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不可!
刘正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但朱儁知道刘正等人传出来的整件事情的始末时,天色都已经亮了。 看着诸多幕僚与将士在他敲定收拢百姓、抓捕蛾贼的方案后离开,他有些惫懒地坐在床榻上揉了揉太阳xue,听完宿卫陆烁说完还在追捕张曼成的消息,摇头叹道:“这几个时辰一直记着此事……想来想去,只怕你们也追不上了,这等料事如神的感觉可不好。” “末将无能……方才已经加大人手追捕。徐刺史那里也传来消息,已经派人通知各州各郡,并在荆州境内缉拿张曼成与赵弘等几位贼首,设立关卡严加审问路过百姓。如今既然其他诸位将军也会加紧传达消息,加派人手,兴许……还能抓到。” 陆烁答道,随后迟疑了一下,“主公,此事如何处理?文台手下,还有那何将军……只怕并非前往护卫刘公子。何将军毕竟死了,可要严查?” “自然要严查。护卫我那贤侄……呵,你我既然不信,为什么不严查?如今老夫传出去的态度可是要针对他们,谁人敢忤逆老夫的想法?再者,那何明哪里有这么心善过?不过,先坐实这个舍己为人的说法,到时厚葬何明。这事,得给阉党一个交代,我们得做得体面些。” 朱儁沉吟点头,随后冷笑起来,“未曾想张曼成还会过来杀刘德然。此事到底是否属实,没抓到张曼成也是死无对证……阿烁,你可不能让贤侄他们那些人偷懒啊,多派人审审,审出了及时汇报。老夫先去宛城坐镇抄家事宜,或许能有些收获。” 他拿起案几上备着的一把佩剑别在腰间,总觉得忘了什么,皱眉道:“今日可有要事?老夫心里怎么……” 帷布突然被掀起,卢节快步进来,“中郎将,朝廷那边来人了!” “哦!差点忘了,老夫让你来逢迎他们来着……来得这么巧?辰时都还没到啊。” 朱儁摸着有些发麻的脑袋恍然大悟,随后问道:“到哪里了?有谁?真有荀慈明在场?” “此时诸位天使在西北大营,正由秦太守接待。据说慈明公也在。此外,廷尉派了三个人来,有廷尉正高伏高大人,左监吴遂吴……” “大人?” 朱儁突然挑眉,“子章,你觉得老夫配得上‘大人’二字吗?” 卢节一愣,朱儁语调微冷:“尤其是昨夜那番命令。” “中郎将?” 卢节察言观色,慌忙跪下,“中郎将自然配得上!节并无冒犯之意!” “配得上你为什么一直不叫?” “……此乃军中。” “那就不要提什么‘大人’!在我军中,没有长幼之分,只有职位之分,只有听不听话!你言及‘大人’,是说他们乃是王公权贵?还是编排老夫是无良屠夫,不配与他们这些‘大人’为伍?” “节不敢!” “那往后就记住!他们与老夫一样,都是陛下钦定罢了!哪里比老夫富贵了?而这军中,暂且还是老夫说了算!破例抬举他们这些笼中鸟作甚?” 朱儁冷哼一声,不耐烦道:“怎么总有人来坏老夫心情!” 卢节战战兢兢道:“中郎将恕罪!” “毕竟是卢家的孩子,过则改之吧……继续。” “有廷尉正高伏高公法,左监吴遂吴伯约,廷尉平……” 朱儁摆手道:“廷尉平是陛下派过来分管州郡事务的人,此次应当是顺道过来罢了,让徐刺史去接待便好,不用提了。尚书台那边可有来人?” “没有!” “哦?” 朱儁望了眼陆烁,陆烁也皱起眉头,卢节继续道:“不过,除了侍中荀爽荀慈明,此次还有黄门郭炎来了。” 朱儁垂着眼睑低头思索一阵,摆手道:“嗯。下去吧。” 卢节一愣,“中郎将,门外尚有天使的人等候,要不要叫他……” “谁说老夫要见了?” 朱儁摇头笑了笑,擦了擦身上铠甲的血迹,“子章,你莫非没看见,老夫诸事缠身,忙的很。你暂且帮老夫打发了,跟他们说,等宛城事宜结束,老夫自然会去相迎。此乃战时,老夫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若是他们自觉老夫怠慢,叫他们自己跟老夫来说。” “可……” 朱儁目光一寒,“怎么?子章这么想要你那同门师弟死了?老夫怎么没听说你们兄弟有阋墙之危啊?” 卢节一怔,却并不惊慌,反而惊喜道:“中郎将是想说……” “老夫什么都不想说!” 朱儁有些厌烦地摆手,“走吧走吧,虎父犬子……这一点上,你比你那小师弟都差远了,连让老夫整顿军纪杀鸡儆猴的作用都没有……老夫也不打你,过去传话吧。” 卢节心中一沉,随即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主公,关乎汉室宗亲,尚书台本该也派人来吧?” 陆烁疑惑道。 “这个自然。宗正那边便是没有直接审理的权力,原本也得派人过来做个见证。” 朱儁望着卢节离去时放下的帷布,正色道,“那廷尉正是阉党的人,吴遂老夫倒是有所耳闻,是法家后人,还算公正。荀慈明会过来,只怕是陛下要看他如何自处,或许还有士族的影子,也算制衡,只是多个黄门……此事不妙啊。唉,原本汉室宗亲造反,乃是大事,宗正避嫌也就算了,竟然没有尚书台的人……看来汉室宗亲与子干那边让咱们陛下忌惮了。” 他眯了眯眼,“可惜我军中后生晚辈,着实不堪大用,没人能帮老夫当这个林中秀木,好让阉党秉公办案……都是党锢的祸啊,让这些后生晚辈自以为然,不识大体。” “不是还有孙氏兄弟与傅将军吗?” “是不错,可成长太慢,此事也不能螳臂当车,让阉党糟蹋了。傅将军……” 朱儁叹气道:“他傅南容不年轻了,便是老夫在他身后,也顶不住这些天使。原本刺史徐孟玉可以,只是宛城如今算是攻克了,他会忙着宛城的事情,他如今与董太后一家子交恶许久,老夫也不能害了他……想来想去只能老夫来了。呵,文台和他几位兄弟倒是不错,我心甚慰……嗯,幼台你多审审,此子尚有些不懂事,还御下无方。” “诺!” 朱儁沉吟片刻,“你派人让文台回来吧,押上关云长。再派人通知涅阳那边,该押张益德回来了,荀家那二位也可以交给荀慈明。除了继续关押关云长和张益德,只要别人不找事,他刘德然造反一事,往后便没咱们什么事情了,我们也可以抽出手对付蛾贼。” “可此次,只怕将阉党得罪狠了。如今宛城蛾贼溃散,虽说有功,贼首逃了,主公可也……” “无妨!” 朱儁哼笑一声,“陛下知我心意。何况,老夫向来公正,从商贾子弟能爬到这个位置,若不是有人抬举,哪里会活命至今?得道多助嘛。” “烁觉得卢中郎将的弟子被你坏了名声,或许士族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