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摆放位置不对
“梁辰,叫……小寒!”嬴政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虚弱。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很害怕到了那边找不到她。他要握着她的手离开。 尽管她不喜欢,可是,他就是要给她一个名分,这样,别人才好安顿她! 小寒,就让嬴政勉强你一次吧!我不讲理一辈子了,你改变不了我的,我们去那边吵架吧! 咬人都行! …… 梁辰领了旨,不放心地看看,开门走了。别人去,肯定得被小寒呛回来,这时候,哪有空跟她较劲呢?皇上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门关上了,赵高的额角突突地跳。 此刻,屋里有四个人,一个病得要死的人,一个老得要死的人,一个蠢得要死的人,还有一个紧张得要死的人。 怎么办? 他能办到吗? 等那女人和梁辰进来可就没机会了! 他咬了咬牙,冲胡亥说:“公子去守着门口,赵某有事要同陛下商量!” 胡亥愣了一下。 李斯也愣了。 赵高眼睛一瞪,问胡亥:“还记得钱塘江吗?” 胡亥迟疑地“嗯”了一下,拖着两条腿向门口走去。 李斯问:“你要做什么?” 赵高摇头,说:“不做什么?赵某想跟皇上和李相商量件事情!” 说着,他就往前爬了两步,叫了声“皇上!” “嗯!”皇上应了一声,他仍然意识清醒,只不过,他只有力气等人。 “既然皇上听得见,那么赵高要问一件事情。“说着,他把胳膊搭在皇上的胸前,暗暗用力。 “扶苏继位以后,李相还会不会继续为相?要知道,蒙毅才三十七岁、蒙恬才三十九岁,他蒙家文武双全的人物在那里摆着,扶苏会放着不用吗?要从用人方面考虑,扶苏在李相和蒙家兄弟之间选择,哪个更得心应手呢?” “拿开……,赵高,这……不关你的事!”皇上的脸憋得青紫,脚开始乱蹬。 “怎么不是赵高的事?是国事就是赵高的事。依赵高看,倒不如让胡亥公子继承大统,等李由羽翼丰满后入朝再与蒙家抗衡。朝廷里,一个家族势力太大,总是不好的吧!” “不、不……,胡亥……” 李斯吃惊地看着皇上抽搐的脚,他上半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只是含糊地、绝望地叫:“胡亥,帮、帮忙……” 胡亥在门口惊得张口结舌。但他一步都没往前挪,他只希望这个过程快点结束,让他不再难过。 “皇上聪明一世,这也想不清楚,还是早点歇着吧!”说完,赵高另一只手上去,掩住皇上口鼻。 李斯瘫了一样,赵高的手!……赵高的话! 这件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的,他头脑里乱极了! 顷刻,皇上不踢腾了,他的手软软地耷拉在床榻边沿。 赵高放开,转过身站起,一把把李斯从地上拽了起来。 “现在,李相,我们谈正事!” 李斯慌乱地摇摇手。他怕极了,他不知道赵高将怎样对他!现在,赵高肯定疯了!他肯定不能喊叫,在救他的人没来之前,他就会被赵高撕碎的! “你别怕!”赵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老脸。“赵某不过是看皇上太痛苦了,帮了帮他。李相,刚刚赵某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他慌乱地点点头,道理当然是有的,也是明摆着的,就是……风险太大! “好,你别怕,只要好好合作,你的位置、李家的位置都是稳固的。对不对,皇上?”他说着话,扭头看向胡亥。 胡亥呆呆地,没反应过来。 “好吧,他还不习惯。这称呼以后他就喜欢了!” 胡亥赶紧“嗯嗯”了两声。 “那么,李相,你看呢?”他紧紧地抓着李斯的肩胛骨,眼睁睁地看着他疼得缩了起来。 “好,放手!放手!李某清楚了!”他的脸已经紫了。 “通!”赵高一把放开他,李斯倒在地上。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响了。胡亥惊恐地看着赵高。 赵高瞥了他一眼,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榻前。他抓住皇上的手放在额前,发自肺腑似的说:“皇上,您一路走好!胡亥的事,您就放心吧!赵高永远感激皇上的知遇之恩!” 门开了,梁辰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愣了一下。