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喜事、丧事、大事(下)
王翰看到了蔡琰历史上的第一个丈夫,才子卫仲道。 他是被人扶着出来的,身上穿着大红喜跑,然而却无一丝正常男子成亲时该有的喜庆。 脸色苍白,虚浮无力,咳嗽声从房里出来,就一直没断过,更有几次咳出了血。 他得了肺痨,这是一种不治之症,至少以古代的医学,是治不好的。 看着卫仲道,王翰心里竟有一种难言的悲哀。 按理说,见到这种情况,王翰应该更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一看到卫仲道的神色,王翰的喜悦就冲淡了不少。 之前他觉得自己非常的自私,总想着拥有,心中希望着,卫仲道最好立刻死掉,这样,或许就能让蔡琰———— 但是,在这一刻,王翰的心里却是沉重的,就仿佛一个轻装上阵的士兵,突然增加了上百斤的重物,变成了载物越野一样。 但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或许连人都是自私的。 王翰并不想蔡琰跟着他,虽然两人之前已经谈好,今生只做兄妹,可一旦面临的时候,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拜堂的程序一样没变,不过由于卫仲道病的太重,移动很不方便,每次叩拜的时候,都必须一个丫鬟搀着,缓慢而又艰难的进行。 终于,仪式结束了,两人完成了夫妻交拜,成为了这个世上的合法夫妻。 然而,卫仲道却是很久没有站起来,丫鬟慢慢去搀扶,去摇晃,却惊愕的发现,卫仲道没反应了。 当场的宾客皆惊了,傻傻的看着场中的情况。 卫夫人疯狂了,扑在儿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有熟悉病理的大夫,上前给卫仲道把了脉,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卫夫人最后的希望没了,双手摸着儿子的脸庞,犹如疯子一般,大哭大闹,浑然还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离她而去。 王翰抹了把眼泪,兀自抽了抽鼻子,发现自己心里真的很难过,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再看蔡琰,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可是从她不断颤抖的身子来看,她也在哭。 两人此时心中都没有一丝幸灾乐祸,反而是无限的凄凉。 蔡琰心中甚至萌生了她要为卫仲道守节的心思,认定了卫仲道就是她的丈夫,即使她爱着的,是王翰。 卫仲道死了,这是意料之中,却有意料之外的。 他的病全城人都知道,也都能猜测到他活不长久。 然而,没人会料到他竟然在成亲的时候去了,去的如此的不可思议。 本来一桩大喜事,卫家唯一的公子哥成亲,那是多大的喜讯。 但是突然间,卫仲道死了,喜事瞬间变成了丧事,人人都有点始料未及。 卫夫人本打算让儿子成亲来冲喜,但是她没有想到不但没起到冲喜的目的,反而是一道催命符,要了她儿子的性命。 甚至她还开始后悔起来,要是她不把婚事提前,或者永远不让儿子成亲,那么是不是儿子就能陪着自己,不会死了。 这种荒唐的理论,以她平日的冷静,是绝不会想到的。 然而,如今儿子死了,希望破灭了,她哪还能冷静下来? 她甚至认为儿子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都是她把婚期提前,害了儿子的命,她很自责,充盈在心里的,更多的是难过。 泪水也不知流了多少,反正衣襟都湿透了,眼睛都变得红肿了,可是她仍然扑在儿子的身上,痛哭不已。 婚礼不能在进行下去了,宾客们都散了,留在场中,就只有王翰他们几个,以及卫夫人等卫家人。 蔡琰扶着卫夫人的肩头,不断的安慰着,说些腻声的话。 卫夫人虽然伤心,后悔,但是她还是讲究礼仪,并没有完全方寸大乱。 她哭了一阵,匆匆擦掉眼泪,又变成了平日的风范,虽然看起来略显憔悴,但是气度不凡。 她指挥着管家以及朱万全等人,负责向各位宾客道歉,又让人招待王翰他们,并派人送蔡琰回去了。 新房不能再住人了,卫仲道死了,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里面的一切,因此蔡琰又被发回之前住的地方。 儿子的身后事,卫夫人亲自cao办,一定要风风光光,让儿子走的热热闹闹,不再寂寞。 回到之前的地方,王翰看了看蔡琰的房门,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们之间这次是真的完了,再也不可能了。 蔡琰的性格,王翰很了解。 她善良,她待人诚恳,而且为人孝顺,她是绝对不会对不起卫仲道了。 因为她已经认定了卫仲道,就不会改变! 在这一点上,王翰跟蔡琰很相似,都很倔。 不知为何,王翰竟有点羡慕卫仲道来了,人都死了,还有一个人惦记着自己,那该有多幸福? 王翰不禁在想:要是自己那一天死了,会有人挂记着自己吗?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理解蔡琰,王翰不会说一些强求的话语,而是保持沉默。 而一直不务正业的王翰,终于再次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本以为今后再无瓜葛,然而世事无常,他们竟还有重逢的一天,再次在一起的机会。 ——————————————————万恶分界线—————————————— 距离蔡琰成亲,或者说距离卫仲道身死的那天,过去了两天。 王翰在这三天里面,并没有出去,每日只是与赵云讨论用兵之道以及武学技巧,更多的时间,则是用来练武。 这三天,王翰没见到蔡琰,也不想去见她,以免徒增伤感。 第四天的早上,王翰接到了消息,历史仍如王翰所知道的轨迹发展着。 十九路诸侯,讨伐董卓,首战虽然失利,但是随着华雄的战败,联军的气势如虹,打的董卓军只能龟缩汜水关内,不敢出去迎战。 为此,头疼不已的诸侯们采取了另外的手段,那就是放弃汜水关,改为突袭虎牢关,意图打开虎牢关,得以进入洛阳。 董卓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也是他的义子吕布,率领了二十万大军疾奔虎牢关,赶在破关之前到达,让联军又再次功亏一篑。 不过,联军毕竟人多势众,而且又有机智之士出谋划策,董卓虽然仗着关隘之险,守住不失,但是长久下去,必定失败。 因此,如今变的胆小如鼠的董卓,就谋划着后路来。 了解到这里,王翰就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董卓这是要迁都了呀! 一想到将要火烧洛阳,百姓们生灵涂炭,都城损失殆尽,化为飞灰,王翰就觉得很心痛。 不过,他却不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一是时间来不及了,当他们赶回去的时候,董卓就已经带着士兵跑了; 二是他的影响力还不够,董卓一定不会听他的,讲了等于白讲,更让董卓讨厌,得不偿失。 因此,王翰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在下午,王翰就接到了皇上的诏令,让他们赶紧回来,否则就碰不上了。 没有王翰在的日子,刘协真心过的不安稳,他真是一刻也离不开王翰,连个讲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太无聊了。 本来,王翰要是不出现,他是绝对不会产生这种心理的。可是王翰来了,就让他变的不一般了,好像有些郁闷不发泄出去,心理就不痛快,做起事来,也是无精打采的。 接到刘协的诏书,王翰就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 在这个乱世,到处都是危险,而且一路迁移途中,种种危险更是难以预料。 他很担心刘静,也担心蔡邕,刘协,以及他还担心他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