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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过是非(61)

    聂宸玉竟不打招呼便行,张少英也没有婉言相送。相较于朝廷或许他们这些人更懂得甚麽叫家仇国恨,恩怨分明,这是汉人以文明之邦练就的铮铮傲骨。如今的朝廷一句天下安定便权宜一切,相对一一个文明之邦明显有失血性。也正因为如此,天池会首先认为,照这般下去,这样的皇权撑死也就一百年左右,从古至今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只有靠战争才能造就绝对的和平。道理他们不是不懂,只是鼠目寸光,不堪人事,文人注定干不了武人的差事。当朝廷为了防止官员贪污竟然下诏官府府衙今后不再拨款修缮,如此愚蠢的政令竟明之邦,他们更多的是失望。张少英明白这也许是他们唯一一次见面的机会。聂宸玉的潇洒若干,开怀大度,思想超凡,他张少英远远不及,他学习的的是利害,聂宸玉学习的是理想。

    此时张少英仍在强行压下内心的躁动,他需要安静整理心绪。偏偏这一刻,御留香竟然拉起了嵇琴,一曲悲伤的弦劲响彻开来,只有家里有逝者方能拉得出这般韵味儿。张少英刹那间心绪崩溃,真气一紧骤然口溅血雾,仰面后退两步被地上门槛绊倒,亏得凝香及时伸手扶住。御留香实不可思议,连这种内心抑郁都能如此细察入微,以御留香所言,这种经验靠的是阅历,无法传授。

    张少英连着吐了几口血方缓过劲来,感叹道:“真痛快!”其坐下调息片刻向御留香说道:“你这种方法真不是人干的!”御留香哈的一声笑,应道:“你能啊!撑了一年多如今方显,你的毅力比我想象的要好。”张少英示意流音端些酒水来,流音忙取过递来清水。张少英漱口将口中血沫儿洗漱干净,流音问道:“你不惧我下毒麽?”张少英微微一笑,叹道:“我敢留下你便有绝对的把握,无论是武功还是手段。”流音眼中乏泪问道:“我还能留在你身边吗?”张少英道:“除了我身畔无人会用你。”流音道:“当年双尊对自己的婢女也推崇有加,结果也许非你所愿。”张少英道:“你心绪不稳我再解释无用,好些留在我身边吧!孰是孰非你知晓自己该如何做。”流音叹道:“你们驾驭下属手段娴熟,我知晓自己处境。”说罢,流音拜倒磕了三个响头,伏地说道:“奴婢今后当终身追随主人,只是对纵横派以及云都奴婢不会多言一句。”御留香一行站在一旁有所侧目,这个婢女不简单。

    张少英起身理了理衣襟,一身血腥味,由于练功的缘故,他的血腥味较常人要浓许多。瞧得一行人静静注视自己,张少英不解道:“都看我做甚?如此美酒佳肴怎能弃之不顾呢?”申屠月与断九泉相视一眼,申屠月叹道:“还装!以为我们不懂麽?张媛嫣是谁?这麽俗气的名字,是不是你跟上官大仙女的私生女?”张少英无奈纵声大笑不止,端起酒坛畅饮,半斤酒下肚颓然躺地,神态有些张狂,笑道:“不曾想我张少英竟还有女儿!哈哈哈!江湖上谈起我张少英成亲数载却无一子一女都言我荒yin无度导致阳虚不盛,加上手中沾血太多天要绝我后。哈哈哈哈!”玉织香有点看不下去,上前责备道:“你们就这般看笑话吗?”说罢,走到张少英身畔安慰道:“你张家有后这是好事,纵横派的手段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张少英脸色已有些红润,抓着玉织香手臂笑道:“那一日药宗掌门的千金给我种了情花蛊,而解法是处子之身。如今想来竟是刃宗后人上官家的千金为我解了蛊毒,才有了这张媛嫣三字。哈哈哈!衣不遮体,行不由己,任一女子采摘。而这一切是你最亲近,最爱的人默许,这不是笑话吗?”张少英言神有些激动,眼中含泪。