门口跪了一个胡亥,榻前跪了一个赵高。在稍远的地上,坐了一个李斯。 这摆放位置不对呀! “怎么啦?皇上?”他一步跨到榻前。“皇上!皇上!”他惊叫起来。 赵高一把捂住他的嘴。 “轻点!你忘了皇上的嘱托了吗?天子驾崩于外……” 梁辰不敢哭了,他点点头,压抑地低声哭泣。 “好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尽快把圣驾护送回咸阳,你得赶紧做些准备!” 梁辰又是用力点头。可是,一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太突然了! 皇上,他刚刚还很清楚,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呢? 这时,李斯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说:“梁公公,去准备后事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大量的丹……,上辒辌吧,天热,路远,总不能让大家都知道皇上驾崩的事吧!” 梁辰仍是点头。 “还有,”李斯从容地说:“为了防止外人生疑,影响社稷的稳定,我们原本的路线不能更改,九原还是要去,然后走直道返回咸阳!” 梁辰这次没有点头,他抹了把泪水,把哭声憋回去,哑声说:“那样,路太远了,皇上太受罪!” 赵高咳嗽了一声,给胡亥递了个眼色。 胡亥紧走两步,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式,装着腔儿说:“李相的意思是为社稷考虑,哪是和你商量,你只要听吩咐照着做就是了!” 梁辰执着地摇头:“公子呀,真是路太长了,让皇上早一点入土为安吧!”
“怎么还叫公子呢?该叫皇上才对呀!”赵高不满意地轻斥了一句,自己倒头就拜。“赵高参见新君,先皇驾崩,为社稷稳定考虑,新君的称谓就等回咸阳以后再正式颁布吧?” “嗯,准了!赵师父平身吧!” 梁辰愣了。他疑惑地看着装腔作势的胡亥。 赵高从地上起来,一把拽过梁辰,扭头对胡亥说:“李相上岁数了,刚经历了君臣离别之痛,恐怕身体不能承受,新君就陪着李相去休息吧,这里就由赵某和梁公公一起来料理。” 胡亥点头,李相看了一眼梁辰,迈步向门口走去。 梁辰紧张地看着赵高,又瞥了眼皇上脚下被蹬乱了的被子。 这不对,太不对了,皇上走得不安祥,他的脸都是扭曲的! “你看够了吗?梁辰?”赵高阴恻恻地问。 梁辰惊恐地扭过头来。 “不要乱想!皇上他生了病,他难受的时候,臣子恨不能把这病挪到自己身上,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人已经走了,还是想些紧要的,有意义的吧!” 这话的语气和语意让梁辰非常愤怒,他忽然意识到今天的事情蹊跷在哪儿了! “不要乱想!”赵高在他眼前粗暴地晃着手指头。“皇上他是享尽了人间富贵才走的,我们没有资格为他遗憾!倒是活着的人得想一想,接下来,有多少富贵在等待着我们!我知道你有个养子叫六福……”说到这里,赵高意味深长地看着梁辰。 梁辰警惕起来:“怎么?” 赵高讽刺地笑了:“没什么!只不过赵高吩咐了自己的人,如果赵某不能活着回到咸阳,六福也就没法顺利长大了!” “你敢?” “凭什么不敢?你以为赵某还怕失去什么吗?我没有儿子,女儿也走了,大不了把我这条命拿去,我找我的玉婷去!” “你还有一个外孙!” “哈哈,你倒替我想的周全!可惜皇上都没你想得周全!他只说我是无后之人,是无望之人,却没想到我还有个外孙!”说到这里,他忽然扬着声儿说:“继业,姥爷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不为你,这也是值得的,因为,姥爷还五十不到,在这样的年龄,有什么不可以尝试的呢?” “你——无耻小人!” “哈哈,无耻?比起皇上所为,赵高做得远远不够呢!好了,咱没功夫磨牙,赵某只问一句话,你敢不敢拿六福的命赌一把?” 梁辰犹豫了。 六福的命就是他的命,他怎么舍得拿他的命赌一把! 赵高他真的派了人去咸阳吗? 车夫们是赵高管的,并非是一车一人,走掉了谁他也无从查起。何况,赵高在这个位置上经营了这么久,他在军士们当中、太监们当中有什么勾连,他怎么知道呢?若真是有个人提前走了,那六福就真的危险了! 可是,他能预见到今天的事吗?这几天,他都在处心积虑地筹划吗? 他的心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