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坦白

    梅清愁没有任何争辩，直挺挺地跪在梅逊白面前，他现在是土地正神，凡人如果被他一跪，必然折寿。

    但是梅逊白是他爷爷，是他人间的长辈，不在折寿的范围之内。

    “你说，这些钱是哪儿来的？”梅逊白压根不会相信地里能长金疙瘩，他只担心梅清愁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你变傻了，平日你要怎么胡闹，我都可以不管，可是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爷爷，您放心，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那你说，这些钱怎么回事？”

    “我从鬼洞挖出一个霁蓝釉梅瓶，转手到古玩店得来的钱，没去偷，也没去抢。”

    “你知道什么是霁蓝釉？”

    梅清愁此刻也不能隐瞒：“爷爷，嫂子，其实我的智力早就恢复了。”

    梅逊白和玉如意齐齐一愣，玉如意其实早就察觉梅清愁有些不同，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嫂子，前几天我不是在梅花岭摔到头了吗？跌了那一跤之后，我的意识就渐渐地清醒过来了。”

    玉如意娘家还有一台电视，她也从电视剧中看到一些类似的情景，失忆或者犯傻的人，脑袋受到重击之后，又会恢复从前。

    难道清愁也是这样吗？

    梅逊白看着梅清愁的神色，先让他起来，说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为什么不说？”

    “爷爷，嫂子，我自有我的原因，你们也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梅清愁没法告诉他们，有人暗杀他的事情，以免他们担心。

    梅逊白见他郑重其事，料想他的原因必然十分要紧，他已经十九岁了，村里的孩子都比较懂事，这在村里早已是可以当家的年纪。

    孩子长大了，需要自己飞翔了。

    虽然梅逊白心里也有一些忐忑，但他愿意给梅清愁一个锻炼的机会。

    “好，你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不说，爷爷也就不问了。”梅逊白叹了口气，忽然老泪纵横，“你回来了就好呀，这样我们梅家才有希望。”

    “爷爷，这三年苦了你和嫂子了。”

    梅逊白摇了摇头：“你是我孙子，我再苦再累也是应该，只是你嫂子……你可不能忘了你嫂子的恩情。”

    “我不会的，以后我会照顾好嫂子的，直到我哥回来。”

    玉如意冷不丁地掉下眼泪，为了梅清愁的这句承诺，也为他恢复智力感到高兴，还有就是因为还没找到梅余雪，她心里又多了一层伤感。

    想起三年来家里的这些遭遇，梅清愁也是一阵感伤。

    忽听门外传来玉老虎的声音：“哎哟，这大白天的怎么关起门了呢？”

    玉如意把门打开：“爸，您怎么来了？”

    玉老虎本来以为梅家是为躲债才关起门，看到玉如意出来，先是一笑，然后又朝梅逊白问礼：“亲家老爷子，最近安好啊！”

    梅逊白客气地道：“托福，一切都好，快进来坐。”

    玉如意看到玉老虎还把家里的水牛牵了过来，肩头扛着一把犁头，问道：“爸，您这是要犁田去吗？”她家的田地都在西洲，跑到梅庄过来干嘛？

    玉老虎把牛拴在门口的柿子树下，犁头放到门口边上，迈过门槛进屋，说道：“犁田不假，但不是犁自己的田，而是亲家的地。”

    “爸，您这什么意思呀？”

    “你看看你这孩子，亲家老爷子一把年纪了，难道你还让他下田吗？还有清愁，唉，到底是个可怜孩子，他又不懂农活。你又是一个女人，你们家两亩地，你一个人翻得完吗？这不，我已经叫你哥到你们家地里去了。”

    梅清愁心里觉得好笑，玉老虎分明就是信了他的鬼话，哪里是真心想帮他们家犁地？他是想在他们家地里挖出金疙瘩。

    玉如意不由望了梅清愁一眼，如果他在犯傻也就罢了，可他心里智力恢复了，那就存心存了坏心眼，想要折腾她父兄。

    这家伙实在太坏了，还是犯傻的时候可爱一些。

    梅逊白还不知道梅清愁也对玉老虎说了金疙瘩的事，笑道：“亲家，怎么好意思呢，这就不劳烦了吧？”

    玉老虎正色地道：“老爷子，您这是说什么话呢？咱们是亲家是不是？理应相互帮衬的嘛！您是教书先生，我就是一个大老粗，以前如果说话有什么不中听的地方，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

    “哪里哪里，亲家言重了。”

    “嗯，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玉老虎生怕不答应似的，提起犁头就走，然后到柿子树下牵着水牛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玉如意也不便去阻拦，回头轻轻拍了梅清愁一下：“一肚子坏水，还跟小的时候一样，就爱算计人，现在还算计到我爸头上来了。”

    “亲家今天……怎么回事？”梅逊白莫名其妙，他可是了解玉老虎的，他自家的活好像也没这么勤快。

    玉如意也不好意思说玉老虎是为金疙瘩去的，毕竟还是她爸，丢不起这个人，只说：“让我爸和我哥帮忙也好，这样咱们的地翻得快一些，可别耽误了播种。”

    梅逊白虽然觉得玉老虎今天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怀疑到其他，心思又回到债务上面，翻开账本，对玉如意道：“现在既然清愁拿钱回来了，欠下的债该还的都给还了吧，否则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还剩多少没还？”

    “还有一万左右，如意呀，你就跑一趟吧，挨家挨户给人送去。”

    玉如意答应下来，帮着梅逊白一份一份的把本金加利息算出来，然后拿着账本和钱去找债主。

    梅家最近也没什么大动静，忽然就有钱了，有些八卦的债主自然就会刨根问底，玉如意没法回答，只有沿用梅清愁的瞎掰，说是他从地里挖出金疙瘩。

    当然，这种鬼话大多数人也都一笑了之。

    不过次日，又有几个村人过来，主动请缨想要帮他们家翻地，家伙什都带过来了，说辞也和玉老虎一样冠冕堂皇。

    梅清愁笑而不语，利令智昏，说的就是这一群人。

    人性贪婪，明知地里挖出金疙瘩实属天方夜谭，但看到玉老虎和玉麒麟父子正在梅家地里，心里竟又多出一份期盼，不甘其后，生怕被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