    张少英这一言众人均明白原委,上官蝶舞他们见过,一身贵族气息,芬芳莫名,她竟然与张少英生了个女儿,着实有些夸张。御留香道:“重要的是她是谋害仙宗将来掌门人的最大凶手。冷逍遥一生都顺利无碍,随性妄为,如此打击他撑不住。即便上官大美女不是凶手,他冷逍遥也需一个发泄仇恨之处,你夫妻反目识术差点毁了你。冷逍遥一生太顺利,这等挫折他撑不住,仇恨一起天崩地裂,一复仇他会离开汉江大营。傲红尘中终日训练杀手,联合阵型已成大患。冷逍遥一离开,傲红尘必趁机挥军进攻,届时损失最大的是纵横派,其次是仙宗。仙宗灵女一死仙尊再无可承接衣钵之人。异端势力渗透的势力将再次崛起,仙宗即刻内讧。而上官蝶舞一死,冥花流维护刃宗尊严定会向仙宗宣战,即便不宣战也会退出诸宗事。届时冥花流长老院有了这个借口便会大力推进向仙宗宣战,以此暗中抵抗慕秋白的改革谋划。如此仙宗,冥宗一乱,隐宗多识世态会第一个退出,然后是器宗,药宗,诸宗谋划顷刻打乱。武道七宗一乱朝廷绝不会放过这等机会,搞不好与异端势力联合来个前后夹击,武道七宗将损失惨重,纵横派声威重创,不得不隐匿韬光养晦。没了武道七宗的纵横派再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大量钱财将落入异端势力手中,将来只需宋庭一个政局不稳便很可能江山倾覆。嘿嘿,深知如何对我们的他们倾国之力来对付我们,那时谁堪与敌!”

    御留香一席话,众人细思极恐,皆皱眉担忧。玉织香叹道:“如此讯息我们都没收到,他现在告知我们恐也来不及。朝廷与异端势力合盟这可能吗?”御留香正色道:“所谓朝廷与异端势力皆各霸一方,只不过朝廷势大罢了。相较于武道七宗,异端势力在朝廷眼里乃谋逆。自诩正统的他们,只图安乐的天下百姓,有多少人会跟着他们造反?所以在朝廷眼里,源远流长的武道七宗才是心腹大患。啧啧啧!武道七宗一乱朝廷得从他们手里抢回生意权,打垮诸宗所得的利益远远大于异端势力。诸宗与异端势力的最大不同在于诸宗从不参与朝政,除了地方绝不会向朝廷内部大量渗透。异端势力则不同,他们在朝堂上有一大群人在运作,宋庭不争气的皇帝岂会不上当。哎呀!世道变了,这些人变的如此聪明,谋事诡异莫测,想想都头痛。换做几十年前哪有麽聪明的人,都怪老头太聪明,这下好了,一大群聪明人聚在一块对付他。”

    张少英细细临摹一番,说道:“调集飞翅快马立刻西行,也许遇得上。”玉织香问道:“你怎知晓她会来寻你?”张少英正色道:“除了我身畔她无处可去。走吧!”御留香很是吃醋,喃喃道:“救你的女人还这般悠然,我不去!”张少英苦笑道:“那头牛我可是认识的!”御留香脸色一阵触动,狠狠骂道:“算你狠!难怪清白兰君成笑话,你瞧你多腹黑?不枉小阴子之名。”张少英忽然深深长揖,向一行人说道:“之前谋划的肯定不可行,便请诸位勉为其难随在下走一趟吧!”御留香故意抚了抚自己光秃秃的下巴,长叹道:“清白兰君所言甚是。”御留香语调声长,言语中充满讽刺。

    张少英有些心累竟笑不出声来,算起来那孩子该有四五岁了吧!他都习惯纵横派的算计了,除了接受他只能释怀。张少英心念一起,一行人整装下楼将老鸨子看的傻眼,对方显是有急事前去。张少英一行一回到住处立即向横网递交名目探知汉江大营讯息,一行人策马出城径向西行。玉织香瞧得内中变化不由感叹万千,纵横派臆测之术他已精纯至极。聂宸玉之言他竟没有一丝怀疑,东皇常言默契知己便是如此吧!

    张少英一行出城走的是驿道,驿道上来往的人多,异端势力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一行走出不到十里路玉织书已在路边的凉亭中等候,其中还有天池会的鬼斧,神工二人。在玉织书身后另有三个帷帽女子,这三人乃云都信卫军三营卫中人,而这些人皆出自白教,身居异秉,若非必要绝对不能打起来。张少英明白,他们也早已开局,自己不得不入局,他还不知晓上官蝶舞的情况,此时的她应该在黄山回汉江大营的路上。张少英无法知晓她是否会向自己靠近,毕竟她带的随从也只有百十人,当前他要知晓汉江大营情况为主方能做下一步准备。正当一行人以为有一场恶战时,一队武林盟的九届卫三十余人赶了上来,领头的带了武林盟的盟旗,接着后面还有一队禁军步卒十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