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枪神之路
回到营房，马佳请石敬岩上座开讲，石敬岩抱拳作揖后，先说道：“大伙都是有功夫的，其中不少还是沙场磨练出来的，当然都知道，武艺，分为身法、步法、手法。” “身法，应该侧身，而忌讳平胸对立；应该蹲下，而忌讳傻傻地站着。平对，则正面宽阔；站立，则看起来长大；那么，所需要防备的地方就多了。侧身，则正面狭窄；蹲下，则看起来短小；所需要防备的地方就少了。凡是能够蹲坐而进退如风的人，则无往不胜，步法、身法的精要，都在这里面了。” 陈捷点头：“石师说得简单，也很明白。请问我主要的弱点在哪里呢？” 石敬岩呵呵一笑，和声说道：“你，功底不错，套路精熟，已是难得的人才。但也就因为此，使得你过于执着于架势套路，限于有形之法。真正的枪法，应是无形之枪，随意发招，惊煞鬼神！” 马佳一听，怎么着，变成武侠小说的“无招胜有招”了？忙问道：“请问石大师，什么叫做无形之枪？” 在陈捷等人热切期盼的眼神的注视下，石敬岩不慌不忙地伸出双手，说道：“就是手法，这就是枪法的精髓。” 陈捷一听，不禁发问：“啊。。。那石师开头所说身法、步法，又摆在什么位置。” 石敬岩郑重道：“从属，都是配合手法的。所以，练习枪法，最重要的是手法，即戳、革二法。执枪练习革法，后脚必须站死，不得移动。这样做是为了严格练习手功，即双手执枪进行防卫的能力。这个能力包括三项：第一，对对手进攻方位的判断和心手相应的准确性；第二，防卫动作的速度和时间感觉；第三，防守动作的力度和起伏程度。这三点只有在站死脚根的情况下反复练习，方能熟而巧，巧而自如。如果在练习的初期便允许脚步移动，练习者就容易用调节距离的办法来配合手上的防卫。一旦形成习惯，手的防卫能力必难过硬。正确的训练进程应该是先使手械防卫达到过硬水平，然后再加上脚步的进退移动，如此则防卫自如，万无一失。” “有形之枪，就是指套路架势固定。本来套路架势的设定，只是让人更容易学会而已，并不是一定要呆板地照做。有人胡乱编出什么这一招克制那一招，全是儿戏！手法的基本功练好了，说你心中有千百招也可，说一招都没有也可。总之，随心所欲，只为克敌制胜。” “‘戳扎’。枪家有言：‘十枪九扎，一枪不扎，便是傻瓜！’。戳，先由单练入手，通过单练以追求“劲”、“疾”两步功夫。然后连环，一戳一革，互为主客，二人相杀如仇人一般。佛门重涅磐堂里禅，是说临死时有用。同理，枪重临阵有用，练习时稍微容情，临阵便无用。” 毕二遇起身，向石敬岩郑重行礼道：“请石师教我全哨上乘枪法。” “对（是），请石大师教我。”一百余人陆续表示道。 石敬岩捻须笑道：“呵呵，不必多礼。其实，长刀、叉枪练好了也很强，对与中才之人来说足够了，并不一定要学枪法，我也不止是会枪法。学枪法的人，先前说了，首重悟性，再次手法，就是要手灵便、精准、有力的人。其余的人，力大但手不够快的可以用镗钯、狼筅；手快力量稍弱的用长刀、大刀棒；腿脚便利的用刀牌；手脚都强的就执大旗枪，为头领。” 马佳点头道：“石大师说得极是，大家不要心急，我都有安排。” 陈捷迎上石敬岩的目光道：“请石师多多教训于我，好让我早日练成。我发誓，不管再苦、再累、流血，都会坚持！” “唔。”石敬岩闻言沉思，过了一会，抬头答道：“好，明日开始，我们特殊训练。” “好！”陈捷高兴地应道。 石敬岩接着着重道：“首先，你要用我的枪式，千万莫小看这一点，古今不知多少将士，都被不合适的枪所拖累。” “噢，石师请讲。” “我的枪式，讲究器械胜人。木枪长九尺七寸，根大盈把，尖径半寸，腰劲如铁，重约十斤。根粗腰硬梢轻，在根前三尺处用钩钩起，两端正好水平，则为合式。如此，则我可以用枪根完全控制枪头，然后用枪头控制敌人的枪根，就像拿钩子在敌人掌心挖rou一般，无人能敌。（1）好枪制作不易，明日，你就先用我的枪练习！” 第二天，黑虎哨全哨按照石敬岩的指点进行兵械训练。大部分人仍是在包二的带领下练习“夹枪带棒”，精选的长枪手和各队长则在毕二遇的监督下练习“敬岩枪法”。 按照石敬岩的要求，每根长枪都绑缚沙袋加重，至少七斤，力量更大的人，则多多益善。