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血剑 上
白花落…… 赵酴未心中一紧，不由得恍然看着苏不二。 什么事情竟是如此之巧，让这个本不熟悉的名字在短时间内被不同的二人严肃提到。唯一不同的是，穆先生所提到的卫大侠是生死不明，而苏不二现在口中所说，是确定那人已经故去 赵酴未试探问道：“苏师兄所说可是江西卫白，卫大侠这名字我只是听他人提起过，也不熟识。” “对。正是卫白大侠。”苏不二抬眉道，“据闻清来阁当初做了对不起那位大侠之事情，如今亡灵潜回报仇了。” 亡灵报仇怎么可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自古以来或许会有能称作“灵”的物，但并未亲眼见过，又怎知其虚实。小公子宁信人间尚存善灵，也不信世间有复愿厉魂。 但，就算是真的有厉魂又怎么样。若被前任陆家主盛赞的卫白大侠仅仅是因为被蒙冤祸害，便要化作复仇之魄回来做如此残暴之事。手段残忍，残杀无辜弟子，这样的行为，岂不是完全负了世人曾对他的期许。 赵酴未嗤笑：“说是亡灵，苏师兄也是信这种事情” “信。自当信。”苏不二拂袖，他目光打在赵酴未身侧的黑色剑鞘上，冷冷道，“厉魂杀人，毫不留情。赵公子若不信，我也别无他法强求公子。但……” 苏不二好心道：“我瞧赵公子这剑，灵带幽寒，易附阴灵。赵公子可是要小心了。” 话毕，等不及赵酴未回答，清来阁大师兄拂袖转身，徒留一抹晨曦光芒照进屋内。 辰寒面无表情地行礼，转身跑去追苏不二的身影。 等赵酴未再看时，陆家姑娘的影子也是不见了。 赵酴未握紧拳，思索半阵。虽然昏迷之前所遇过于蹊跷，但他思来想去，还是不信什么恶鬼复仇之事。 执起剑，赵酴未起身下床。就如同刚刚平常的一觉睡醒，他的身子毫无损伤。明明是被烈火灼烧过，看到了双手成灰的可怖景象，他的身子却依旧同往常一般灵巧。 捂住胸口，小公子心生疑惑。他的胸口是实实在在地被内力冲击到了，然而现在也丝毫没有痛感。相反，他甚至感受到了胸口的有一股不平凡的力量在聚集，聚集后继而分散到他浑身经脉，让他的全身更有力气。 去那黑屋子看看吧。脑中闪过那日不断的血腥味，赵酴未镇定住自己，于内心不断勉励。 他的思绪还是杂乱的，不知他觉得颇有意思的苏不二为何口称相信恶灵复仇，也不知陆家姑娘为何在提到黑屋时会露出那样的恐惧之态。 脑海里是轻沨镇出行时陆家姑娘那句“有些路，踏上便不能回头”。陆姑娘知道什么，但她和穆先生一般不多言。而苏不二呢，他又知道什么，一路来的奇怪表现来看，他是在装懵吗……清来阁埋着什么秘密，又有几人知道。 思考在继续，赵酴未换了一身衣服，步子已经到了小黑屋前。此时正是清早，他是昏迷了一夜后苏醒，然后从小黑屋不远旁的一修养小屋出来的。虽说一路的路程不远，但绕过白石砌成的大道，赵酴未并未看到任何一个清来阁弟子。 死了五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先不说这里没有好奇打望的弟子，这里就连个研究现场的弟子都没有。 按印象中的清来阁行事风格，莫非，他们把这发生在自家地的消息也压下去了不成 台阶步步上，赵酴未看不见昨日留下的血痕。这里清扫得干净，就如何事都未发生过一般，还是无人常来的梯阶。 怀揣好奇，赵酴未再度站立在了昨日所立的门前。还是相同的位置，他铸剑而立，不觉血腥味来，只闻清淡香气连绵悠长。黑屋内，就如燃了一炷香，微火未完，香气不绝。 “来了，便进来吧。”小黑屋内还是黑色，无论外界的光如何明媚，都始终打不进一寸。赵酴未看不清里面情况，却能听见一中年男子的声音沙哑着传来。 赵酴未踟蹰不前：“敢问前辈您……” “呵，既然要来，就何必这么多废话。”粗重的语气打断小公子的话。一道风旋起，木门“啪啦”一声被撞得更开。一个黑衣晃出牵住小公子袖子，一个猛力闪动，直接将小公子整个人扯进了黑屋内。 “想来，前辈是个急性子人。”眼前一瞬涌入无限黑暗，勉强站定身子，赵酴未感慨道。 烟雾的触觉挠过小公子鼻尖。这黑屋内确熏了一炷香，小公子却看不见烛火微明是何处，香烟缭绕是何处。这个屋子内，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小公子没见什么零散碎尸，这里给他的不同感觉便只有扑面的不同味道。