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夜公交车

    我最喜欢看电影和睡觉，因为总能遇见另外的自己。

    清晨，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恍惚的直冒冷汗。最近一阵我总是做着同样的噩梦：我照着镜子反复的面无表情的刮胡子，而镜中的我慢慢和我的动作不同步，只见镜子里脖子被刮破开始渗血，我痛苦的挣扎然后吐血，最后双手无力的抓扯着扭曲的脸孔，眼神里透着哀怨却还带着诡异的微笑。这是我做过最离奇可怖的梦，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距末日的日子已过了一星期，生活开了一个小玩笑后还在继续。关于末日当天的种种异状，最近有关专家也作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粉红色的雪应该是沾染了粉尘，近期的大气污染指数确实日趋严重，加上当时光线昏暗有视觉误差；警报声和诡异人影则是当日主办方特意安排的特效；而UFO则是很远的地方有人为放的烟火通过光的反射引起的。

    这种解释我肯定不会信服，上网查了查，那UFO和人影的解释太牵强了有很大疑点。再说主办方后来也承认他们只是放了有象征意义的警报声，而人影他们也觉得无从解释，还有那警报声应是零点放的，但是却延迟了几分钟。不愿透露身份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是准点放声的，只是他们手表都无端的慢了几分钟。

    难道当地电视台的报告有所隐瞒，或许另有隐情。至于当天所说的爆炸案更是无中生有，是有人故意造谣引起公众的末日恐慌，现在人已经抓起来等候处理呢。

    我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开车去上班。我就职于一家建筑监理公司，主要负责建筑工程的现场管理，但对于新人的我来说，其实就是在工地上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打打下手。

    汽车一路开到城北郊区。这里比较荒凉，与农村比邻，在开发商眼里是名副其实未经开垦的处女地。我喜欢这里因为远离喧嚣，风景独好，当地的农民也保持着热情淳朴的民风。虽然正值寒冬，但空气里自由的味道，连晚上的星星都舍不得离开，只要没有雾霾。

    走到工地门口看见挂着那熟悉的横幅：“黑心无良开发商，毁我土地占我家园。”白底黑字让人看了触目惊心。门口被隔离墩人为的堵住，汽车无法出入，旁边还孤零零站着几个村民用仇视的眼光看着来人。村民都认识我也不为难，把我放进去，毕竟我也是打工的。

    近几年房地产还异常火爆，城区的建筑用地已开发的差不多了，开发商为了觅得更好的商机，把目光转向郊区的农村耕种用地。这儿地皮便宜而且可能有升值空间，所以开发商才大张旗鼓的来淘金。虽然村民卖地有一定的经济补偿，但利益总是无穷的便宜总是想占的，醒悟过来的村民还是想着法捞一笔，于是有了刚才看到的一幕。由于工程车辆无法正常出入，本工程处于半停工状态。

    走进办公室，只看见总监张工在查看工程图纸，却不见良哥。我百无聊赖的坐下鼓捣手机，看见通话记录里与良哥的通话是在前天凌晨。良哥这家伙有两天不来了也没听说他请假，不知道现在在哪潇洒快活。他来了一定好好审审，有好事也不叫上兄弟。

    良哥是这个监理项目组和我关系最好的，我一来工地实习就跟着他，虽然他这个人生性洒脱不羁我没学到什么专业知识，但让刚踏入社会的我长了不少见识，尤其在我回国后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所以一年多来，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我也跟他学会了泡吧、打架，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大哥。张总监却对此嗤之以鼻。

    自从做了那个噩梦，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良哥一定有事情，他不会无缘无故不出现的。我问问张总监他也爱答不理的说不清。我想可能很快会有答案，果然下午的时候有了眉目。

    工地刚开工不久正在挖槽（就是挖基础）所以不是很忙，就是不来上班也没事，有个人在工地盯着就行。我正趴在桌子上打盹流口水，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龙，小龙，醒醒，有人找你！”

    我抬头睡眼惺忪的看到是张总监，迷迷糊糊的朝门方向看去，然后吓了一激灵，立即清醒了。有两个一胖一瘦的警察正在等着我。我心说这是开的哪门子国际玩笑，难道上月和良哥去打架的事暴露了。

    “你好，是广龙吗？”那瘦警察走过来问我，我点头称是，心里只犯嘀咕。

    瘦警察接着说道：“关于你同事吴良，我们想了解一下。”

    良哥果然出了事情，我定定神问道：“良哥？怎么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瘦警察义正言辞地道：“他已经失踪两天了，家属已经报案。这两天他有联系你吗？”

    我听完就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和良哥是前天晚上喝的酒很晚才回家，也就是说第二天到今天他就人间蒸发了，不会是和他分手后出了什么事？可我的确看他上车离开的。

    见我不说话，旁边那个看起来职位略高的胖警察道：“是不是想起来什么？有人据称在东风路上捡到一个手机，我们拿到时已经快电量不足，经查失主是吴良。而手机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拨出电话是打给你的，他都对你说什么了？”

    果然，良哥上车后出了事。我问道：“那电话是几点打出去的？”

    “凌晨2:00左右。”俩警察对望了一眼，好像在说，这谁审谁啊。

    我的思路清晰了，但最后的一点让人费解。胖警察接着说道：“我们后来通过交通部门调取了当时东风路的监控录像，发现那时间段里有你的白色雅阁轿车行驶，看来吴良的失踪和你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