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情难雨中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将无法使我完全屈服。——贝多芬 雅兰公主那近乎完美的承诺只是一首由无数无法实现的美好愿望编织而成的悦耳歌谣,它的每一个音符都如利刃一般,一刀刀地宰割着那些善良而单纯的灵魂。如果萧雨对此早有预料,他后来向:当时就不应当单纯的相信这些如妖冶食人花般绚烂的空头支票,他当时就应当振臂一呼,带着他那千万的同伴反抗皇权,哪怕那是一条不归之路。 这个世界同样有风有雨,有雷电交加,也有乌云遮日。那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距离采石厂关押的人们恢复自由之身的倒计时不过只有七日了。此刻乌云已经遮蔽了那“巨型月亮”阿德莉娅。闪电一次次的划破天际,并伴着那低沉压抑的雷鸣,萧雨跟伙伴们被关在一间阴湿的牢房里,这里的人们蜷缩着偎依在一起,有些人双手合十,在对着自己的神明祈祷着。 风雨雷电对萧雨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神明发怒,而只是最普通无过的自然现象,而这里那些朴素的劳动人民自然不会明白。再说,这种鬼天气也没有人愿意坐在窗边,忍受着外面神明的“责难”,那窗下大片的干草垛就是萧雨一个人的领地了。他把头探在牢窗前不住地向外张望,这种天气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些举动主要还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罢了。 “萧雨,你距离那闪电那么近,不怕吗?”有人问我。 萧雨笑着说:“那些只是自然现象,没有那么可怕。” “自然现象是什么?” 虽然萧雨是理科出身,但这种晦涩的名词解释还着实让他头疼一阵子,名词解释,他最痛恨名词解释,在这里只好搪塞说道:“自然现象就是这打雷下雨,只不过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这却是最平凡不过的事情了……” 当萧雨不知道再往下如何解释的时候,牢门突然“咔嚓”一声被打开了,两个人影出现在牢门前,他们并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屋内的人们则好奇地伸着脑袋向门外张望着。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原本阴暗的牢房霎那间亮如白昼。借着那道闪电所发出的白光,萧雨还是清楚的辨认出了眼前的两个人,心里不知道是惊喜还是诧异,那是雅兰公主还有她那名叫做苏库的侍卫。 当人们都望着门前发呆的时候,雅兰公主先开口了:“萧雨,你出来!”她的声音是那样的疲倦和沙哑。 在场的众人看看公主,又把目光投到了萧雨身上。 萧雨不知道此刻应当怎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遇到日思夜想的人,那自然是满心欢喜,但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特殊地点,则让他心头蒙上了一缕阴霾。 思考的功夫让萧雨显得是在迟疑,但回过神来的他还是赶忙站起身来,拖着脚上沉重的镣铐跟随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公主向外面走去。 萧雨前脚刚刚迈出,牢门就被一名掌灯的赤红怪再次锁上。 这雷电交加的夜晚,空荡荡的采石场显得异常的冷清与空旷。偶尔的雷电交加,又让人觉得寒意森然,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怖与压抑。虽然这里的监牢关押的人数众多,但晚上却不见巡哨的守卫。唯一有些生气的是远处峭壁下那样式古怪的石柱前拴着的十几头体型庞大的“犀牛怪”巴鲁斯,雷鸣电闪或许也在惊扰他们,时而可以听到它们发出“哞哞”的低吼声。而在不远处的空旷之中,两匹高头大马在黑暗中似隐似现,他们如坚强的勇士一般,毫不畏惧这唬人的天气。 雅兰公主和她忠诚的侍卫苏库快步走在前面,因为镣铐的关系,萧雨有些跟不上他们的脚步,被落在了后面。 萧雨望着雅兰公主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公主好像有些紧张,她的侍卫不时的低语对她说着什么,而她则不住的摇头,这些举动让萧雨越发看不明白。 在萧雨尚在思绪中之时,他们已经走近了那两匹骏马,闪电的亮白让萧雨看清了那是两匹黑色的骏马,一匹装饰相对简单,另外一匹好像装满了东西。 这时雅兰突然转过身来,向落后他们一段距离的萧雨走了过来,她关切的望着萧雨,眼神中充满着不舍,但神情却又显得那样的焦急,说话都有些发颤:“萧雨,你必须要走!马上走!离开这个国家,永远也别回来。”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的雷鸣,萧雨的身子突然颤了一下,他赶忙说:“为什么要我要走,你不知道那样的话我心里会很痛苦,我们就再难相见了吗?只要能经常看到你,我愿意在这里一直做苦力。” 雅兰公主摇摇头,此时她已经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了。 她抽泣着说:“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觉得很开心,真是不虚此行了。但你不走的话,恐怕今生我们真的都不会再相见了。” 萧雨狠狠地摇着头,不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走就要今生永不能相见了.......”他此刻好像想到了什么,这种事情在人类发展史上一遍遍的重现。“难道说,难道说.......”后面的话萧雨不敢去说,也不敢去想,他呆呆地站在雅兰公主面前,头脑一片空白。 雅兰公主的哭泣与萧雨的迷茫构成了天际间那不和谐的一组画面。 最终萧雨叹了口气,对着雅兰公主惨然一笑,他想表现出自己坚强勇敢的一面,但他有些做不到。他想展示出自己的温情,想上前帮公主拭干眼泪,但仅仅手指动了一下又立马缩了回去,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洗过手了,他不希望一双脏手去触碰他眼前那最美丽的姑娘。同样,萧雨也不希望她能洞穿我内心的软弱、无助、幽怨与恐惧。 这时,雅兰公主抽泣着转身对苏库说:“拿来!” 苏库有些迟疑,他的右手在腰间摩挲着。 雅兰公主见苏库没有反应,一把从苏库腰上扯下一串钥匙,蹲在地上要为萧雨打开脚上的镣铐,嘴里轻声说:“衣物、吃食还有水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一袋金币,一把防身的佩剑,希望对你有用。马儿认识道路,你就放任它自行奔跑就可以了,它会在黎明前带你到一处很小的码头,那有艘小船在等你,小船会把你送到“金色风影”号上的,那的船长是我的朋友,他会照顾你以后的旅行的……” “公主,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我走得那么急,其他人.......其他人怎么办呢!”萧雨望着雅兰公主低身为他打开枷锁,心中无比的感激,更是无比的幸福。 雅兰公主无语的低着头,她那原本清澈无比的眼眸此刻却显得那样暗淡、那样惨然。她只是轻轻摇头,不发一言。 “其他人都会被处死,公主是为你才专程从帝都披星戴月的赶过来。”苏库冷冷地说。 萧雨突然觉得耳畔响起了炸雷一般,他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那依旧正在抽泣的公主:“你.......你不是答应了要释放他们.......让他们与自己的家人团聚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雅兰公主身子一软,哭坐在地上,无力的抽泣:“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请别为难公主了,公主已经尽力了,皇帝陛下原本是答应的……但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只因大魔法师鲁迪格进言,那尊……那尊建筑需要用建造它的所有奴隶的血来浇灌才能让……让皇帝陛下得到前所未有的神力……”苏库走上前来,语调很是沉重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