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送别(三)
咳嗽声不止,体力下降的很快,耳朵里的嗡鸣声再次响了起来。 耳畔的声音接连不绝,有些嘈杂,刘正听到甘始要人去新住所准备木桶药汤的喊声。 “兄长,不去了。我等不去了。” 他盯着自己的体力属性在这段时间内从原本还未恢复的“113”快速下降到“89”,而且还在下降,被扶上了马车,拉着甘始的衣袖,听着甘始嗡嗡嗡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口中念叨着:“云长、益,咳,益德……送我去南城门,将就一下,我们等一夜。爹已经意料到了……夺情起复,未必没有带伤上,咳,上阵的意思……他是要我死在战场上,不能回去了……你们送我过去,我有话说。” “大哥……” 张飞的声音有些悲戚,没多久,刘正感觉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道衣服,甘始的声音有些发颤,“好,我等不去了。云长!去南城门!我等去等一夜。” 车厢外关羽还在喊:“还在咳,有治吗?钱县令……南阳?走到南阳要什么时候……” 然后是卢节公孙越以及县令县丞等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多有些焦急而忧愁。 “去南城……咳,城门!” 刘正喊道。 “大哥!” “红脸鬼你吼什么!还不快点驾马车!” “你吼我!你他娘的吼我!” 马车在掉头,关羽的声音在夜风中嘶哑不已,“我不知道啊!可我要治他!我还要治你!你白痴啊!天天就知道冲动!你冲出门干什么!你肩膀上的伤怎么办!烙铁都不烙!都等着死吧!你们都疯了!” “云长,别让德然……” “甘大哥,能治吗!能……” “叫什么!大哥叫你戒骄,不代表你不用戒躁!我不冲都等着被烧吧!你脑子有病啊!甘大哥能治还用说去南城门!你怎么不去用烙铁!你后背的箭伤呢!你去啊!就你能!老子就是怕疼,怎么了!止不住血要你管啊!” “你滚啊!有本事下车啊!单挑!单挑如何!” “来啊!干……” “云,咳,云长,益德……不要闹了!咳咳咳……” “我不!大哥,关某不要你死……啊——!” “啊——!吼,你吼啊!我不会吼啊!啊——!” 吼声在城墙边上夹杂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一路回荡,好半晌就只剩下哭声了。 南城门还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战前事宜,灯火通明中,马车停在最南方。 没多久,卢节、公孙越去附近民居拿了被褥过来,故安令也备了几套丧服和换洗的衣服,县尉将三人的武器都拿过来了,顺带着还带了两名医师。 刘正被号了脉,接连的咳嗽中,他感觉胸内燃烧,浑身开始酸麻作痛,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每一次掀起帘子,夜风灌进来,都像是有一股凉意袭来,让他瑟瑟发抖。 他知道自己真的感冒了。 体力值到了“57”了,终于降低的速度慢了下来。 医师的唉声叹气在车窗外响起,紧跟着是关羽的怒骂声,还有兵器相碰的火星子飞起来,公孙越闷哼出声,关羽还在喊:“来啊!你来!你以为你很厉害啊!某一招就能砍了你的脑袋!插标卖首的家伙!你来搞笑的吧!” “吵个屁啊!” 张飞提着蛇矛冲了出去,刘正拦不住,紧跟着一阵兵器碰撞声,武器掉落在地砸出闷响声,张飞大喊:“你砍!有本事砍下来!” “你他娘耍无赖!” “就是耍无赖!怎么了!” “草包!有本事拿武器再打啊!” “我不!你砍死我啊!” 关羽的哭声又响起来,没多久,张飞喘着粗气,“行了,二哥,上去吧。” 两人上了马车,远处卢节、县尉县丞安抚那些乡勇降兵的呐喊声遥遥响起。 “大哥,咱们去南阳吧?现在就走!” 关羽提着盏灯笼坐进来,一张红脸被披散开来的长发掩盖,泪渍一片,透着光亮有些凶神恶煞。 张飞正绑着束带,事实上他是最爱干净的一个,刘正压着身上的被子咳嗽着,望着甘始穿着衣服,抬手拍了拍关羽的手,“云长,你听我的,不能去。我爹的遗命得完成,这是我最对不起他的地方……你把头发束起来,太难看了,不体面。我这几天可能要躺马车上,你作为主帅,得,咳咳,得有样子……” 嗓子很痒,他又咳嗽了几声。 他望向张飞,看着张飞肩膀上的血迹,“医师还在吧?去包扎一下。止血……看见你这样子,总想起李大哥和宪和来。原本待在家中,也没觉得那些伤怎么样,如今连日打斗,又被朱明这么一吓,倒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咳嗽的话,可能是刚才出了汗,没太讲究,只换了衣服,所以发作……咳咳。” “回头砍了朱明!” 张飞啐了一声,跳下车去。 “外面的条件不比家中。” 甘始说着话,“益德那伤口不深,只要不动,伤口止得住……等过两天,其实也可以抓些蛆虫来啃食伤口,到时候烧刀取腐rou……” “我不!” 张飞在外面喊,“那玩意儿恶心。以前杀猪卖rou,看着虫子叮上去,我都吃不下饭。我又不是猪……凭什么让虫子叮?” “张神将,你别动。” 医师在外面说了一句。 “哎,你忙你的……嘶……疼疼疼。哪来的水,好烫……你也记得洗手,可别让我祸害了你。” “老夫能沾上神将的血,是气运加身,哪里是祸害?” “会说话,我大哥也定然没事对吧?” “这……对,对,天神将吉人自有天相。” 张飞有些不满意医师的迟疑,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什么,车内甘始小声叹道:“这两天云长益德也是精气神吓没了,此前的晕倒也有几成失了魂的成分在里面……看云长这两天的力道,不像是伤寒发作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 有些鼻涕,刘正吸了吸鼻子,拉住默默落泪的关羽的手,想了想,小声说道:“云长,为兄害苦你们了……记得,若我有什么不测,你带着益德去老师地方找我兄长……与他再结拜一番。到时候,他能解你们的安危。往后也不要戒骄戒躁了……活到五十……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