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你愧疚一生
从未见过赵理合如此失态,文清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望着赵理合,她只觉得眼前如走马灯一般,将这十年的光景一帧帧的闪过。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心底里有个声音已经呐喊了一千次,她拼命的说着,没错,我是地下工作者,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刺杀你。我潜藏了五年,都是为了这一次的任务。但文清怅然望着赵理合,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紧紧闭着嘴巴,目光中或有怜悯,也不知是给赵理合,还是给自己的。 “我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弃商从戎,我最错的事儿就是遇见你。”赵理合双手伏在落地玻璃窗上,文清从未见他如此失落。这种感觉文清心里明白,那种绝望,她早就体会过无数次了。 “你还不动手吗?”赵理合的声音幽幽如一只燃尽的香烟。 轰轰两声巨响,文清手一抖,赵理合也忽然警觉起来,那种凌厉的神情重新回到他脸上。透过薄纱似的窗帘,他清楚的看到,就在酒店的门口,两团*爆炸喷出的火焰如两朵巨大的蘑菇腾腾生起。赵理合猛地抓起架子上一件西装,披在文清身上,将文清箍在臂弯里,推她出门。 “你还管我干什么?”文清被他箍住,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赵理合似在一瞬间将刚才的事儿忘的干干净净。他只沉稳的说了声:“保护好你自己。” 酒店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听声音,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赵理合一把将文清推进一间空旷的小房间,死死将门锁住,顺手把钥匙从二楼抛下。 门外的枪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痛呼声,连成一片。房间里昏暗幽静,好像一只空旷的箱子,把她装在里面,很安全。是独一无二的,这是她的世界,这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世界很安静,安静的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镜子里的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这样的自己真讨厌,文清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她疯狂的踢碎的眼前的镜子。忽然一阵眩晕,胃里翻腾,她干呕几下,吐出几口酸水。这样已经很久了。 文清惊慌的低下头,她的腰身确实比先前粗了些许,细细想来,她确实有很久没来过月事了。文清颓然瘫软在沙发上,难道,她怀孕了?文清扑到门边,却怎么也打不开这道门。 赵理合是孩子的父亲,不,应该说,那个自称赵理合的兰若生,他是孩子的父亲! 文清忽然慌了,这让她始料未及,她竟然?不可能,当年言则鸩明明亲口告诉她,她受了枪伤,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怀孕! 但她的的确确怀孕了。 门外的枪声一如既往的激烈,头脑忽然一片空白,她该怎么做?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赵理合不要死,不,她希望赵理合死在文应手中,不!赵理合应该死在她的手上! 枪声听了一阵,声音渐远,零星又是几枪,徐文应应该是跑了。 过了许久,房门被砰然踢开,赵理合依旧满面凝重,只是西装上多了几处*的烟灰。 “他们……” “我没杀他们。”赵理合把枪搁在桌上,自己扯了张椅子坐下。 文清刹那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又一次冒着被上峰处置的危险,给自己留了一个台阶。 “我放他们走了。”赵理合揉揉紧蹙的眉心。 “谢谢你,可你不该……” “不该的事情多了,我一件也没落下,现在多做一件有什么关系。”赵理合长长叹了口气:“我们还有的谈吗?” 文清缓缓站起身,她手心里握着那把枪,坚硬的枪身隔得手心生疼,她死死咬住嘴唇,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淌。 “我是真的爱你,理合。可我不能爱你。”文清扶住自己的小腹,灿然笑道:“你知道吗?我怀了你的孩子,我竟然怀孕了。” 他的愕然瞬间化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好像他们生在一个岁月静好的时代,好像他们从来快乐。“我知道,可我不敢告诉你,我一直等,等你在乎我多一点儿,或许你会在乎这个孩子。或许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可现在,我等不到了对吗?” “或许我应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我真的爱你。我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别人,我们相识的日子很短暂,但我却真切的感觉到,我爱你,但我不能啊,理合。我们相爱是种罪孽。” 赵理合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晶莹,他也流泪了:“或许我不该参军,如果我是兰若生,我们就不会这么痛苦。” “如果你不是赵理合,我们根本不会相遇。” 钟表滴滴答答,每一秒都撩拨心弦,若是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赵理合默默打开窗子,一阵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 “你开枪吧。”赵理合缓缓闭上眼睛。 “我们算得上是旗鼓相当,你不想在最后比一次,看我们谁的枪法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