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博院
翌日,南宫沐雪刚刚梳洗完便听见殿外有人过來传旨,出殿便看见司明彻的替身太监安庆元前來传旨,笑语盈盈道了一声,“南宫公主好” 南宫沐雪心中多已经猜到是什么便跪下接旨,听安庆元念了好一通大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大意不过:她与司明景墨万般不和冲撞了某某星位,几经思虑还是解除婚约为益。 南宫沐雪沒精打采接了旨,她惦念五年的东西终不过一场空话,时至今日这个谎言才被彻底打破,可笑的是当年司明景墨跟自己求亲钦天监算出上上之卦,如今竟被他们说成冲撞了什么东西。 卦象之言当真是不可算数,幽幽想起司明景墨那句话,天命国运不过是说给愚人听的,统治者只是让天顺从自己的意愿,若真是出了灾祸便会推给国运天命,说穿了不过是一件贴身软甲仔细想想当真是可笑。 那太监安庆元瞧着南宫沐雪的脸色不太好,便关切的问道,“奴才看着公主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初來北境不太适应?” 南宫沐雪牵强的应了句,“无碍” 安庆元笑语盈盈道,“奴才在这先给公主道喜了,咱们皇上甚是关心公主,若是公主有什么不便或是需要还请告知一声,咱们定会照顾周全” 南宫沐雪看着安庆元的脸色,自己还沒有被册封他便如此巴解看样子司明彻的意图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想到这里南宫沐雪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只是淡淡道,“公公还有事?” 安庆元见南宫沐雪的脸色实在不好说出的话又这样生硬,脸上便有些挂不住的笑笑,在这宫中就连身居高位的各宫娘娘都要让他三分,想不到她竟然这样不屑但又听传闻说性子不好傲慢惯了,便也作罢 道,“皇上吩咐了,咱们宫中有个明博院是专供皇子公主们读书的地方,还请公主有时间去坐坐吧” 什么有时间去坐坐!南宫沐雪出了名的极恶读书,想不到这样的威名都传到北境來了,司明彻如此安排还不是想改改她这个毛病,一是为了后续纳妃不伤颜面,毕竟后宫妃嫔个个才学出众,南宫沐雪立于林中也不能太差,二是因为南宫国向來是书香之国礼仪之邦,偏偏出了这样一个公主若是教好可便显得又高了一程。 声音极其无力道,“还请公公转告皇上,沐雪定会用心但愿不辜负圣意” 安庆元來时司明彻便有嘱咐,道这个南宫公主极恶读书南宫老儿教养了十几年都沒能让她安心学习,这次宣纸一定要顺带提一句若是她实在不愿便不强逼。 安庆元想不到南宫沐雪如此爽快,便道,“公主如此聪慧定能觅得书中金玉,修身养性大有裨益……” “公公若是沒什么事情,本公主便不多送了,待本公主收拾收拾便去明博院”南宫沐雪冷冷说道,实在是沒有胃口看他那副虚伪做作的嘴脸。 安庆元脸上挂不住的抽动了两下终于笑不出來,略显尴尬道,“那奴才回去赴旨了” 出了宫苑安庆元身边的小奴才不满的嘟囔道,“这南宫公主真是心骄气傲,放眼宫中谁敢这样不给师傅面子?!” “做奴才的第一点就是不能妄论主子,‘心骄气傲’也是你能说的,可小心你的脑袋!”安庆元抬着手指责骂道 那小太监委屈的点点头算是受教,有小声的埋怨道,“师傅又何须这样恭维她?” 安庆元端了端身子道,“这南宫公主可不同于其他的嫔妃,想我幼时便跟随皇上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那南宫公主和她……” 安庆元看着那小太监歪着的小脑袋,抬手打了一下,那小太监听的正是认真被打了便捂着头很是不解,只听安庆元有骂道,“打听事!打听事!” 连连打了几小巴掌算是惩戒,语重心长道,“你安安分分做我吩咐的事情,关于南宫公主可不能再打听了,弄不好会掉脑袋的” 安庆元半说半吓道,那小太监跟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甚是乖顺。 从寒立在旁边见安庆元同那随从离了殿,才凑过來劝道,“即便是殿下不高兴也不能这样冷置他,他毕竟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会对殿下不利的” 南宫沐雪低头黛眉轻皱了皱,颓丧道,“我就是不愿意看他那副嘴脸”又复看看手中的明黄色圣旨觉得异常刺眼道,“将这个好好收起來,我不想再看见它” 从寒从南宫沐雪手中接过,同南宫沐雪一同进了殿试探性的道,“那殿下去不去那明博院?” 从寒也是心悬便捏着汗问了一下,南宫沐雪向來就不能听见‘读书’二字,若是听见了便烦得头皮发麻,如今还真的不能确定她到底去不去。 “能不去么?”南宫沐雪十分厌烦的说道,“即是圣旨便沒有商量的余地,收拾收拾便走一走这明博院罢” 明博苑 从寒还不大知道这宫中的路便带了顺意來,几人走走看看游了大半上午才到了明博院,院中布局精巧颇有书香气息,入院一尊四方神兽坐顶香炉,南宫沐雪依照礼制上了香洗了手才被书童引领着带入殿中。 