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见不得人
关二累了一天,本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一个黑衣人提了起来,将他推到另一个草棚前。 “你以后就睡这里。”黑衣人简单地说了一句,留下丈二摸不到头脑的关二,走了。 草棚很简易,棚顶铺着干草,四面是树枝扎成的篱笆墙,居中挂着一个挡风的草帘,权且当做是门。 关二呆愣了片刻,掀开草帘走了进去,借着缝隙透进来的星光,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地上有些草垫。 关二困顿中也不及多想,随意地捡了一个草垫,倒头便睡。 却不想被身边的一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关二哥。” 关二瞪着身边声音传出的方向,那里明明没有人影,却清晰地传出了人声。 “关二哥,是我。”那声音又道。 “小三?”关二迟疑地道,经过仔细分辨,他才看到了身边那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也就只能看清眼睛了,因为楚非绯此刻的肤色已经完全融入了黑暗中。 小三?小三不是千人踩万人唾的玩意吗?能不能换个叫法。 “关二哥,你怎么来了?”楚非绯问道。 关二盯着面前的黑炭,有些不能置信:“你怎么黑成这个样子,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楚非绯默了默,除了非洲来的,谁能长成这样的肤色? 但此刻也只能长叹一声:“一言难尽”。 关二觉得楚非绯大概是得了什么病,以前在村里就听说有人得了病,全身肤色一夜变成灰白色,连头发也是。村里人都说那人是妖怪,将他赶出了村子,后来听说那人死在了后山上。 关二默默地想,也许这孩子也受尽了歧视,他便不可再对他的肤色露出惊异,想到这里便转了话题: “是他们让我过来的,我本还觉得奇怪。原来是你在这里。” 楚非绯郁郁地嗯了一声。 “他们那位大人有没有为难你?”关二关心地问。 楚非绯默默地想,将她变成黑人算不算为难? “关二哥,你今天从帐篷里离开后,都做了什么?”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挖了一天的石头。”关二说着又倒了下去:“赶紧睡吧,我估计天不亮,我们就要开工了。” 开工?楚非绯郁闷地望了眼露着星光的棚顶,此刻。那风应城,恐怕也得到了她的消息了吧。 风应城,郡守府衙。 夜深人静,此刻的风应城本就算半个空城,入了夜,更是漆黑沉寂,连犬吠都没有一声。 府衙前的告示墙上,贴着几个悍匪的通缉告示,画像上的匪徒各个面相凶神恶煞,其上悬赏的银两从五百到二千不等。一旁违和地贴着一张削薄的纸笺。上面是潦草的墨迹,纸笺随着夜风微微扇动着,看上去随时都会被风卷走。 白日涂米浆的那位乞丐舍不得浪费宝贵的米浆,仅仅将那纸笺上米浆涂了四个角。如今夜风凛冽,那纸笺便在夜风频频的撩动下,终于抗不住,随风去了。 这时,远处街道的尽头,现出一个灯笼的光影,随着那微弱的光源走近。可以看到前面提着灯笼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武士,后面跟着一个暗红色官袍的俊雅文官,还有一个青衣御医模样的男子。 这几人正是白天到后山访问民情的吴义。夏少元,张守逸三人。 几人在山上忙了一天,一边安抚民众的情绪,一边还要查问民众失踪一事,张守逸身为御医更是没得闲,不停地在给生了病的民众们。诊脉开方。 此刻累了一整天,几人都是极为疲乏,原本有几个护送的府兵,也被吴义打发了下去休息,说来也是,有他吴义在,要府兵做什么,如果他吴义对付不了,那几个府兵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张守逸拎了拎轻了一半的药箱,嘴里心疼地嘟囔了一句:“这女人得赔我。” 一旁的夏少元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南疆少主药箱里的药,能差吗?这厮往那熬草药的大锅里加药水时,他正好也在旁边,方圆百米之内都能闻到那奇异的清香之气,让周围的百姓啧啧称奇。可见里面不是有雪莲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奇药,就是什么奇花异草。 张守逸当时用了可不止一种药,也难怪他现在这么心疼。不过,如今他这么大方,自然不是因为他心怀悲悯,怜惜百姓,而是为了在非绯面前讨好罢了。 这样一想,张守逸这厮看上去无私的举动,就没那么感人了。 “你也算求仁得仁。”夏少元微微冷哼一声。 张守逸一瞪眼:“你说什么......”话音未落,夜风卷着什么东西,扑面而来,啪的一声,正盖在张守逸的脸上。 张守逸气恼地抓了下来:“什么玩意。”见是一张乌七八槽的废纸,便要揉了扔掉。 夏少元却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张守逸莫名其妙地看着夏少元,连前面打着灯笼的吴义也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 只见夏少元将张守逸手中已经揉着一团的纸笺小心地展开,仔细看了片刻,手指突然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吴义莫名地看向夏少元:“夏侍读,这是什么东西?像是谁家娃娃的涂鸦吧,又是墨团,又是圈圈的。” 夏少元缓缓地抬起头,俊秀的凤眼似乎亮起一道光来,嘴角含笑:“不是谁家小孩的,是你家大人的。” “我家......大?大人?”吴义有些发傻,连忙将灯笼举高了,仔细看去:“不可能吧,夏侍读,你是不是认错了,大人的字,不可能这么丑吧......” 夏少元微微苦笑,说起来,也是羞于启齿,但是非绯的字,好像就是这么不能见人啊。 张守逸探长了脖子,看着夏少元手中的字笺,看了片刻笑道:“这真是那女人写的?” 夏少元点了点头:“之前花神会的时候,我也曾帮忙筹备,见过非绯写的字,就是这样怪模怪样的。” 张守逸点了点头:“是有些怪,除了这女人,估计也没人能写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