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归家之路 归来枕席却辗转(上)
这一声轻响打断了二人的思路,任云生看了一眼石万启,后者也是一副惊异莫名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轻声说道:“我去看看,应该是我家长回来了。” 房间的隔音甚好,听不清外面的对话,不时响起石万启生硬的回答和中年男子疲惫的声音。 渐渐地,对话的声音大了起来。不知道石万启说了什么,中年男子的声音猛地拔高起来,语气愈发的严厉。两人欲有争吵的趋势,任云生心觉听人私密有些败德,打算起身关上房门。石万启忽然冲到门前,和他撞了个满怀。 “这是谁?你的朋友?” 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面色如霜。 任云生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中年男人有一双严厉迫人的眼睛,叫他倍感压力。 “是,我的朋友,今天来找我的。”石万启咬着牙说道,毫不在旁人面前遮掩不喜的神情。 中年男子打量着任云生,从头到脚一点不漏,就像要看透对方在想什么,是什么样的人一般。 “同学?” 任云生愣了愣,瞥了石万启一眼旋即明白了过来。整理了一下表情说道:“叔叔你好,我是他的朋友,不是同学。” “荒唐!”中年男子厉声说道,面上像又覆了三层霜意。“不是同学,我也从没见过,什么人都不清楚,你就打算和他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 “啊?”任云生满腹狐疑,莫名其妙地看了这父子俩一眼。父子俩针锋相对,根本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被这么冷声厉色的一番对待,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怒气横生。念到这可能是石万启的父亲,任云生只得柔声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和我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涵养倒也不错,脸上的霜意快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冰冷,硬是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审视着任云生冷硬地解释道:“小启的朋友,招待不周。听说你们打算去南方一趟,是这样么?” 任云生这才恍然大悟,看向石万启。后者眼神歉然,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只能苦笑着跟中年男子解释道:“您误会了,我没有拉着他跟我去南方的打算。我只是想自己回去一趟,和石万启没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正欲说话石万启却忽然高声说道:“我答应了他要帮他的忙,这次去路途遥远,他一个人如果回来晚了······”说到这儿,他的脸色一变,像是听到了什么忙改口道:“我答应了他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一番理由说得没有半点说服力,便是拿去糊弄傻子都不会有信的。任云生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心说你可别在这儿添乱了,我什么时候让你答应这个了。眼见中年男子面上寒意再生,任云生想劝解几句。后者忽然冷哼一声,带上门走了出去。 气氛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石万启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我一开始只是打算带你回来休息一会儿再走的,不知道我爸突然回来了······我会说服他的。” 任云生无奈地报以苦笑,毕竟石万启是出于帮自己的想法,平时自己再怎么嫌弃他娘们儿、话多,这时候也不好说难听的话。且石万启话虽如此,他又能真的不发一言就悄声离开么?这次他回来,大抵就是跟其父母交代这些事的。早一些晚一些都得说,既然碰上,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如果快乐能使人飞快地度过时间,那么焦虑绝对是其的对立面。好几次石万启打算出去再劝一次,都被任云生拦了下来。这愣头青简直轴得要人老命,大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劲头。一开始任云生只是打算和他借个盟搭个伙,打怪的时候能互相借借力,出了恐怖片你是你我是我谁也不牵扯谁。万一自己哪天寻死成功了,还能给郑吒留个帮手。却不想石万启这人老实的过了分,真拿这个贰心之盟当一回事,还倔强地要跟着一同行动。任云生只期望能赶紧过了今天,明天一早动身往家里赶去。 入夜,石万启的母亲也回到了家里。听说有客人来,做了很是丰盛的一顿晚饭。虽然下午闹得不欢而散,但中年男子,也就是石万启的父亲却主动邀请任云生入座。任云生不好拒绝,事实上他也不敢拒绝。他对应付父亲这个角色并不拿手,总觉得对方严厉地让他拒绝不了。 犹犹豫豫的坐下之后,石父绝口不提那件败兴之事,只是默默地喝着小酒,示意他自己随意。 任云生哪敢随意,好在石母比较随和,与石万启你先我后的让他多吃,还关心的问他吃的习不习惯。虽是初次见面,倒也不算尴尬。饭至过半,气氛正酣时,石万启忽然放下了筷子沉默不语。他的父亲也放下手里的筷子,脸色随之冷了下来。 其母正和任云生随口聊着家长里短,看到石万启放下筷子皱了皱眉说道:“客人正吃着饭呢,不要吃到一半就跑去自己房间,没有礼貌。” “······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石万启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说道。 暗叫一声糟糕,任云生忙给石万启打眼色,叫他不要多话。对方就像没看到似的,咬了咬牙说道:“我想跟我这个朋友回一趟他的老家,不知道可不可以?” 石母愣了一下,笑道:“去哪啊?离咱们这儿很远吗?”边说着,她还看了任云生一眼。一省之地,就有数十种口音。更别说任云生是南方人,即便是cao一口普通话,也总能听出些端倪。 “不是,我想······我想跟他去一趟南方。也许很快,也许要很久······可以么?” 石母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旋即转为严肃。“是不是这两天我和你爸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想出去散散心了?”她问话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颤抖。任云生极善观色,如何听不出其中的气愤。他想赶紧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却发现无从下口。因为石万启话里的“他”就是任云生自己,他总不能开口说,石万启只是给你们二老开一个年前玩笑吧? 说这句话似乎花掉了石万启绝大部分的力气,他低垂着脑袋,顿了很久,直到桌上的羊骨头热气将尽时才声如蚊呐地说道:“其实我这次回来,是的,是回来,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