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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相欠 怎会相见

      白氏郎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第一情深,缓缓地敛去脸上的欢快,温声对莲仙道:“仙儿,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与第一情深有些话要说。”

      第一情深目送莲仙离开,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白氏郎心下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却担心验证所想,极不自然的开口问:“你……你是如何苏醒的?”

      “何必问,自然是仙儿所劳。”

      第一情深心知白氏郎那句问话中所含的分量,虽据实以告,却带了种故布疑阵的味道。

      “真的是……绝世之吻?”

      白氏郎果然被带了进去,一颗心抑制不住的倒提起来,难受不已。

      更难受的还在后头,第一情深似欲存心气他,故作傲慢的道:“是又如何?我与仙儿早你很多年就已经认识,我们之间的渊源可谓深不可测,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岂是你白氏郎所能及的?”

      “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李斜阳哪甘白氏郎受辱,干笑着还击道:“来的早何如来的巧?其实缘分的事根本就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再者,你与我家公子本属同病相怜,试问相煎何太急?”

      “同病相怜?亏你说得出口。”第一情深冷颜呵斥,话音略带苍凉的讥讽道:“白氏郎至今都独占鳌头,在下哪有这个福气与之并肩?”

      “公子独占鳌头不假,不过苍天捉弄,以致无福消受。”

      第一情深神色越发森冷,眉宇间尽是浓霜:“你将他的负心归结为苍天捉弄,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么?”

      李斜阳深若寒潭的眸中,复杂的情绪滚滚翻涌,轻舒口气,缓缓道:“可笑的不是我,是现实,有一件事我们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一瞒再瞒也是情非得已,有很多次看着你们那般误会公子,我都冲动的想将真相公之于众,最后还是忍住了,其实,公子与莲仙姑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就是公子当初为何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什么?”

      如出一辙的震惊出现在第一情深脸上,他攸地瞪大双目,干涩且紧张的道:“这,这怎么可能?仙儿……仙儿她知道了么?”

      白氏郎羽睫一颤,心伤一地涂炭。

      “我原想瞒她一世,可终究不太可能。”

      第一情深脑中思绪千回百转,末了摇头道:“瞒与不瞒带给仙儿的都是痛苦,与其让她恨得糊涂,反倒不如摊开来讲,或许有天她会释然也未可知。”

      这是第一情深心底最大的心愿,眸中忽地迸射出一种精光,意有所指道:“怕只怕白氏郎你的拖泥带水不给仙儿这个机会。”

      “我……”白氏郎语结,脸色黯淡无光。

      关键时刻又是李斜阳代他发言,在白氏郎的事上,有时候,李斜阳总能将善解人意一词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事后总是百般后悔,急忙补救,然后又重蹈覆辙,如此循环往复,疲于奔命,这一切归根究底只因其心里深藏了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推己及人,这事换了谁也苦的够呛,管得住行为举止,却管不住时刻迸发的有些逾越的关怀,这是公子的弱点,公子一直也在慢慢适应并且改变,而我也会时刻提醒他的。”

      “这就好。”第一情深的语气软和了下去,“可否容我与你家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李斜阳迟疑了一秒,才点头离开。

      第一情深心事重重,涩然开口:“恨了这么多年,才知道是误会一场,我开始相信,仙儿没有爱错人,只是你处理的方式实在欠妥,如果你不曾不告而别,或许很多事都要改写。”

      “氏郎没有不告而别,只不过乍然闻听噩耗,一时禁受不住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我已……怯懦的不知该如何去见仙儿,这些年,每时每刻我都如居炭火之上,生不如死。”

      很多事白氏郎都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唯独这件事,他要让莲仙身边所有的人都清楚得知道,他对那段已逝去的感情的认真以及无可奈何。

      或许旁人觉得多此一举,可对当事人来说意义却是重大的。

      第一情深似乎感同身受,神色换回了之前的哀伤:“花开得再美,到底也会枯萎,若无相欠,又怎会再见,只是再见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白氏郎,能终结这场噩梦的唯有你了。”

      白氏郎有些心知肚明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即使互相亏欠,也没必要再藕断丝连,以你的离开换仙儿全身而退,这样不好么?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下不了决心而已,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优柔寡断会使仙儿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会危及她的性命,如此,你都不在乎么?”

      白氏郎沉重地叹了口气,一字一顿的道:“我当然在乎,不过我与仙儿只有最后的四个月时间,此后一别,再无相见……”

      第一情深蹙眉沉默着没有搭腔,许久,才幽幽开口:“我舍不下仙儿,仙儿舍不下你,或许我们真的会如媚三娘所设计的那样纠缠到至死方休,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我虽是半魂之身,却照样可为仙儿保驾护航,除非,她不再需要我……”

      白氏郎以一种高山仰止之态仰望第一情深,深觉自己望尘莫及,语气深重的道:“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和一句“谢谢”。”

      第一情深明白其的弦外之音,释怀一笑:“我收下了,从前我认为不甘心,不值得,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两人对视真诚一笑,尽除心中阴霾。

      联星在醉仙阁前停住脚步,这一路行来,所过之处皆可见一个刺目的‘仙’字,什么寻仙亭、望仙楼,每一个字都似在耀武扬威的向她挑衅,她不禁头痛地扶额。

      “jiejie,你没事吧?”菱星闪身出现,见状紧张地问。

      联星摇头,郁郁寡欢的道:“星儿,jiejie想回天庭了,我实在不喜这个地方。”

      菱星一听便娇嚷起来:“jiejie,我们不能走,那个白氏郎他……”

      联星头疼更甚:“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第一莲仙还间接救了jiejie一命。”

      菱星恍然,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所以你心软了,打算成全他们?”

