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无招无势亦成剑
羊兲晓早年的一些事迹许邵等人也多少略有耳闻,所以一听得是他,便立刻行了大礼。 羊涌泉与许邵三人认识了一番之后,便着人整治酒菜去了。 留下众人又再继续与鬼空商讨如何应付凤凰门来犯的事情,许邵则不时还想着自己方才的心事。 不一会儿,酒菜便已整治完毕。 当下,鬼空亲自在厅上支起一张餐桌,叫下人将酒菜端了上来,并邀许邵等人落座。鬼不惧与羊涌泉也一同落座其中。 鬼空看了看,说道:“不惧,你爹还未忙完么?叫他也过来一起吃吧。” 鬼不惧应了一声,起身行了出去。没多会儿,鬼不惧与一个彪形大汉前后脚行了近来。 那大汉显是刚刚洗过手还未及擦干,却仍是向着鬼空行了一礼,道:“大公子好。” 鬼空挥挥手说道:“别多礼了,都坐下吧,来,一起吃。” 那大汉与鬼不惧一同落座。 当下,鬼空又向许邵引见道:“贤侄,来见见这位公孙大伯,他便是不惧的父亲,也是剑阁的管事。” 许邵听了有些没能理解,顿了顿,但终于抱拳起身道:“见过大伯。” 宋青书、王可心也都是起身行礼。 那公孙大伯也作了一揖还礼。 鬼空微笑道:“贤侄,是不是在奇怪为何他与不惧的姓氏不一啊?” 许邵点点头,道:“伯父料事如神。不过,小侄现在是想明白了。” 鬼空以询问的语气哦了一声。 许邵答道:“不惧兄原本也是姓公孙的,只是入得鬼门之后才改姓为鬼。” 这时那公孙大伯呵呵笑道:“不错,少年人好聪明。哦,大公子,不知这几位都是……” 鬼空一拍脑门,道:“你看,我倒忘了给你引见他们了。来,这位便是剑侠许云天的后人,许邵许贤侄。这两位是他的朋友,宋青书武师及王可心姑娘。” 那公孙大伯笑着向三人一一点过头,又说道:“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后的武道都是你们的了。像我等这群老骨头,也当真该退位让贤啦。哈哈哈,老羊,你说呢?” 那羊管家也笑着道:“这还用你说?先不说人家各个都是年轻有为,单是武功,便都在你我之上。” “哈哈哈。”鬼空跟着笑道:“好啦,咱们边吃边聊吧,不然这酒菜可就都要重新做过了。”说罢,便带头动了筷子。 这主人家一开动,一众人也就都不再客气了。 席间,宋青书似乎对那鬼不惧的父亲公孙大伯显得很感兴趣,问道:“公孙大伯,不知您与那天州中以土木工程机关消息成名的公孙世家可有渊源?” 那公孙大伯朗声笑道:“哈哈哈,少年人还真有些见识。不错,我便是公孙世家第二十一代嫡传,公孙若愚。”又指着鬼不惧道:“这小子本应是第二十二代的子弟,但却从小不喜好那些玩意,只好这武功一道,于是我也就没逼迫他学我这些手艺,人各有志嘛哈哈,好在我这一家不是一脉单传,我还有个兄弟,他也生了个儿子。” 鬼不惧噘嘴道:“爹,你别老拿我说事。” “嘿,你这臭小子。”当下赏了鬼不惧脑壳一记暴栗,道:“你爹我把你养这么大都没逼你干过什么不愿意的事,如今说说你还不行啦?” 这一席酒菜吃得有说有笑,好不热闹,众人暂时忘却了那些不快之事。 席间,许邵与鬼娇似是有意无意的坐了个对面,两人不住的相互抛着眉眼。 鬼空老眼不花,这些看在眼里,乐在心头。 许邵等来到剑阁已经三、四日了,一直都未发生什么变故,但各人心中也都不敢稍有松懈。 这几日来,许邵一直都在苦练自己的剑法,进境也是相当神速。除此之外,闲暇时还时常去找鬼娇戏耍一番。鬼空似乎也并不反对二人的交往,只是时常提醒许邵,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消磨了志气。 许邵本就很明白事理,再加上又是自己岳父的谆谆教诲,更是铭记在心。 所以,在美人与“严父”的左右相伴之下,许邵练起剑来更是起劲。这样,加上原有的武功底子,虽仅几日,许邵已将“生父”圣儱兆的剑法融会贯通。 这日晚间,许邵正独自坐在灯下,左手捧着剑谱,右手则骈指做剑状,边读剑谱边划剑招。 由于太过投入,连书的一角被灯火燃着都未曾发觉。直到火苗烫到手上皮肤,这才急忙缩手,剑谱也就从手中掉落。 许邵暗叫糟糕,眼看那书上的火苗越烧越旺,赶忙用衣袖去扑打。 然而,待得将火扑灭后,见到原先的那剑谱早已被烧得残破不堪,当下好生懊悔,暗骂自己太过粗心。 正自愁苦之时,忽然见到那剑谱其中有一页的纸张很是与众不同,那页纸似乎是由两张纸合粘而成,如今由于被火烤糊,两张纸之间原本被粘得相当隐秘的接缝隐隐显露了出来。 许邵纳闷,便拿过来仔细查看。果真,那一页纸是双层的。当下便又将那页拿到火上烘烤,但却不让其燃着。 没一会儿,两页纸张便分了开来,原来这里面也是写有文字的。 内中写道:练剑必要练心剑,心剑不练难成剑,如若能将心剑练,无招无势亦成剑。 显然留此书者,于文笔一道不是很在行,这几句话讲得诗不诗、词不词。许邵看了先是摇头暗笑笔者粗浅的文笔,但稍一琢磨话中的含义,却是含着对武学极高的认知。 