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练剑
贺独一这时才想到还有个许邵,急忙收笔退步,怒瞪着许邵,骂道:“小辈,老夫自家事你也要管么?你急着找死,待我处理了这小子,自会轮到你的。” 许邵笑着道:“俗语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你要处理家务,我当然是管不着,不过站在别人家的地方处理自己的事,这道理可是不通啊。” 贺独一听了许邵的话,不禁胡子都被气歪,骂道:“也罢,老夫且先收拾了你这雏儿。看笔。”他倒是说打便打,毫无先兆。 许邵苦笑,心道:自己怎的总是能碰上这许多莽人?想归想,手底下却不含糊,举笔相迎,然而用的却是剑法。 贺独一对了两招,见许邵“笔法”怪异,便道:“小辈,你这是哪门子笔法?” 许邵打趣道:“枉你自称笔法无双,却连我这笔法都瞧不出?也是,少爷我这笔法高深得很。” 贺独一被许邵一损,不禁老脸一红,便停了手,问道:“小辈,你这笔法是从何处学来的?”他本有一个大哥,也是练笔的,笔法远在自己之上,但那人已经很久未见了,如今见到许邵“笔法”怪异,又听许邵自称这是“高深的笔法”,便不禁想到自己大哥,生怕许邵与其有些渊源,便停下了手欲待查问清楚。 许邵暗笑,心道:这贺独一一生练笔,练得连其他武功都不认识了。嘴上却道:“当然是一位高人所受,不过我说了你也不识,就别问那许多了。总之,我认得你就够了。” 贺独一此时更加认定许邵与自己大哥有关系,只是可能还不知自己的身份,便自恃长辈的身份问道:“哦?那……你可知我是谁?” 许邵哈哈大笑道:“你,我当然知道啦。你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鹤立鸡群么” 贺独一这名字本来是寓意傲独一雄,如今听到许邵的歪解不禁勃然大怒,喝道:“咄,你竟敢戏弄老夫,看笔。”说完,又再挺笔而攻。 许邵当然不憷,只是苦于以铁笔使剑法总是别扭得很,所以一时倒也胜不了贺独一,却也能先站住了不败之势。待时候一长,许邵的“笔法”便慢慢纯熟了,见贺独一已渐渐显出败象,便不急于取胜,倒是与之戏耍上了。 许邵这边虽是调调侃侃,手上斗着,嘴上也彼此对骂着,倒是轻松得很。然而鬼狂天等人那边的形势却不大明朗。 只见宋青书与王可心二人对敌一个右手剑左手套着一怪异护手的黑衣蒙面之人,尚还能凭着二人双剑合壁的威力抵敌一阵。鬼空父子那边却是吃力得多了,二人两柄剑还抵不住对手的一柄,反而是被对手逼得连连后退,迭逢险招。 站在外边的娇见了,自己又插不进手,如若打出暗器又生怕误伤爹爹与哥哥,只得在那里干着急,突然见到许邵这边不太凶险,便叫道:“许大哥,别跟他闹了,快去帮我爹啊。” 许邵一听鬼娇的叫喊,顿时省起此时的情况非比寻常,暗道:自己怎恁的不知轻重。当下对贺独一喝了一声:“老朽,少爷不玩了。”说完,竟真的撤笔跳开,欲待离去。 贺独一被许邵戏弄了半天,好不气愤,如何能放得他走?怒骂道:“小辈休逃”又是刺出一笔,这一笔却是动了真怒,用了平生罕使的救命绝招“佛掌留书”,欲将许邵毙掉。 许邵见了,疾转回身形,以笔做剑一招“苍松迎客”,这虽是剑法中极为普通的一招,但由于许邵所学的乃是圣儱兆的精妙剑法,遂任何一招使来都是与众不同,再加上此刻手中所握是笔非剑,此招瞧来更是凌厉怪异。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后贺独一手中的铁笔托飞了出去,许邵的铁笔却已插在了贺独一右肩琵琶骨上,竟是刺穿了过去。看来,贺独一此生都是不能动武了。 许邵见到自己出手过于狠辣,心里也很是感到歉疚,忙上前点了贺独一肩周的xue道,又对邹平道:“照顾你师父,快点走吧。” 邹平目中含着泪道:“谢许武师不杀之恩,小的邹平有生之年一定尽力报偿。武师,咱们后会有期,告辞。”当下向许邵磕了一头,扶着贺独一离去了,此后倒也真报得了许邵的“大恩”,这都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且说许邵穿过混乱殴斗的人群,冲到大厅之上,这里与外面也没有什么两样,同是混杂无章、到处殷红。由于这里桌椅及家具摆设已被砸得稀烂,反倒使人感到此处比外面还要混乱。 许邵一进厅,就首先见到宋青书、王可心二人正与那蒙面人打得火热,看了一眼,知道他二人尚还不会有何危险,便不再去顾及。至于那蒙面人,许邵见其身形有些眼熟,但在当时那种情形下,谁也不会去想那许多,念头一闪,便不再去瞧了,马上去寻找鬼空父子。 许邵一转头,见到那父子两人已经被他们的对手逼到了屋角,现正拼全力抵抗着。