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诡异海棠
夜深雾浓，皎月朦胧。月菲菲此刻看去，石台上的绿瓷盆海棠就像笼在一袭稀薄的水雾中，美得如梦如幻。海棠花的枝桠微微一荡，两朵娇花随之轻颤。少顷，又静止下来，如画一般将美色停留。 可是，爪心的玲珑仙剑还在抖动，小巧的剑身一阵热过一阵。月菲菲紧了紧小爪子，她绝对相信玲珑仙剑的灵性。早在花厅就宴的时候，玲珑仙剑就提醒过她了，所以这盆海棠花肯定是有古怪的。 纳兰荣麒给月菲菲玲珑仙剑护身，大概只是想要玲珑仙剑提醒她远离有危险的妖邪。可是月菲菲此刻却并不想因此落荒而逃，她已经忘了妖怪的可怕。她甚至因为自己也是妖，也开始了修真而有些托大起来。 她手中握着的是纳兰荣麒给她的仙剑，她自觉又添了一份保障。她以为海棠花妖而已，多厉害也要出来亮亮本事才见分晓。 “你这个花妖别藏头藏尾了！你害李大人的妻妾得重病到底有何企图，快快出来坦白求饶，兴许我看在大家都是妖的份上还能饶你一命。你若再固执为祸，只会害了自己。要知道明月圣姑两百岁寿辰将至，普天之下各路修真高手都将汇聚涂洲。涂洲离麒麟城这样近，你就不怕哪个修真者顺路过来收了你？”海棠花妖不现形，月菲菲站着徒吹凉风也不是个事儿，她一扯嗓子，就搬起近日大家都在讨论的明月圣姑寿辰来威胁。 可是海棠花依旧只是迎风招展，然后静止。似乎在悠闲地享受夜风，舒适地沐浴月光，并没把月菲菲放在眼里。 月菲菲已能确定这盆海棠花有问题，跟李大人妻妾生病的事脱不了干系，只是它到底是修成了妖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在作怪，却不大肯定。但后半夜的风这样阴冷，月菲菲又刚洗过澡，身上的绒毛还是湿的呢，她实在不愿无意义地等下去了。她举起握着玲珑仙剑的前爪，最后一次大声提醒道：“喂，花妖，你不出来也行，反正我知道是你在府衙作乱，我就用手上的仙剑把你的枝干砍断，花朵踩碎，我看你还如何作怪。” 说着，月菲菲不做停留，撒开蹄子就往石台冲去。她挥起爪上玲珑仙剑，刚要砍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伤害李大人心爱的海棠花。” 这声音有些熟悉，月菲菲回头去看，原来是李大人的六姨娘。月菲菲在晚宴时见过的，那时她还在席间的时候，玲珑仙剑对她也是有反应的。听说六姨娘的芳名也叫海棠，现在看来应该不止是巧合吧。 “还不快下来，若你敢伤害它，李大人定不饶你。” 六姨娘杏目圆瞪，两手紧捏香绸帕，一张猩红的樱桃小口一开一合，吐出的全是满含怒气的斥责话。 “六姨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菲菲已露出了然的笑容，但她还不想就这样戳穿六姨娘。看得出来李大人对六姨娘很是疼爱，但也只有让李大人相信六姨娘是罪魁祸首，她才能拿到李大人的赏礼不是。捉贼拿赃捉jian拿双，她要先拿到证据再下手。 出乎意料的，六姨娘并没有对一只话露出或惊讶或惊恐的表情，她脸上震怒依旧，声音却放缓下来：“睡不着，我来花园走走。你是大人的贵客，不去休息，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是嫌蔽府招待不周？” 月菲菲愣了下：原来六姨娘还把她一只小白猫当作贵客呢，可这么冷静的反应，跟寻常深闺女子不大像呢。也只有知道两人都是“妖”的身份，才能像这般淡定寒暄吧。 “六姨娘怎么知道这盆海棠花是李大人心爱之物？难道是因为这盆海棠花跟六姨娘有关系？”月菲菲故意试探着问。 “我跟它当然没有关系。”六姨娘急忙撇清，又冷着脸说道，“我是大人的枕边人，了解大人的喜好稀松平常？我看贵客还是回房歇息吧，要是引来府中家丁，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六姨娘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李大人喜欢海棠花，是不是因为六姨娘的名字叫海棠。”月菲菲云淡风轻地说着，跳下了放置海棠花的石台，猫步轻巧地踱到六姨娘身后，然后回头一望。此刻六姨娘背对着她，并没有转过身。六姨娘一动不动地站着，背影和她的面孔一样，美则美矣，却阴冷淡漠。 月菲菲回了自己的客房，趁着天还未亮，又兼此时心中斗志激昂，便盘腿打坐，继续修炼起来。一直到东方欲晓，她才松懈下来，歪倒睡熟。 “月菲菲小道友，月菲菲小道友……”拍门声响得像敲锣。 楼归鹤洪亮的叫声像一支利箭穿透月菲菲的梦境，月菲菲嗖地回神，然后揉揉眼睛，不情不愿地爬起。 月菲菲给楼归鹤开了门，楼归鹤一进来就昂着头笑道：“月菲菲小道友，昨晚睡得可好？现在已是午时了，快随我去府衙后花园，各门派修真高手都在起坛捉妖，咋们也不能怠慢了，走！” 楼归鹤似乎昨晚睡得很好，现在神清气爽的。他拎着自己所谓的法宝，带着月菲菲来到后花园。只见这时候后花园的空地上已摆起了一张又一张的桌子，上铺黄布，有的还画了八卦图，点了蜡烛。一个个的“修真高手”装备齐全，神情肃然地挥舞着手中宝剑。月菲菲憋着笑，也跟着楼归鹤来到一张桌子后就位。 “开始了，月菲菲小道友，你若看见哪里有妖气就告诉我，我也好招仙鹤降之。若是你那纳，纳兰，唉，不管他真名叫甚，反正要是他过来帮忙，那便最好。”楼归鹤弯下腰，对站在他脚边张头望脑的月菲菲悄声说道，“昨天你也看到了，捉到妖的赏礼很丰厚，尤其是那颗妖丹，啧啧……” “呃，楼帮主，你自己不能捉妖吗？” 楼归鹤一溜眼珠，敷衍地说道：“哦，还，还行吧。”然后他眼睛扫过其他几桌，撇一撇嘴轻声自语道：“反正他们都跟我差不多斤两，也不会比我先捉了妖去。” 李大人在一旁站着观望，他身后还带着十几个拿刀的官兵。 “大人，大人，不好了，妖怪在花园的莲心池里作怪，把整个池水都弄污，连池中红鲤儿也都死了。” 随着下人一声通报，众“修真高手”捎上家伙，跟随李大人去了莲心池。 池旁早有几个下人围着在看，他们一边看还一边挥着手叫臭。月菲菲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地方她来过。等她从下人们腿间钻过，看到莲心池全貌后，这才想起——昨晚好像就是在这片池水里洗的澡！ 月菲菲马上缩回头，闷声不响地跟在了楼归鹤身后，装不存在。任“修真高手”们大呼小叫着，“池中有妖气。”“此事非同小可。”她只当听不见。 可是，昨晚上，她怎么会这么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