昨日浓重，今日清淡。 “呵，小子，亏你现时还叫我一声前辈。”那男子低哑笑道，“以前你还几乎没和我说过什么话。” 赵酴未讶然：“前辈，我们可曾见过” “见过，亦或未见过。”那人给赵酴未打着谜，“走于世间，又有几人真正见过他人面目” 黑色的屋子，神秘男人一挥袖，开着的门扉“哒”一声关上。赵酴未再也看不见光，不论是屋内的，还是屋外的。 赵酴未匿于黑暗中，连那男子的身影也是看不到，只能感到颇有威慑力的气场。那男子，不知是否身着黑衣，却恍若将所有浓重的黑都化作自己的衣袍。 赵酴未前行几步，听到男子低声的笑声：“你来晚了，屋内尸体被清来阁匆忙清扫走了，屋内的佛像也是撤去了……” 那声音，雄沉带悲，赵酴未一怔，只觉得那句话是对着小公子而说，又或者着他人而语。小公子在一语后止住步伐。静谧的黑屋可以听到手指摸索的声音，却看不清那神秘男人的动作。 “前辈……”赵酴未正想答话，屋内却又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来，不是为看尸体的。”另一男人的声音压着怒气从房梁上传来，“我来，只是为了看看你到底是生是活。” 来者气势汹汹，怒气腾起，却不带杀意。就如狂澜万丈起，汹涌扑啸而来，却只是扑入大浪里，并不伤及岸上人。 “既然你来是不看尸体，而来看我，那我当然是活人。”神秘男子答道，他叹息了一声，“你莫忘了，当年我只是出走，而非去送死。” 漆黑的屋，赵酴未看不见那神秘男子，更看不见不知是不是蹲在房檐上的男人：“当年只是出走哼，那现在呢你，还回来吗” 神秘男人一直叹气：“走了，岂能回，如今我如这清来，实非万不得已。” “是吗”房檐上的男子冷笑，“你若这样说我便心安，我知你来清来是要调查某事。只是，你别以为，换了一身面貌，时隔个几年，便无人再会认出你。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 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掷出，又谁将它接住。神秘男人移动了几步，头对着墙面：“我自当知道。” “哼，那便好。你若一心想求什么，我也制止不了你。”房檐上的男子冷然而笑“只是……” 话中带犹豫，房梁上的男子默了半许道：“大门那边似乎又有状况，你到时去那边也可好。”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的心，却总是不敢凭口说出。”神秘男子接住房梁上那人投掷下的物品，摸索了摸索便大概知道是何物，“不过……大门你怎知” “哼，看来你是一心潜入这黑屋，连外面慌动的消息都不知了。”房梁上的男子冷谑道，“我不再管你，有时间你就去吧。这次，可是没有碎尸什么的了。” 抛下最后一句戏谑的话，可以感受到什么有气势的东西腾起。原来，是房梁上的男子轻点木柱而走。赵酴未屏气感受，只觉一瞬间，就如同被这黑暗融化，不见木门开，屋子里就少了一个气息。 “嗯，你保重。”那房梁上的男子气息消失尽了，神秘男子才低声祝佑道。 真的是散尽了啊，那人的气息。看来是真的走了……赵酴未看了看四周，窗扉透不出一丝光，大门也没有任何缝隙。他想不明白，无光无隙，那木梁上的男子是如何遁去的。 黑屋归寂，黑暗中凑满了沉默。 “前辈。”赵酴未辨不清神秘男子所处的位置，只好低声询问道。 “我在。”空寂的黑屋里，那男人回答到，雄厚的声音多了几分哀叹调，就如一首高昂的乐曲，陷入了低落的曲段。 “晚辈有一丝疑惑。”赵酴未抱拳道。 是感受到了空气划过轻微的变动，神秘男子“呵”一笑，觉得受不起这礼，打了打手：“这里太黑，你作揖我也是不知的，何苦废了这心，你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敢问前辈。刚刚那位来者，可是铁锤堂铁堂主” 神秘人毫不犹豫：“是。” 赵酴未转转眼眸继续：“敢问，前辈可是多年前消逝无迹的铁七铁大侠……” “……”神秘男人犹豫地支声，许久，他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