许邵方要蹿出搭救,忽觉左面“嗖”地袭来一道疾风,立时侧头避开,此时方听到有人喊:“许武师小心了”从声音上,听出是鬼不惧的父亲公孙若愚,心笑道:你喊得这么慢,我要是等你提醒,那不早见小鬼儿去了 许邵一笑表示感谢,之后便不再去理会公孙若愚,瞥了一眼方才那偷袭自己的人,不觉好笑,原来方才那人根本就没见到自己,乃是提剑削向自己旁边的一名鬼家子弟,无意中剑锋削着了自己,心道:如若方才真个被人家一剑削死,那我岂不比窦娥还冤不禁对那人颇感气愤。 这时见那人将那名鬼门子弟逼得束手无策,许邵便顺手过去解围,另外也是解刚才差点枉死的恨。只见许邵出手拍向那人,欲使那人察觉之后回身,所以出手时略重了一些。怎知那人竟浑若不知,“嘭”,竟是着着实实挨上了许邵那掌,当时便呕血倒地。 许邵见了,当真是啼笑皆非,说道:“你怎的就会傻打?连后面有人也不知。”摇了摇头,顺手抄过了那人手中的长剑,向鬼空父子那边冲去。 逼住鬼空父子那人尚在兴奋的当口,眼瞧就要将这两人毙掉,忽听背后有人叫道:“回身”同时劲风袭到。无奈,那人只得放了鬼空、鬼狂天,回身挡架。 锵然一声,两剑相交,那人被震得退了半步,此时鬼空父子也已从墙角跃出。形势疾转,立时变成三敌一的场面。 那人看了看这从背后袭击自己的人,见是一少年,笑皮嘻嘻的,好生眼熟。待得仔细想了一下,说道:“又是你。” 许邵这时也已看清此人面目,正是前次在鬼门之中见到的那个“离儿”,便笑着招呼道:“原来离儿啊。”他只听此人师父这么叫过,却也并不知人家的真实姓名。 而那“离儿”听了顿觉好不别扭,喝道:“呸,离儿可是你叫的?” 许邵道:“那我怎么称呼你啊?” 这人武功虽高,脑子却不怎灵光,所以一听许邵发问,便答道:“我叫殷天正,你叫什么?” 许邵又一笑,道:“我叫许邵。” 殷天正哦了一声,道:“知道了。”随后又瞧了瞧鬼空、鬼狂天父子,说道:“怎么?你们几个想一起上?也好,省事了。” 许邵早先就见过此人剑法,知其厉害之处,心下盘算,正好能籍次试试自己的剑法便对鬼家父子道:“伯父,这人交我,您与鬼大哥快去帮其他人吧。哦,娇妹还在外面呢。” 鬼空知许邵武功了得,便也并不担心,只道:“好,贤侄多加小心。”之后又对鬼狂天道:“天儿,我出去看看,你还是守在厅里,给你许兄弟掠阵。” 鬼空便守在许邵身边不远,以防许邵不支时可以及时出手救助,他知道这毕竟不是比武过招。 那殷天正又再看了看许邵道:“喂,你真的要自己来?” 许邵道:“你不也是?” 殷天正道:“好,接招吧。”说着,便递出长剑,斜挑右肩。 许邵见对方来得好生迅速,而且使得又是左手剑,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怠慢。要说起来,这还是许邵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用剑。以前用的不是刀便是笔的,甚至还有以手做剑之时,当然与真正的剑还有许多不同。 此刻,许邵手中握着长剑,不觉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起来,他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剑带给他的那种活力。 许邵只觉得殷天正举剑应敌时与他平时讲话行事似乎判若两个人一般,似乎此人手中的剑只要一挥动,便会变得凶狠无比、犀利无常。 只见殷天正将剑舞得密不透风,狂风暴雨般向许邵罩去,一剑紧似一剑,一剑快过一剑,剑剑凌厉、直指要害,毫无情面可言。 许邵感到,这殷天正平时倒尚可称作人,然一但用上了剑,那简直就是魔,他已经容入了剑中,剑便是他的神志,他的神志便是自己手中那柄剑。 许邵使尽浑身解数,拼命抵挡着,额头已见汗珠。许邵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自己的精神似乎就要在对手猛烈的攻势之下崩溃。许邵甚至想到要撤剑认输了,但是,他在内心深处不断地告诉自己:许邵,你不能输,更不能认输,输就代表死亡,认输也是一样。 然而,许邵就是不想败,他也似乎已经快要败了。 在殷天正那汹涌如洪的进攻下,许邵的头脑中渐渐变得一片空白,他已经来不及思索该如何去应对对手的招式,他感到对手的每一招似乎都有可能杀掉自己,现在的他只是下意识地做着抵抗,那简直是一种挣扎,一种在垂死前渴望生命重新降临自己的挣扎。 一旁的鬼狂天也已看出许邵的不对了,早就想要插进去帮忙,然而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该如何攻入殷天正布下的剑网之中,他也被殷天正的气势震慑住了。 殷天正就好似一头没了神志的猛虎一般,只是一味地进攻,浑然不知道防守。也许,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用不着防守——不断地进攻就是他最好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