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一 爆炸

    六儿的身上还穿着军装皮衣还不曾换下，而现在这件军装和其上的军徽俨然变成了她身份的最显眼象征，而在战场上军人的逃亡无论是对民众的信心的打击，还是对士兵士气的打击，都是无比巨大的。

    “她还只是个孩子！”沐风愤怒地拉住了老人的手，“她受伤了！”

    秃顶的老人愤愤不已地嘲讽道：

    “我交了那么多年的粮米，政1府养的就是这样童子军吗？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都要死了！呸！”

    老人重重地冲着上方的六儿唾了一口浓痰，幽绿色的浓痰就像是粘稠的果酱一般贴附在了六儿尚且俏嫩的脸颊上，然后慢慢地滑落下来，但是整个过程里，六儿只是抿着嘴唇，眼神漆黯，双手抓着绳索，一言不发。

    老人顺着绳索攀爬了上去，身形枯瘦嶙峋的他，此刻在生死危机面前，却爆发出超乎想象的灵活性。老人攀爬怒骂时，周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忙着只顾自己逃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快上来！”等到老人爬上铁梁后，六儿向着沐风放下了绳索。沐风迅速地拉住了绳头，如同猴子一般窜上了通信塔，没等到站稳，他就冲着六儿道：

    “快，爬到顶上去！”

    两人没有耽搁，他们利索地摸索着交错叠合的铁管向着通信塔最顶部的铁平台攀爬而去。四边形的铁平台上已经拥挤地站满了人，再也没有沐风和六儿的容身之地，他们只能够挂在平台下方叉状的桁架上，面对将近二十米高的落差，沐风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凉夜的冷风吹起了他满是汗珠的乱发，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不再看下方那被章鱼巨人撩翻在地的老妇和被将近三米高的巨人逼到了粮库角落里弹尽粮绝的陆军枪手。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就像是深夜里无家可归的野猫群般响起，沐风已经不想再睁开眼睛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有人在高声呼喊：

    “火！拿火来啊！快点！”

    沐风睁开了眼睛，看到二三十个农民打扮的汉子正聚集在五六桶从燃料库里推出来的蓝藻柴油后方，手里拿着火把纷纷往柴油桶里投掷，试图将柴油点燃。但是柴油不是汽油那样的易燃品，燃点实在是太高了，丢入桶中的火把一一熄灭，引爆蓝藻柴油失败的汉子脸上浮现出了绝望之色，他们只好胡乱地推翻了柴油桶，滚向蹒跚而来的巨人潮，但是这完全无济于事，面对缓缓推进而来的巨人们，男人们的手在不断地颤抖着，他们嚎叫着冲向巨人，却被横扫而来的巨臂打得仰面朝天，满嘴鲜血。

    面对汹涌的巨人潮，百人连队已经彻底被冲垮了，绝大多数弓箭手和枪手都已经耗尽了自己剩下的黑箭和铅弹，缺少连长指挥下，胆子较小的枪手在连开三枪没能够杀死一只巨人后已经彻底吓破了胆，逃进了人群之中，剩下的难民们不断地向着悬崖退去，一些惊慌失措的难民甚至稀稀拉拉地跳下了悬崖，也不知道是失足掉落还是因为恐惧绝望而自尽。一个排长带领着仅剩的十来个士兵逃到了山顶的石塔上，他们牢牢地关闭塔门，用木架顶住了门把手，然后冲到了塔顶上从墙垛口向着下方射击，但是随着弹药迅速耗尽，他们只能够转为投掷石头、燃烧的酒瓶和其他的金属物器，而围聚而来的巨人们迅速地将石塔包围了起来，它们人头攒动地对着塔顶上方的士兵们虎视眈眈，一个射手只是向下看了一眼，就被下方密密麻麻窜动的鬼面巨人那散发着青光的眼球吓得双腿发软，险些晕厥过去。

    巨人们包围了石塔，也很快包围了通信塔，不计其数的巨人们就像是围绕着篝火的印第安土著一般捶打着胸口，环绕着通信塔走动着，一些巨人试图爬上塔，但是因为体型而显得有些困难，其他的巨人则开始撞击通信塔。三十米的通信塔虽然打桩极深，但是在身形阔大的巨人们的撞击下，居然也发出了砰砰的巨响，甚至开始震动摇晃。沐风和六儿紧张地抓着桁架上的铁管，勉强不让自己落下去成为巨人的腹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