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穆重阳问道上：“和尚们真的那么厉害？”

    　　白胡子道：“这倒不是。我们道家的学问，讲究的是大道无辩，真正高明的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变化无定，不拘一格。虽然博大精深，却难以用言语清楚地讲出来，《老子》开篇便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便是这个意思。而且道士们之间平日里都是各修各的道，极少在一起讨论，所以辩论的本事也实在是一般。和尚们则完全不一样，佛经里的每句话，每个道理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辩论是和尚们修行的法门之一，整日里辩论不断，恨不得个个都是辩论的高手。所以要想驳倒那些和尚，实在是困难之极的事。我想来想去，终于想通：除非世间有一个口才绝佳之人，既精通道教，又精通佛教，还懂得和尚们辩论的法门，才有可能辩赢那些和尚。可是找来找去，总也找不到合适之人。直到那天听你在山门外骂天门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口才之佳，绝不在那佛图澄之下，不由得喜出望外。”

    　　穆重阳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了半天故事，就是想让我帮道士去和那群和吵架。”

    　　白胡子喜道：“正是正是，你果然聪明，我还没说，你就已经明白了。”

    　　穆重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道：“吵架没问题，但我这辈子最讨厌读书，要我又学道又学佛，我可不干。”

    　　白胡子不慌不忙道：“你先别急。只要你肯帮我，我也助你完成一件心愿。”

    　　穆重阳哂道：“我哪有什么心愿，就算有，你也知不道。”

    　　白胡子得意道：“你想拜入昆仑门下，是不是？”

    　　穆重阳如同被蜜蜂蜇了一般猛地跳起来，叫道：“没有的事，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破昆仑弟子呢！”

    　　白胡子一脸失望之色，道：“原来如此，我听见你每晚睡梦中都嚷着‘在下昆仑穆重阳，鼠辈快来受死’还有‘臭牛鼻子，再不让我加入昆仑派，老子和你拼了’之类的话，以为你想要加入昆仑呢。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说完，转身往洞内走。

    　　穆重阳大悔，一把拦住，嘻嘻笑道：“你真的能帮我入昆仑？”

    　　白胡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试试看吧，也许成。”

    　　穆重阳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心痒难搔，但再追问下去，白胡子却不肯透露半分。

    　　这天黄昏时分，白胡子便离开了，一夜都没有回来。穆重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晚没睡好。清晨，崖上放下一根绳索，两个道士从崖顶缒下来，其中一个正是三澄子。三澄子见了穆重阳，甚是亲热，叫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掌门人已经回心转意，同意你拜入昆仑，还是归入鹤冲子师叔门下。”

    　　穆重阳将信将疑，问道：“天门子被我骂了几天，对我恨之入骨，如何肯饶过我？”

    　　三澄子道：“掌门真人是得道之士，岂能和你一般见识，加上慕心远那小子在苦苦哀求，在掌门人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感动了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