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孤独的一夜
巴里·穆勒这个论点，让沈局长也有些哑口无言，虽然这样简单几句话并不能左右这次谈判的结局，但是却会动摇了电影局内部的立场，下次谈判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了。 “中国为什么近些年来没有好演员涌现呢？”这个问题让沈局长也很迷茫。 看着坐在旁边沈局长却心不在焉，身材高大强壮的巴里·穆勒也通过翻译，语带强势道： “沈局长，听说下面一个节目就是中国最好的电影学院的人表演的，我们何不以此印证看看，究竟我们两人谁的观点正确？” 沈局长听着一愣，皱眉并没有回答，他哪里听不出巴里·穆勒借机又在增添谈判的筹码，可电影学院的学生什么水平，他还是知道…… 与其他国家同龄的表演者对比，中国电影学院的学生，就太小儿科了…… 沈局长也只能不置可否地干笑一声，回道：“我们还是看表演吧。” 其实他事前已经知会人艺的于书记，希望他们重视这次的表演，但是于书记的回话，让他不要抱什么希望，所以沈局长也只能任由巴里·穆勒的揶揄了。 此时的演出后台。 顾小凡可并不知道，他的表演已经变得更为重要起来，他只是闭着眼睛，等待着各个工作人员调试好灯光与音响。 他轻轻出了口气，听到自己耳机的回响，确定了一下仪器是否失灵。 “别紧张，要专心。”阎老师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 顾小凡点了点头，他心里也很奇怪，这次甚至还没有一次像样的排练，远远没有早上的表演准备充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上一次的忐忑了，这次的表演，他似乎什么也不担心似的。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唯一他能如此镇定的原因，或许就是他演得就是自己吧。 “顾小凡该你了～” 工作人员喊了一声，顾小凡先是转头望了一眼检查器械的军迷刘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才迈步走向前台。 后台的阎老师带着众位人艺与总政的幕后专家们，心里都是忐忑不已。 一下午就编出的新节目，就敢在外宾面前表演，这也太仓促了吧…… “阎老师，你说顾小凡这次能演得好吗？”娄艺晓满脸紧张地问。 “演不演的好没关系，只要能上台，也是一次宝贵的经验了。”阎老师满脸严肃，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大家都知道了他也并不看好顾小凡这次车仓促上阵。 娄艺晓紧张地合十的手心都湿透了，在心里默默念着，一定要坚持下来啊～顾小凡…… 顾小凡站在台上，灯光还是那样暗着，但是这次他却能看清下面观众的脸。 台上表演虽然精彩，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恐怕有些千篇一律…… 他们中很多人都在打瞌睡，很多人满脸的无趣，还有不少人着急地看着表，想到知道这场文艺表演什么时候结束…… 一张张脸上，充满着急躁，无奈，失望的表情，他们没有多少人望着台上，因为他们不相信一个燕影的学生，带来一个叫《北京北京》的音乐剧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顾小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下午的时候就反复问一个问题——“我生命中与什么能打动别人呢？” 他没有阎老师与林医生经历那般真挚的爱情，也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事迹，更没有亲历过生离死别。 唯一他值得拿出来展现给别人看的，似乎只有一种东西——孤独。 这么多年那心底的孤独感。 他感受着灯光缓缓地亮起，慢慢照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不是很亮，却是让他再度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次他没有那股来自这个舞台里激情般力量，而是他内心深处缓缓升起一种微光。 他沉下心，回到了几年前自己离家走出后的某天…… 那天他被一个认识的朋友骗走了所有的积蓄，还用光了自己最后一块钱，他被赶出了出租屋。 晚上，他拎着行李，天空下起来雨，他独自走在街道上，不知何去何从…… 这是一段貌似很枯燥的表演，远不如上个节目的踢踏舞来得热闹。 但是现场却立刻安静起来了，每个人的眼睛不自觉地望向台上缓缓走动的顾小凡。 谁能想到，明明是一场音乐剧，开头竟然是一段纯粹的哑剧表演～？ 他沉重的步伐，疲惫神态，还有那绝望的眼神，都是那般充满生命力…… 好像就是一个活生生事情在眼前发生着，让人忘记了这一场表演。 这样一个孤独落魄的人在台上，让观众们再都无法打瞌睡或谈笑风生了。 原本意兴阑珊的沈局长也是看得微微一愕，然后坐直了身子，他似乎明显感觉到，这个表演者一出场全场的氛围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走累了的顾小凡蹲在路边，双手捂着肚子，眼神里充满里渴望地望着一个方向，缓缓地滑动，然后吞了一口口水。 台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演员，但是台下的观众仿佛都看到了一个拿着面包的人从顾小凡眼前走过…… 突然他用手挡住自己的头发，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抬头无奈地望向天空，然后他往后退了几步，似乎靠在了一个墙角里，双脚往后躲着，眼神望着虚空中悲伤又无奈着…… 台上还是寂静无声，可大家却似乎听到听到雨滴声在街道上。 顾小凡一开始还是站着，渐渐地变成坐着，然后蜷缩在角落里…… 眼睛望着某个疾驰而过的目标，侧身想躲，却没有任何的空间让他挪动，只能痛苦地一摸摸了自己的被“溅湿”的裤腿…… 大家心里都不禁骂道，真是一辆该死的车！ 没有音效，没有道具，只是一个人纷乱肮脏的霓虹光影中的独角戏，就让人似乎看到这个城市角落里可怜的年轻人。 台下已经响起了“这人演的真好……”“他也太可怜了吧。”的议论声，但是很快就被“嘘”的声音阻止…… 沈局长与巴里·穆勒都已经看得完全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