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无路

    这个问题一提出，就像是打开了一道大门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然地飘向了满地的巨人的尸体。喜马拉雅岛上的农作物和粮仓大多都在海拔较低的山脊、山坳、山谷和山沟处，而山腰和山顶上的作物数量较少。但是现在山谷地带已经完全被巨人所占领了，在巨人包围了努子峰的情况下，逃难的镇民们不可能冲出包围圈下山索取食物，而山顶上的粮仓内也是空空如也，如同囚禁在荒岛上一般的人们根本不可能找到除了山岭麻黄、龙胆花、昆虫、蜘蛛和蟎之外的物产果腹。因此，除了满地的难民尸体之外，巨人的尸体变成了首选。

    或许一开始提出吃巨人rou的人完全是无心，但是接下来，真的陆陆续续开始有饥不择食的人开始尝试着从满地的巨人尸体寻找干净的巨人切rou了。一个老人从巨人尸体堆中找到了一只体型较小的巨人，然后他用刀片细细割下了它手臂上的一条rou，而其他的难民也开始尝试着用包裹着水球的透明薄膜聚焦阳光生火。

    因为刚下过暴雨，缺乏干燥的柴薪，升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十多分钟的努力之后，一个铁皮水桶里终究还是升腾起了明晃晃的火焰，捧着巨人手臂rou的老人将rou用清水洗净后，就用铁棒串着rou，在冒着白烟的篝火上烘烤着。

    周围的难民们咕嘟咕嘟地咽着口水，眼睛发直地看着那一条鲜红色的rou铺在火焰的烘烤下渐渐泛黄，滴淌出了金色的油脂，很快，巨人rou的边缘浮现出了焦黄的色泽，rou质也从柔软湿润收缩成了焦脆干燥。

    难民们围聚在篝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串着巨人rou的老人，不住地擦着口水直流的嘴唇。

    而老人也是谨慎地扫了周围的难民们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那我……先吃了？”

    “您先吃吧，黄老师傅。”一旁一个胳膊上长着黄褐斑的年轻人咽着口水，支支吾吾地道，“小心点，要是不舒服，您别勉强。”

    叫黄老的老人笑了笑，道：

    “呵呵，放心，就这点rou，死不了人的。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我什么没吃过？”说着，黄老把手中的巨人rou撕下了一小块，然后细细地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众人敛声屏气，死死地盯着黄老，注视着他渐渐将巨人rou在嘴里嚼烂，然后一点一点咽下了肚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发现，越是咀嚼巨人rou，黄老的表情就变得越发凝重，他那发白的眉毛也从一开始的松弛渐渐变成了紧锁。

    足足过了有十秒钟，才有一个抬头纹深重的男子沉不住气问道：

    “黄老师傅，这rou的味道……到底怎么样？”

    黄老捶了捶胸，让自己咽下了一整块rou后，他闭上了眼睛，长舒一口气，道：

    “有点疙舌头。像在吃沙子……”

    接下来的三分钟时间，每个人都像是等待着审判一般死死地盯着黄老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就好像他稍微咳嗽一声，或者是打个嗝，都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一直过了三分钟后，黄老才如释重负地睁开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抖了抖肩膀，苦笑着道：

    “看来是没有毒……这rou能吃。”

    “真的能吃？”一旁的人仔细地端详着黄老，满脸不放心，“您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地方难受？刚才那些巨人之中，有一些能够喷射毒液……这些怪物，怕是没那么简单。”

    “真的能吃，小伙子放心吧。”黄老僵着脸笑道。

    于是众人又默默地等待了两分钟，在两分钟之后，饥肠辘辘的人们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巨人rou没有毒，能吃！”

    “能吃！这rou可以吃！”

    “巨人的rou可以吃！”

    就像是爆炸一般，巨人rou可以吃的消息瞬间传到了所有难民的耳朵里，原本还沉浸在死亡阴影之中的人们，在听到曾经将他们逼到了绝望边缘的死神居然可以吃后，他们的眼神都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