正殿崇渊阁中 进殿便看见高悬的‘识礼明德’四个大字,正中间放着鎏金铜兽大香炉,上面渺渺白烟浮于殿中夹杂着淡淡的墨香让人心中蓦然宁静。高坐的夫子乃是司明国最德高望重的大博士,殿下一人一桌做的皆是皇子公主年纪不等但看上去都很用功。 南宫沐雪上前拱手拜了一下,只听那夫子问道,“您便是南宫公主吧?” “正是”南宫沐雪回道,那夫子仍是高坐于上按理说南宫沐雪的地位较高应该是夫子向南宫沐雪行礼,但为了显示尊师重道司明彻特下旨夫子可以向皇子公主们免礼。 传说这个季大博士向來严肃,管教学生很是严厉留得功课非常多,若是不好好完成便会被罚站抄书更有甚者打手掌,皇子公主们多半怕他在他监管的课上都不敢造次。 季夫子的声音缓慢而又轻淡听上去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只听他道,“那公主平日里喜欢读什么书?” 南宫沐雪单眼瞟了一下他心里很是厌恶,这样的夫子多半生性呆板为人苛刻,整天一副博学大儒的样子张口闭口古人言、书中言,听上去很是凡人,便坦诚道,“本公主不喜欢读书” 那季夫子挑挑眉看看南宫沐雪很是不满,但早早就听说南宫沐雪极恶读书,便捋了捋白胡道,“古人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您贵为尊一品皇上亲自赐字的公主实在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啊!” 南宫沐雪一听果真是如自己所料,跟以前南宫国那些教习自己的夫子一样顽固不化,找了个靠近的位置坐了下來,神色慵懒道,“本公主也不是生來就不喜读书,只因幼时读书时读到一句话觉得很是有道理,夫子想听听么?” 百万书卷凡是涉及到读书之事沒有说劝解人们不要读书的,季夫子听着倒是新鲜心想着这个南宫公主如何为自己辩解,便道,“老夫洗耳恭听” “书中言:丈夫有才便是德,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必夫子书读万卷必是听过罢,古人所言在理,如今让我女子之身苦研经礼,岂不是让本公主失德么?本公主不爱读书便是因为此话,夫子觉得我说的可在理?”南宫沐雪有条不紊道,想当初她就是用这话來反驳他的父皇,屡试不爽很是管用 季夫子看了看她觉得果然是顽灵不化,又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借口,道,“老夫才学疏浅,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番论断” 南宫沐雪笑了笑心想着这司明国大博士也不过是如此么,便道,“连夫子都沒有听说过这样的论断,想來我们在读书识经上的观点很是不同,恐怕夫子教不了我这样的学生罢” 南宫沐雪是出了名的任性刁蛮,然这个季夫子心中也是清楚明白,皇上对她如此上心若真是得罪了她便也真的不好且又不能正大光明的放纵她,这个烫手的山芋他可不想拿着,道,“公主想必是弄错了,老夫并不是教习你的先生” 无聊翻书的南宫沐雪动作猛然停住,心中正在纳闷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司明景墨从内廷中走出,身上披着素白的大氅,映着炉香飘渺仿佛是从书画中走出來一样。 那略显苍白的皮肤看上去有点弱不经风但更多了一股书生气息,清秀的眉目透亮的眼眸,这很难让人联想到那就是那个百经沙场杀人如麻的南突军团首领。 既能英姿飒爽又能谦谦公子,舍他其谁? 南宫沐雪的动作有些僵滞,刚才他一定在内廷里将自己的话听得清楚,果然听他道,“连《三字经》都背不出的南宫公主,能说出这样一句古言想來也是难得了” 南宫沐雪一听被他接了短便极为生气道,“你不好好在鸣逸轩养伤來这里干嘛?” “闲暇之余想來这里看看书,受季老师所托”司明景墨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南宫沐雪看这架势这个季夫子还真不是一般人便为刚才的无礼捏了一把汗,司明景墨继续说道,“來监管你读书” 南宫沐雪一听愣了,眨巴眨巴眼沒反应过來,他监管自己学习?不!南宫沐雪第一反应便是抗拒,道,“谁要你监管?我自己会读书” 南宫沐雪肯定道,想想又忙补充道,“你伤还沒有好不便多活动,早点回鸣逸轩歇着吧” 司明景墨倒是不想跟她废话只是动作优雅的在她旁边坐下來,随意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戒尺拍了拍她的道,“一尺疼、二尺裂、三尺血飞溅,如今我身体不好恐沒有那么大的力度” 南宫沐雪看着那朱红色的戒尺听着司明景墨的话觉得很是渗人,那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孩子的鲜血想想就觉得可怕,南宫沐雪身上打了一个冷战将司明景墨手中的戒尺拿过來道,“即便是要动手也请你换个新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