练习者首先练戳，刚开始的次数不多，一二十下就行，要求发出猛力，并且喘息出汗，然后稍微休息。接着又一二十下，循环下去，力竭为止。如果戳不竭力，则手臂油滑，基本功不牢，临敌无法杀人。在此之上，循序渐进，必须达到日五百戳，几百日后，戳的基本功就稳固了。 马佳此时则当了甩手掌柜，专心致志地研究鸟铳起来。之前，他已经请老木匠把噜嘧铳铳床后面的钢刃拆掉，把整个铳床换成后世典型的宽枪托式，以便于抵肩射击。（2） 其次，他给铳前装了刃长一尺五寸的刺刀，刺刀采用明军常用的“透甲枪”式样，重九两，装在铳床下。本来在刺刀方面，他更习惯和喜欢雁翎刀甚或钩镰刀的式样，以适合劈砍；但那样重量就大，由于杠杆原理，非常压手，会影响射击，所以没有采用。（3）由于鸟铳还有通铳筒的搠杖需要安放在铳床下面，装刺刀时还很费了老木匠一番功夫。 最后，他没有用噜嘧铳配备中的“药罐铜管嘴量药装药式”（4），而是采取戚继光的“竹筒装好法”，辽东缺少竹子，就用木筒。当然，铅弹的大小都是精确制造，以免火yao进去了，铅弹却卡住了。 万事俱备，马佳开始实弹演习。他遵从循序渐进的原则，靶子先放在三十步也就是十五丈外，靶面分几层一寸厚的木板，用来测试威力。 只见马佳按照cao作程序，一丝不苟地装药、筑实、装弹、推进、开火门、装引火yao、关火门、震摇引火yao、持铳放平、调火绳、开火门、举铳抵肩、三点一线瞄准木靶，扣动机轨（扳机）： “呯！”一声暴响，铳口和火门分别升起一缕白烟。 少顷，李鹤跑来向马佳报告道：“报百总，方才铳弹落在靶心三寸外，挨着红心，属于上下成绩。这李鹤是三岔儿堡的老人，曾受过重伤；后经马佳他们公议，认为他武功底子弱，就改作cao练督官；编制上，在包二旗，做闲散伍长。中靶成绩的分法，是马佳的古今结合，用现代的划圆圈，加上古代的上上、上中的九等分类。 马佳一边不慌不忙地准备第二次射击一边答道：“嗯，知道了，把靶子移到五十步。” “是！” “呯！” “呯！” “呯！” “五十步练好了，再移到八十步。”马佳又命令道。 “是！” “呯！”“呯！”“呯！”“呯！”“呯！” 马佳这里才找到八十步射击的感觉，不料何三路突然跑过来叫道：“百总，不好了！” 马佳低头用湿布擦拭过热的铳管，不悦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心想，这何三路，做‘杂流’本还算合适，就是屁事多了点。 只听何三路急道：“百总，你快去看看吧，陈旗总被抬回来了，身上都是伤，还咳血呢。包旗总为这都要和石大师打起来了。” “啊！”马佳一惊，连忙把噜嘧铳递给亲兵，大声吩咐：“你快回去，就说我命令，不许动手！我随后就到。” “是！” 马佳赶到营房，只见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还听到包二大声喝道：“石敬岩！别以为我怕了你，今天，你要不赔罪，别想活着走出去！” 马佳闻言，怒喝道：“包二，你住嘴！”说着分开人圈挤了进去。 挤进圈内，马佳首先看到陈捷躺在担架上，手臂前胸都包着布条，嘴角溢血，额头也有青紫流血，犹如打了一场恶战一般。 马佳再看包二、石电两人，都是衣甲乱套，脸带青肿，显是殴打拉搡所致。马佳沉住气，向石敬岩作揖道：“石大哥，我晓得你都是一番苦心。包二是个直肠子，不太会转弯，在这里，我替他赔罪了。但是，是不是非要练成这个样子才行，是否欠妥？陈捷身为旗总，每天都有事情要处理的。” 石敬岩深吸一口气，回礼道：“这也是陈旗总自己要求的，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有这样，才能快速精进。”说着介绍起原委来。 （1）这里面的力学原理，主要是杠杆，力臂越短，保持平衡所需力就越大，反映到材料上，就是粗细变化。 （2）火绳枪入中国后，枪托的式样一直是五花八门，总体上说，抵肩的少见。浪迹反复比较思考后认为，这是穿越者应该注意改良的。 （3）刺刀的式样，属于长期争论的事情，浪迹不做定论。 （4）前面《马家军建制》一节里已有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