许邵不禁重复着道:“无招无势亦成剑,无招无势亦成剑,无招无势……” 这时,又见到另一边也留有字迹,这显然又是另外一人所写:熟记所学,融会所学,忘记所学。 许邵见了,不禁又是奇道:“忘记所学?这人不会是疯了吧?这真是岂……”忽又想到这剑谱是自己“生父”圣儱兆所留,那这话也有可能是其所写,忙收住了下面的话。 当下,又再反复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特别是最后那四个字,心道:忘记所学,忘记,这忘记到底做何解释呢?这如何又能忘记呢? 许邵拍着脑袋冥思苦想,却是怎么也不能想明其中道理,摇头嗟叹道:“不通不通。这如若是将所学全部忘掉,先不说这很难办到,就算是办到了,那不就如同什么都没学一般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又如何能称之为高手呢?” 正想间,忽听得外面很是吵闹,便暂时停了思路,合上那已然残破的剑谱,揣入怀中,打开房门欲待去一看究竟。 怎知刚一开门,就听到一个熟悉而娇嫩的声音在不远处叫道:“小心啊” 紧接着,许邵便感到寒光迫面,急忙又退回房中。定睛一看,门口正站着一持刀之人,目露凶光,似乎欲杀自己而后快。 方才那声音又在外面叫道:“许大哥你没事吧?”原来是鬼娇。 许邵从敞开着的门口向外望了一下,只见鬼娇正与一名黑衣人拆将招数,便道:“我没事,你自己小心啊。” 这边那袭击许邵之人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倒真有兴致,这时候还顾着怜香惜玉。” 许邵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人。 只见这人一脸横rou,鼻梁较瘪,右边眼睛从上至下有三寸多长的一条疤痕,显然是曾经被人在面上狠砍了一刀,但并未秧及眼珠。此人长相虽不好看,但两边太阳xue高高鼓起,显见武功不可小觑。这人身形也算得上是彪悍,然而手上却提着一柄薄刃快刀,可见此人出手以迅疾犀利见长。 许邵听得人家的讥讽,笑着反讥道:“你也很有兴致啊。眼珠子差点都没了,居然还敢出来好勇斗狠,佩服佩服。”此话显然是指那人脸上的刀疤。 此人生平最不能听到人家拿自己脸上那伤疤说事,立时便大怒,吼叫一声,挥刀便砍。 那刀刃宽不及四寸,若不是仅一面有刃,看来倒像是柄宽刃长剑。 许邵嘴上虽在说笑,但早已凝神戒备,暗中将气息已经聚在丹田。此刻见到那人挥刀砍来,疾转身形避开刀锋,同时欲待蹿出房门,将那人引到空旷处。显然,许邵也知道,自己在房中这块狭窄之地,手中又无兵刃,是很难与人家缠斗的。 那人也真聪明,早已看出许邵心思,冷哼道:“想跑,没门。”一刀尚未用老,便凌空一个翻转,劈向许邵逃窜的必经之路,逼使许邵不得不退回房中。 许邵果然乖乖退了回来,他若不退,可就要与那刀刃接吻了。 那人见许邵退回,便又举刀扑上,二话不说,刷刷刷又是三刀,迫得许邵连连退避,直退到了墙角。 许邵早已感到此人刀法中的凌厉与出手时的毫无情面,一时却又想不出很好的办法。 那人冷笑道:“小子,受死吧。”这一笑,脸上的那道伤疤似乎都在跟着笑一般。 方要再砍,忽听许邵叫道:“停!” 那人一愣,笑骂道:“你小子有病啊怎么与人打架还有喊停的道理?” 许邵昂首道:“你这家伙好不要脸,仗着手中兵器,你胜之不武。” 那人听了嘿嘿笑道:“小子你倒滑头,可惜爷爷我不是来比武的,我是来杀人的,哪管得了你这许多纳命来吧。”说着又再举刀砍了过来。 许邵心中连连叫苦,当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暗道:今日我怎的如此倒霉,竟碰上这么个愣头青。 当下许邵也不再多想,只有凝神闪躲,伺机返攻。 好在方才缓得一缓,许邵此时又已闪出了墙角,但仍苦于手无寸铁,屋中一时又找不到称手的事物。 许邵一边闪躲,一边苦思应对之策,但却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被迫得只有闪躲之功全无招架之力,就更别说什么还手了。 许邵脑中此时可说是一片空白,什么招势也想不出来,只是凭借自身反应,在下意识地闪避着那一道道不断划向自己的刀锋。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全是方才那劳什子剑谱闹的,这下好了,当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这一走神的当,不觉空门大露,那人窥准时机一刀插入许邵右面空门,然后奋起全身力量横削,使出一招致命绝杀。 眼看许邵绝难避过——就算他此时能够想出再精妙的招势来,也已经是于事无补,那一刀太近太快了。许邵暗道一声:我命休矣。 忽然脑中下意识地又闪过了那剑谱上的一句话:无招无势亦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