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城
都梁城下,剑戟森然,密密麻麻的唐军将这座城池围了起来,作为叛军在淮南残存的最后一座城池,戴可师用重兵将其三面重重围住,西面的是日夜不息的淮水大河。 在这座城中,淮南军郭厚本和李湘曾被围歼,如今这些叛军也体验到了绝望的滋味。“嗖”一支响箭带着呼哨声射入了城内,城内巡逻的小校拾起来一看,一节鲜血淋漓的断指被缠绕在箭矢之上,下面还携着一卷书信,信面已被点点鲜血染红。 小校不敢怠慢,赶紧将其送入城内府衙之中。 焦虑中的叛军头头脑脑们急忙打开了信件,这是一封劝降书,劝降的口吻居高临下,令人不忿之余也确实让大家很无奈,现如今的情势,危急万分,让人不得不低头啊。临末信中提及此断指为原濠州刺史刘行及所属,更让各位叛军首领们面面相觑,濠州精兵数万,刺史尚且被俘,自己这小小孤城如何抵抗天威。 降还是不降? 黄昏之时便有了答案,叛军首领在城头谦卑地对着戴可师说道,愿意归降,正在与将领们商议出降细节,恳请将军暂缓一晚攻城,明日必然全军出城归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每个将领恐怕都不会拒绝,戴可师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他忘记了投降中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诈降。 月色昏迷,淮水静静流淌着,都梁城西面的水门悄然打开,鱼贯而出的叛军抱着木箱、木椽涉水向淮水北岸走去,绝境中更加能够激发人们求生的欲望。迫切的求生欲望使得人们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会游水的,不会游水的都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刺骨的河水之中,游,就有可能活下来,不游,只能面对死亡。 为了活下去,这点困难算什么! 天色微亮,唐军便进入了这座不设防的空城,整个城内除了被财物被席卷一空之外,丁壮们也一并被掳走了。面对着嚎啕的妇孺们,唐军上下面面相觑,围了这几天最后却扑了个空,被叛军们给耍了。 戴可师此刻并不怎么郁闷,朝廷布置救援淮南的任务,随着都梁城内叛军的退却,算是彻底完成了,敌人不战而逃也正是因为唐军的强大,没必要为一两次没逮住叛军而遗憾,以后有的是机会。暂留他们几天性命吧,全军就地修整几日,然后准备渡淮北上。戴可师倚在马上用马鞭指了指西北面泗州的方向说道。 羽林卫为北衙诸军之首,地位崇高,久在中枢位置,其将领们自然矜持高傲,加之连日轻易取胜,戴可师也难免有些飘飘然,这就是为祸一方的庞勋叛军们的实力吗? 太不堪一击了吧,戴可师醉眼惺忪地看着营妓们曼妙的身姿,把弄着手中的酒杯想着,不由地摇头一笑。 而此时,濠州将领王弘立的数万大军正趁着大雾弥江,悄然渡过了淮水,稍加整顿后便马不停蹄地直扑都梁城而来。 雾,这种飘渺如烟的物质,有时淡如轻纱,有时浓若团絮,如诗如画,令人不由赞叹自然造化之功。然而其在人类战争史上,却扮演了一次又一次的重要角色。 nongnong的晨雾障蔽了王弘立大军的影迹,露水沾满了行军一整夜的叛军们的盔甲,潮湿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