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郎入京(四)
(四) “这大晚上的莫非还有人要来投宿吗?”陈白白对任波郄看了一眼,示意这位“小白酒馆”的掌柜前去开门,但任波郄刚刚站起身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陈白白,你有本事拐郡主,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那!开门哪!开门哪!你有本事开门哪!” “完了、完了!”听到门外那熟悉的声音,坐在陈白白身旁的潞安郡主不禁脸色大变。“怎么了?外面来的是谁啊?”陈白白见郡主如此慌张,也不由得握紧对方不住战抖的小手,低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呦!看来是李嬷嬷追来了!”春梅嫣然一笑,快步走上前去。一打开门,便见那李嬷嬷手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凤翅镏金镋,凶神恶煞般的站在门外。尽管对方满脸的怒气,但春梅毕竟也是跟随自家主母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当即笑着迎上前去说道:“李嬷嬷,不知为何深夜到此啊?” “还不是你们陈家干的好事……”李嬷嬷一边气哼哼的说道,一边抢步冲入了“小白酒馆”之中,潞安郡主见状连忙甩掉了陈白白的手,站起身来躲在一边,委屈的好像一个偷吃糖果被爸妈抓了个正着的孩子。“哼,一边招呼我喝酒,一边却把郡主偷偷的拐带到这里来了!”李嬷嬷见郡主平安无恙,心中倒是放心了一大半。但却还是气愤难平。 “李嬷嬷,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潞安郡主只是想见见我家陈公子,又哪里来的拐带一说啊?”春梅狠狠的瞪了同样躲在了一边的陈学佳一眼,但话里话外还是竭力卫护着陈府。“这么说,莫非是郡主自己要跑到这荒郊野外不成?”李嬷嬷说话之间便起手准备去拉潞安郡主。 “唉!这位嬷嬷,你既常伴郡主左右,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陈白白见状连忙起身挡在了潞安郡主面前。“你是谁?”李嬷嬷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俊秀少年。眼见他身着一袭淡绿色的盘领长袍、足踏皮扎。腰间束着的一条镶金戴玉的绦带,更显得身体挺拔、器宇不凡。 “若单论这身材相貌,此人倒不输于那‘狂放玉郎’皮定休啊!”李嬷嬷心中一想到皮定休,便突然对眼前这个男子好感全无,暗骂了一声:“又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京师浪子!且看他要说些什么!” “这位便是咱们陈府的少主,公子,这位是靖王爷安排在潞安郡主身旁的李嬷嬷!”春梅见李嬷嬷似乎真的不认识陈白白,连忙上前打了个圆场,为两人相互介绍道。 “哦!原来是李嬷嬷,白白不知您屈尊至此、有失远迎!”陈白白从腰间取出自己平日所爱之泥金纸扇,双手握着扇骨,毕恭毕敬的对李嬷嬷深施一礼。“哦!原来你便是陈公子!”李嬷嬷虽然方才也听春九娘说起陈白白近日不在陈府,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位京城首富的公子,竟然会待在这样的荒野小店之中,一时倒觉得是自己鲁莽了。 “嬷嬷客气了,以后叫我白白便是!其实今日请郡主前来,全是小生的主意!小生数日之前突发奇想,便带着贴身书童来到这家‘小白酒馆’,想要凭自己的才智,闯出一番事业!不想前脚刚离开家中,郡主便到了!我这边尚未安顿齐当,一时走不开,便只能劳烦我那书童回到陈府,请春梅jiejie帮忙请郡主移步于此。嬷嬷若要怪罪,也当是问责在下孟浪,实与郡主无涉啊?”陈白白这番话虽然逻辑上漏洞不少,但终究是将所有的罪责都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仅陈学佳和春梅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就连落在他身后的潞安郡主也忍不住从后面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哼,即便诚如陈公子所言,郡主也不敢瞒着老奴,独自跑出陈府。来到这……”李嬷嬷见陈白白有如此担当,倒是对他刮目相看。可心中仍是怨气难平。忍不住还要数落郡主几句。 “唉!李嬷嬷,你到靖王府或许已有些时日,但对我与郡主的关系却或许还有所不知……”陈白白见李嬷嬷依旧对潞安郡主不依不饶,便只能进一步解释道。而听到陈白白这么说,春梅和陈学佳不禁相视一笑,心中暗道公子若是当众表白其与潞安郡主青梅竹马,早已暗生情愫。那么靖王府与陈家的这桩婚事怕是就在眼前了。站在陈白白身后的潞安郡主更是紧张的面红耳赤,与陈白白相握的手掌仍是一阵阵的发热。 “我与郡主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多年不见,彼此更是颇为挂念。想是陈学佳回府之时,向郡主言及我对她的挂念,郡主才会一时不察,不及知会嬷嬷,便独自跑来了这里。”陈白白的话虽然依旧是在为潞安郡主开脱,但终究没有提及他对郡主的爱慕之情。听他这么一说,不仅春梅和陈学佳颇感失望,站在其身后的潞安郡主更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男女有别,陈公子与郡主虽情同兄妹,但也须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李嬷嬷见陈白白这么说,便冷冷的哼一声,目光更是直勾勾的看着潞安郡主紧握陈白白的玉手。“哦!是……”潞安郡主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放开陈白白的手,走到了李嬷嬷的身边。 “郡主,竟然你与陈公子已然见过面了。我看我们在此处也多有不便!不如现在便回陈府去吧?”李嬷嬷一脸严肃的看了潞安郡主一样,不冷不热的说道。随即对着陈白白等人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便转身想要离去。 “嬷嬷……”潞安郡主急的都快哭了。但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只能依依不舍的跟在李嬷嬷的身后,委屈的向外走去。 “这位嬷嬷请留步!”就在陈白白心中也颇为不舍,但却不知该如何挽留之际。任波郄却一个箭步挡在了李嬷嬷的面前。“你又是何人?”李嬷嬷见来人一身怪异的装束、非僧非道,虽然自认行走江湖多年,却也一时摸不透对方的底细,忍不住握紧了手中凤翅镏金镋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