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悲催老吴
陈永仁回到台湾的时候，吴宇林已经到达，后者正是失意之时，不过天大地大师父最大，枭雄一纸招徒令，不肖之徒来觐见。 吴宇林听到师父张澈说邀请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师弟陈永仁的主意内心惊讶不已；陈永仁凭借一部处女作横空出世，取得华语电影人在戛纳电影节取得的最高成就，名声早已响彻华语电影界。吴宇林只是听说后者在张澈手下待过一段时间，与自己却并不熟悉，故此感到很是疑惑不解。 “陈……导演……”吴宇林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称呼陈永仁，叫陈先生……两人师出同门有些见外；直呼其名……貌似不熟；想到既然两人是因为电影聚在一起，便以职称论。 陈永仁失笑一声道：“师兄你见外了，叫我阿仁吧！”。 吴宇林松了口气，笑道：“阿仁，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找我一起导演电影呢？有你和师父联手，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说到最后声音低落。 “师兄纵横影坛也有十年了，如今香港影坛赫赫声名的新艺城也是从你的作品《滑稽时代》开始起航的，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岂能因一点小小的挫折就一蹶不振呢？”。 “《滑稽时代》……”；吴宇林苦笑了一声，叹道：“《滑稽时代》似乎就是像是宣告，属于我吴宇林‘滑稽时代’的降临，《滑稽时代》之后，《八彩林亚珍》票房失利，《英雄无泪》‘出师未捷身先死’，英雄可以无泪，可惜我吴宇林算不得什么英雄啊！”。 陈永仁沉默片刻开口道：“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言论而怀疑自己，也不要因为一时挫折而看低自己。你所有的优缺点，都是为了能接纳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人而准备的。要知道，谁都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但不代表现在的你不值得被人接受……”。 见吴宇林已经被自己的话吸引，陈永仁盯着前者认真道：“师兄，你甘心就这样下去，被人遗弃，被人遗忘，被人嘲笑……”。 吴宇林心里感动不已，走了两年霉运，还有人如此看重自己，不过他毕竟是久经世故，心里翻腾不已，脸上表情却比较含蓄，道：“难得阿仁你看得起我，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心里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可惜……”。 吴宇林叹道：“那些人一听是枪战题材，都避而远之，我真后悔以前拍那些喜剧电影！”。 陈永仁心里一动，《英雄本色》已经开始孕育了？想想时间也差不多，正是因为吴宇林导演枪战片不被人看好，所以《英雄本色》初始一段时间无人问津，后者无奈之下，只得先为新艺城和许客拍了《笑匠》和《两只老虎》两部小成本喜剧片，才得到支持，开始投资拍摄。 想到这里，他压住心里的情绪，轻笑着问道：“不知道师兄是怎样一个想法，如果可行，我愿意支持师兄……”。 “当真？”吴宇林惊道。 陈永仁笑道：“咱们师出同门，既是兄弟，相互扶持是理所当然……”。 吴宇林压下心中的惊喜，道：“我想翻拍1967年龙刚先生的作品《英雄本色》，主题是想表达兄弟之间情谊……”。 陈永仁等了半晌未见吴宇林的下文，愣道：“额……没了？”。 吴宇林内心一黯，“你也不看好么？”。 “不是……”；陈永仁回过神来，急忙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想问，你准备继续沿用原来的故事？”。 吴宇林神情一松，摇头道：“当然不是！不过……”；说到这里他很不自然道：“我现在也只是有一个故事大纲，具体的想法还很不完善，所以也没有什么剧本！”。 陈永仁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记忆中的《英雄本色》是吴宇林和许老怪合作的作品，后者在拍摄过程中给了前者不少灵感，对电影的影响也很大，甚至影片最后的剪辑部分也是许客负责完成。 不过现在有了自己，就不需要许老怪了；后者愿意配合吴宇林还好，说不定会出现不少佳作，但纵观许老怪未来的作品，对于古装武侠的江湖还好说，现代的都市江湖却未有代表，独立拍摄的几部枪战片多是反映大时代的乱世情节，实在不适合搞《英雄本色》这种浪漫主义的警匪英雄片。 想到这里，他对吴宇林道：“既然这样，师兄也不用急于一时，等《虎胆龙威》拍摄完成，我帮你一起完善，《虎胆龙威》也是一部警匪枪战片，你也可以提前应用一些你的思维概念，为下一部作品积累一些经验。 …… 次日，剧组人员赶到台湾，齐聚在腾飞大厦，开始对拍摄场地进行布景…… 三天之后，电影《虎胆龙威》正式开拍，影片监制张澈，总导演陈永仁，执行导演吴宇林。 张澈成名三十余载，吴宇林进入影坛已愈十年，陈永仁虽然初入影坛，但一个戛纳电影节的大奖足以让他与两人相提并论，这是香港影坛老中青三代导演的合作。 第一段戏是主角刚到台湾，在机场的一段戏，整部影片除了这段戏之外，其它的部分都可以在一栋大厦的空间里完成，自然将开头的这部分作为整部电影拍摄的第一个镜头。 李休贤出道十几年，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明年的台湾金马奖与香港金像奖的双料影帝，演技不用吹得，黄悦泰执镜头，功力不是盖得，与主角在飞机上交谈的乘客由汪京客串，这段戏简单之极，陈永仁导这场戏就是走个过场，很顺利地便完成拍摄。 