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魂灭
“族长，你也认为是女娲娘娘因为我拿走了五颗灵珠而发怒？”唐钰没有想到族长身为苗人的一族之长，竟也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来。 族长眉头微皱，道：“难道不是吗？” “女娲娘娘乃是大地之母，你们苗人供奉了她千万年，难道她会因为五颗灵珠而害死那么多族人的性命？更何况，五颗灵珠本来就是女娲娘娘赐给你们苗族的圣物，不是吗？” 唐钰这一席话，说的族长哑口无言，族长略微沉吟一番，觉得唐钰所说并非无理，相反还很有道理。 只是这无端的天降火球，实在不能不让他往女娲怪罪这方面去想。 “如今，不只是老夫，只怕族人若是知道了你拿了五灵珠，也会这么想。”族长又叹了一声。 “族人不明事理，可是我相信族长还是会明白事理的。只是族长原先答应唐钰的事情，还望族长记得。”唐钰将五颗灵珠呈给族长，躬身说道。 族长收下五颗灵珠，神色凝重而又正经，道：“你放心，我会用招魂引帮你的。” “多谢族长。”唐钰再次鞠躬拜道。 “只是这招魂引并非一般的法术，老夫需要准备一下，三日之后，老夫就在族中的祭台之上为你的亲人招魂归魄！”族长道。 ……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上，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可是这三天对于唐钰来说，却是十分难熬的。 每一天，他都期盼着招魂的时候早点到来，他期盼着自己还能够再见到白萱一面。 漫漫十年，他都熬过来了，可是这三天，却令他煎熬无比。 为了摆脱煎熬，唐钰干脆在族长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修炼起来，虽然自己的修为一直在不断地增长，可是在他的记忆力，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盘膝凝气了。 三日之后的苗族祭台上，齐次有序地摆放着五颗灵珠，祭台左右各自点起了一道火柱。族长站在祭台前，神色无比的凝重，两眼直直地看着这五颗灵珠。 台下，则是前来围观的族人。当族人得知五颗灵珠被寻回时，都忍不住过来一看。 毕竟招魂引一术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族长所掌握的招魂引，也仅仅是从古籍里面所得的而已。 唐钰站在祭台的后方，他仰视天空，万里无云，自从三日前天降火球引起各处大火后，其后却再没有了任何的异象。唐钰不禁心定了许多，否则若是火球持续掉落，只怕族长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来帮助他了。 如今招魂之事事关重大，至于火球的起因，唐钰只得先将其搁置在一旁。 他的目光朝祭台落去，此时只见族长拿起风灵珠，放在右手掌心之中，同时左手掐诀，施展法术催动风灵珠。 顷刻之间，周围狂风大作，将火柱上的火苗吹得摇摆。飞沙走石，更是让人睁不开眼。 随后，族长又依次将其余的四颗灵珠按照雷、火、水、土的顺序一一催动，但见天空之中，天雷阵阵，一道巨大的电芒砸下，砸在了祭台前的火坑之中，一道仿佛要冲上云霄的火苗趁势而起，整座火坑中火光熊熊。 随后，只见火苗之中骤然亮起五道颜色各异的光。那五道光芒在空中盘旋片刻，随即便涌入了祭台之上摆放着的香囊和破云扇中。 唐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祭台上的香囊和破云扇，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他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工夫就会错过即将发生的现象。 按照之前族长所说，如果白萱尚且活着，那么招魂引施展以后，破云扇和香囊就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如果白萱死了，而魂魄尚在的话，那么招魂引便会指使破云扇和香囊这两件物品去寻找白萱的魂魄。 可是还有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倘若白萱已经魂飞魄散，那么便会出现第三种情形。 唐钰瞪大了眼睛望着祭台，只见火光之中，赫然闪出一道电光，直劈在了破云扇和香囊之上，祭台之上瞬间生起浓烈的烟雾。 烟雾散后，那袋香囊已经被雷电轰击成了粉末，而破云扇虽然也被轰击了，可是毕竟是一件宝物，倒没有多大的损失。 唐钰两眼中噙着泪水，眼前的所发生的一切便是那最糟糕的第三种情形。 也就是说，白萱已经魂飞魄散了！ 刹那间，一股无名的忧伤漫上唐钰的心头，他望着眼前的祭台，右手紧紧攥住，仿佛就要将自己的骨头给攥碎！ “不……”两道清澈地泪涟从唐钰的眼角流出，“扑通”一声，他突然跪倒在地上，在心里对着天雷滚滚的苍天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刚才所发生的景象，将在场的族人都震住了。 族长施法结束，看着那柄被闪电击中过的破云扇，微微叹息一声，随手便将破云扇拿起，送到了唐钰的面前。 “你的那一位亲人，怕是已经魂灭，故而招魂引无法做出指示，天雷将她的信物全部粉碎，意味着让你忘却前尘，一心向前。可是老夫看你这柄扇子，却是仙家宝物，你还是好好收着吧。”族长说道。 唐钰黯然收下破云扇，心中掠过一丝悲凉。 虽然此前他就曾料想过，白萱也许真的魂飞魄散了，可是如今当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时，他还是忍不住内心中崩溃的情绪。 “魂灭……”唐钰轻轻呢喃着，布袋里的小黑两足趴在袋口，探首望着唐钰，眸色之中多了几分泪光，它好像理解了唐钰的心情，此时此刻正在为他默哀。 唐钰想起，在那座山村里时，沐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话让他对白萱尚且未曾魂飞魄散的信念动摇了几分。 如今招魂引法术的结果显示，更让他心灰意冷。 他抬头望着天空，此刻风已寂，云不动，雷电消逝，就连火坑中的大火也都灭了。 可是白萱那清澈而又极为有神的的双眸却浮在他的脑海里，她那动听的话语仿佛就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 十年前，沧澜山玄门玉清堂后山的竹林里，那个拿小石子戏弄自己的那个人去哪了？ 十年前，千苍山嚎哭深渊下，为了救自己而牺牲修为、化作五彩霞光的那个人去哪了？ 还有那个一直缠着自己，陪着自己的粉衣姑娘，又去哪了？ 她死了……而且已经魂飞魄散了。 唐钰这时才明白，这十年来自己所苦苦寻找的白萱不过是早已消失在尘世间的一缕烟尘罢了。 犹记得，那个直言不讳对自己说“喜欢”的白萱； 犹记得那个不止一次帮助自己的白萱； 犹记得那个和自己并肩战斗时时刻刻护着自己的白萱。 每每念起，唐钰便觉得心更痛了一分，越是想一次，越是痛一次。 “阁下，你没事吧？”此时族长的话语声在他耳边响起。 唐钰回过神来，看着身旁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族长，他略微收敛了一下情绪，道：“族长，我没事。” 说罢，他起身，本想要直接离开，却又觉得不妥，于是向族长拱手拜道：“此次来到苗疆，多谢族长厚待，既然我的那位亲人已经魂灭，那么唐钰便没有再留下的道理了，今日就此向族长告别。” “阁下保重。”族长先是一愣，随即答道。 他没有料到唐钰此时就这么离开了。 望着唐钰御剑飞去的身影，族长长叹了一声。从唐钰的眼神和动作中，他不难看出唐钰所说的那位亲人，实乃他心中挚爱之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唐钰御剑飞越山川河流，飞越万里高山，穿过云雾山巅。 他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该去哪里，天地之大，他觉得这时候竟然没有自己该去的地方，不禁觉得有些无奈和可笑。 在人间四处游荡了许久，唐钰心里的创伤才渐渐好转。 其间，他带着小黑和花幽遍历名山大川，小黑看到任何从未见过的事物时，都显得极为兴奋和好奇，甚至有时候唐钰一不注意，小黑便跑的无影无踪，或是去偷人家饭菜，或是去鼓捣人家的稀罕玩意儿，或是去戏水弄鱼，总而言之是不亦乐乎。 而花幽，则是一直陪伴在唐钰的身边。 “主人，曾经也有一个女子为你这样伤心过呢，你可还记得？”花幽幽幽地问道。 唐钰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并没有这么一回事。 看着他满脸疑惑的表情，花幽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是花幽记错了。” 在花幽的记忆里，在她的诞生之初，她便知道有一个女子，曾对着镇魔剑啜泣流泪，黯然神伤，那个女子，在花幽的眼里，是高高在上的神族之人，是她主人从前的挚爱。 只是如今，主人却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花幽不解地看着唐钰，眼色里多的更是困惑。 …… 几日之后，又是一次天降火球，巨大的火球落在大地之上，掀起震耳的轰鸣声，直将正在树上睡觉的唐钰给惊醒了。 他放眼望去，目光所到之处，尽是大火连绵。 小黑正在他的布袋里陪着他，亦是被那些巨大的火球给吓了一跳，躲在布袋里不敢出来，只露出半个脑袋朝外面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