      “你知道的,jiejie不喜欢争抢,那样会令自己变得很可悲,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联星神色恹恹。

      菱星却斗志昂扬,“如果继续这样放任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彻底失去太子哥哥了,你真的舍得?再者,我们可是天界呼风唤雨的公主,怎能任由一介凡女肆意欺凌在我们头上,这让我们以后有何颜面在三界立足?”

      联星在亭中坐下,闭起了双目,把哀伤尽数掩藏下去。

      “难怪太子哥哥这些年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落落寡欢,我们只当他思父心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重原因在内,怪只怪我们太天真,以及自视甚高。”

      菱星胸有成竹道:“jiejie,现在伤心还为时过早,你想,白氏郎如果真的要和第一莲仙长相厮守的话,就不会拖延这么久还未有所行动,内中缘由你我皆清楚,只要太子哥哥有顾虑,我们就有胜算,何况以我的聪明才智,真要想搅浑这锅清汤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不信你等着看。”

      “别乱来!”联星连忙阻拦,轻斥道:“覆水难收,如果生出什么大事,一切就回不了头了,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菱星不答话,漂亮的眼珠左右忽闪,看表情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夜幕降临。

      夜空之上一轮圆月高挂,洒下万丈余晖。

      第一情深端坐听仙阁,面前是那把陪伴了他一世的七弦琴。

      好久不曾弹奏,可弹出的音调依旧哀怨婉转,触人心肺,大抵忧伤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爱而不得,唯有在这深寂的夤夜隐忍的弹奏这凄绝的弦音,以期能平悲减思,不过往往适得其反。

      莲仙本就没有睡意,听了这因她而奏的琴音更显局促难安,索性一人出了府门信步往大街而去。

      她从不知道夜晚的大街也像白天那般繁华热闹,甚至有过之无不及,难怪乐小倩一到晚上就不见人影。

      莲仙生性清冷,不喜这些,相较之还是头顶的圆月比较吸引她,有道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在这样的夜晚,她的多愁善感症难免又发作了。

      伤神了一会,目光无意一瞥,竟于不远处瞧见白氏郎的身影。

      莲仙以手拭了拭秀目,确认没看错,只见白氏郎径直进了一栋辉煌的阁楼内。

      莲仙过去一看,匾额上三个金字耀眼夺目:花香楼。

      莲仙到底阅历浅薄,真当此处是普通花楼,快步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莺声笑语不绝于耳,男女皆放浪形骸的簇拥在一起饮酒作乐。

      一见莲仙进门,很多男子都魂不守舍地停止了嬉闹。

      一个腻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姑娘,你是……”

      莲仙缓缓转身,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瞪着双夜明珠般惊艳的双目上下打量着自己,口中啧啧不已,笑容堆了一面:“呦,姑娘是来花香楼找工作的吧,那可真是找对门了,这儿酬劳高,待遇好,是这蓝魔县最繁华,且绝无仅有的,保证你呀,乐不思属。”

      莲仙有些难以招架,头晕脑胀的厉害,摇头道:“仙儿是来找装心哥哥的,他在哪?”

      老鸨愣了愣,随后又一个劲的游说:“别管什么装不装心的,以姑娘的美貌,再加上我徐娘子的*,到时一定迷得整个县的老爷少爷神魂颠倒,那,酬劳你要多少,尽管开个价就是。”

      莲仙神色骤冷,不欲再听,返身离开。

      徐娘子变脸更快,厉喝道:“来人,拦住她,老娘这道门但凡貌美女子皆有进无出,你想走,门都没有。”

      话未落音,一大班手执木棍的壮汉从阁楼两边的楼梯上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将莲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娘子抖开一张白纸,叉着蛮腰威风凛凛道:“只要你签下这张卖身契,我保证你以后吃穿不愁,否则我就要你好看!”

      莲仙的耐力已经达至极限,怒而出手。

      一身白衣似雪上下翻飞,时而一个漂亮的旋身,时而一个潇洒的“玉女飞花”,令人赏心悦目。

      结果毫无悬念,直将对方打手揍了个落花流水。

      玉足一点,点着一壮汉的头顶飞身上了二楼。

      一间房一间房的推开察看,就在推开第六扇门时,终于见着了白氏郎。

      正要呼喊,帘内忽地走出两个坦胸露背的美娇娘来,齐皆瘫软在白氏郎怀中,口里娇滴滴的喊道:“公子,您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我们姐妹都想死您了,待会让奴婢好好伺候您。”

      莲仙如遭五雷轰顶,抿了抿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下一秒愤而转身。

      一个沉而有力的劲道猛地点在她的昏睡xue上,莲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尚挂着眼泪就软软倒了下去。

      菱星拍了拍掌,徐娘子应声而入,谄媚的笑容堆满了一脸:“还是姑娘厉害,现在怎么办?”

      菱星轻视的剜了其一眼,没好气的道:“人已经是你的了,你还问我怎么办?自然是待价而沽喽,最重要的就是要快,迟则恐生变!”

      “明白,明白。”徐娘子不迭点头,乐颠颠的转身出门,忽又折回来,小心翼翼地问:“这姑娘是什么人,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菱星秀目转了转,冷漠一笑:“她就是个穷山僻壤走出的贱民,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麻烦,我也会帮你一一解决的,还不走?”

      “是,是。”徐娘子点头哈腰的出门。

      菱星朝白氏郎与那两名烟花女子广袖一挥,眩光一闪,人影消失,只留三张白纸徐徐飘落。

      又在莲仙身上鼓捣一阵,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太子哥哥不是神通广大么?我现在就封了你的元神,看他怎么找得到你,就算找到了,你也变成一朵残花了,谅他也不会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