第一段戏之后，陈永仁开始放手，将剩下的拍摄工作都将给了执行导演吴宇林，以及副导演汪京；前者负责主体部分，后者负责仅有的几场支线部分。他则和张澈一起主持大局。 记忆中汪京后来就拍摄了一个香港版的《虎胆龙威》，找了李联杰和歌神张学有来演，拍成了搞笑版本的《鼠胆龙威》，动作场面同样精彩，也是李联杰电影作品的中期代表佳作。 在机场拍完全片唯一的外景部分，众人回到腾飞大厦，蔡松阁正在大厅前台，好奇地与ibm公司的技术员在一台电脑前摆弄。 原版《虎胆龙威》中，大厦前台的那种触摸电子屏技术还没有成熟，陈永仁又不想在这方面掉档次，或者说想让自己得电影上档次，于是专门联系了ibm公司，以为其开拓亚洲市场为幌子，借来了一台还未上市的新型电脑。 ibm公司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番调查后得知陈永仁是在世界闻名的戛纳电影节获过奖的导演，顿时热情不已，专门为其派了一个技术员负责协调。 ibmpc/at，这是ibm下个月将要推出的最新款，使用intel80286处理器（频率6mhz，这就是286的由来）、内存可到512kb、可使用20mb硬盘，使用16bit的isa界面，cao作系统升级到了dos3.0。 记忆中，这是一件大受欢迎的产品，光靠ibmpc/at，就赚了40亿美金，只是隐忧开始出现，各家pc厂商，cpu都找intel买，cao作系统则是找微软。 即便未来pc主机到达了下一个世代，ibmpc/at架构已经老旧甚至遭到淘汰，却不能磨灭它的影响；正是因为它的出现，奠定了pc硬件架构的开放性，后来的人才有机会可以自己采购零件自组计算机；微软跟intel也都要感谢ibm才是。 让陈永仁意外地是ibm公司派来的技术员是一个华人，名字叫段扬，后者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三代华裔，中文说得也不太溜，略微带点北方话的口音，其他大多数人听不太懂，陈永仁却听得还行。 段扬对于拍电影很是好奇，声称自己的偶像是布鲁斯·李，陈永仁呵呵一笑，现在90%的华人都有一个叫布鲁斯·李的偶像。 在大厦的第一场戏份也很简单，就是陈百星客串的司机送主角回到酒店，李休贤在电脑前和前台蔡松阁客串的警卫交谈的一段戏，真得是很简单的一场戏，台词一共只有几句，吴宇林却很崩溃…… “咔……”吴宇林压住心里的火气，强笑道：“蔡先生，你别老盯着镜头，我们不是像电视台的记者那样在采访你，而是在拍电影，你就当自己真得是一个警卫员和访客聊天，忘了摄影机和我们的存在，好不好？”。 蔡松阁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吴导演，以前没拍过电影，一时不太习惯……”。 吴宇林叹道：“没事……咱们重来一遍！所有人准备……艾克什……”。 “咔……”。 “重来……”。 陈永仁在后面叹了口气，这吴宇林也真够倒霉的，自己正要帮他走出人生低谷呢，碰上蔡松阁这么个人，非要过一下演员的瘾，陈永仁也不好拒绝，毕竟人家帮了点忙，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让人家演路人甲也不太合适，就安排个不痛不痒的角色，没想到…… “咔……”。 “重来……”。 “这是第几次了？”陈永仁问汪京道。 汪京叹道：“第十八次了……”；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镜头感的……龙套！”。 陈永仁眉头一皱，胶片也是钱啊，有钱可以任性，任性也是找乐子，而不是用来糟蹋的，但也不好让人家下来，这不是着人家面子么！幸好现在都是简单的戏份，所以张澈没来，不然依照老爷子的性情，早发飙了！ 蔡松临自己都脸红了，他也觉得怪别扭的，但如果罢演，自己不是更没面子？真他娘纠结，这次以后老子再也不演电影了！ 见吴宇林被折磨得都没精神了，陈永仁主动叫停，先是让所有人出去后，只留下自己、吴宇林、汪京、李休贤和蔡松阁五人。 陈永仁干咳两声对好奇不已的四人道：“咱们这样，替身拍摄！”。 吴宇林和汪京在不同角度各掌一个摄影机，蔡松阁的戏份由陈永仁完成，但是陈永仁只露背影，正面镜头也会被桌子或者电脑挡住，然后再给蔡松阁两个正面镜头的特写，后期剪辑合成。 几人一致点头同意，这样虽然会有一些小瑕疵，但毕竟只是全片中的一段过场的小插曲，无伤大雅。 果然，很顺利的通过，蔡松阁道声有事要忙后，落荒而逃；吴宇林对陈永仁叹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一来蔡老板身份特别，二来也是你已经制定好了分镜头脚本，我也不好意思……”。 陈永仁摸摸鼻子没说什么，万事有利有弊，分镜头脚本虽然能将影视的拍摄具体化、规范化，但如果导演和编剧思想不一，便会对拍摄产生限制，比如现在的港台导演拍电影大多数都不用剧本，只用一个故事大纲，走一步看一步，或者集思广益，一样开创了黄金时代。 陈永仁早就制定好了分镜头，吴宇林和汪京只是照猫画虎地进行拍摄，只不过中间的细节还需要把握，不是说分镜头就是万能的，同样的故事不同的导演可以拍出两种风格，关键在于对演员的调教。 吴宇林在看了剧本之后就建议加重钟则仕饰演的警察的戏份，让其与主角的默契与友谊在镜头里表现得更为明显；陈永仁略作思考，同意将影片加长几分钟，多给钟则仕一些镜头与戏份，这段情节由吴宇林和张澈合作补充，两人都是擅导“|基情”的泰斗级人物。 如今不过是刚进入七月中旬，离圣诞节还早得很，陈永仁准备好好地利用这段时间，一方面对电影精雕细琢，同时也可以利用脑海中的记忆为张澈、吴宇林和汪京几人开拓未来思路，当然一切都在陈永仁有意无意之间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