的皇妃住的地方,但是在陈冰舞之前,龙国后宫中可未曾有过陈家的女子入宫,大臣的话,也不可能到冰月阁去。那莫非是哪位小宫女,或者是侍卫是陈家人?不过陈家是书香世家,想来不会出什么侍卫,不过宫女的话,那陈家的姑娘都不能被称之为姿色平平,但是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子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荆阡宸是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最后甚至想到,莫不是其实哪位公公是陈家人不成。

    洛城并没有再做解释,任由着荆阡宸胡乱猜想,不过这通乱想能想出什么结论来,更何况荆阡宸本就不是个会动脑子的人,半天得不出个答案,只能是闷闷的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就莫要跟我绕什么弯子了,直接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那是陈家人种的,我就是怎么都想不明白,那树在宫里怎么说也有百年了吧,陈家人是什么身份,从前朝开始就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这皇妃之列的我可未曾听说过,但是其他的小身份,怎么都不可能是陈家的人吧。”

    洛城给自己倒上了酒:“我也只是打听到这里,然后就不清楚了。不过你不觉得么,这陈家未免也太过厉害了。”

    荆阡宸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似是并不在意:“说这些又怎么样,只要皇兄的江山不受迫胁,那陈家再怎么样也是无关紧要的。哪一家又会没有一点秘密呢,尤其是那深宫之中,除了秘密,就是秘密了。”

    “说的也是,是我多想了。”洛城把满杯的酒一口气喝掉,“说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今日突然拉我过来喝酒。”

    这话一说,荆阡宸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为何拉着洛城喝酒,就怕自己待会儿喝多了又给忘记了,赶紧问道:“方才在早朝上,你,未免有些着急了吧。”

    洛城迟疑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并不觉得有些着急,西宫太后逼宫逼得紧,是该给些厉害叫她不得翻身。而且这么些年了,不也是该给耶律银叶一个交代了么。”

    给她的交代,就是逼死她么。荆阡宸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此时此刻,居然是突然有些同情起耶律银叶来。

    洛城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莫要误会了,与我来说杀不杀她其实都无所谓的,只是既然她已经苦苦追随了我十七年,接下来再继续,不过也都是无用功罢了。反正,那一天迟早就会来临,她也会离开,既然如此,让我送她一程,到了地府里面,她会觉得好受一些吧。”

    荆阡宸猛然拍桌而起:“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你...”

    他颤抖着手指着洛城:“你是打算,死了是不是。”

    冬日的寒风,吹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早已经枯萎成深棕色树叶。

    洛城看着他,静静地说道:“是的。”

    荆阡宸愣着神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幽幽地问道:“为什么?”

    “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洛城又给自己倒满了酒:“其实,我十六年前,就应该追随着阡黛一起离开了,不是么。”

    荆阡宸瞠目结舌:“可是,你,不都是好好活到现在了,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

    “阡宸,当初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没能杀死那些害死阡黛的人,但是现在我有机会了,我有机会了。可是等我报完仇之后还剩下什么,除了那些令人怀念却又痛苦的回忆,什么都没有了。”

    “这十六年,对我来说太久了,太久了太久了。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快点去见到阡黛,我想要见她,我想要告诉她,我支持不住了。”

    那是荆阡宸这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洛城的眼泪。

    这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这位铁血的硬汉,这个无论是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还是在阡黛的葬礼上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男人,哭了。

    荆阡宸突然冲口而出:“即便你现在去了又如何,只怕阡黛早就已经转世投胎了,你又怎么可能见得到她。”

    “不会的,她会等我,我相信。”

    荆阡宸哑口无言。

    这份感情对于洛城来说原来竟是如此的沉重,他却是今日才知道。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也许让陈君玥嫁给他是个不错的决定。或许只是作为阡黛的替身有些对不住那个孩子,但是对于洛城来说,却是最好的束缚了,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抛弃妻子独自离开这个世上。

    洛城似乎看穿了他的念头,苦笑了一声:“什么都别做,什么都不需要做了,于我来说,不过都是徒劳罢了。你应当知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不管是六个月也好,六年也罢,或者是这整整十六年,我若是那能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也用不着让皇上现在急着给我安排亲事了。我现在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

    是啊,这家伙,从来都是执着的让人害怕,自己却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抹去他对于阡黛的感情,未免也是太过天真了。荆阡宸重新坐了下来,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既是如此,我自然不好勉强你。干了这一杯,我们来世,再做兄弟。”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