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二师弟又失心疯了

    白龙马原来本是西海龙王敖闰的三太子，本名叫做玉龙，据说他年幼叛逆的时候烧了老龙王大殿上的明珠，被老龙王告到了玉帝处，玉帝判了他一个忤逆的罪名，罚了死罪。观音菩萨恰逢其会，正愁唐三藏没有好的坐骑，向玉帝求情讨来小白龙，让他在鹰愁涧等候唐僧，给他当个脚力。

    身世不凡的人或者妖大都有些自傲之气，玉龙是堂堂西海龙王之子，怎么可能没有傲气，这样的龙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看上一匹野马，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头坐骑。

    有违常理，事必有妖。白龙马被悟空牵住依然暴躁不止，磕蹄嘶鸣。悟空装作毫不知情，暗中运出火眼金睛，偷眼查探那匹野马底细。悟空查探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妖气，那头野马确实是一头野马，只是风姿有异于常马，长得矫健俊美，并不是成精的妖物幻化。

    “奇怪。不是妖怪。难道西梁女国真有其神奇之处，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刺激人的荷尔蒙分泌，产生某种幻想？”悟空心中寻思，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自从来到女儿国境内，这几日八戒和白龙马都有一些不正常，就连师傅也常常发呆，虽然师傅没有说出来，但是悟空还是从他的神色状态中看出他心中有事，估计和八戒他们现在的状态差不多。让悟空最奇怪的是，平日里老实忠厚的沙师弟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知道是他修习的功法特殊，还是他和悟空一样心地单纯，他只是和以前一样不太说话，神色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悟空想起沙师弟曾经暗地里和自己说过一番话，他说自己和悟空是一路的。一直以来，悟空也没有想明白沙师弟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为了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一直互帮互助，互坑互损，一起走在前往灵山的路上，自然是一路人，沙僧何必多此一举，专门告诉自己说他和自己是一路的呢？

    这个“一路”到底是什么“一路”，哪个“一路”？悟空想不明白，也想不出来，也不太愿意去想，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修行上。若要说路，修行就是他要一直走下去的路。

    悟空正思忖着近日的怪异之处，忽然心中有感，这匹突然出现的马匹不可能是无人管束的野马，第六感告诉他，这匹马是修道者的坐骑，而且这个修道之人正在靠近他们。这是悟空多年练就的警觉性，他对自己深信不疑。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避开俺老孙的火眼金睛？”悟空重新运目查探了一遍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身影。

    悟空不动声色，悄悄从耳朵中取出如意金箍棒，攥在手中。小白龙刚才如此异动，被悟空牵住，肯定心中焦急想告诉悟空一些信息，悟空伸手轻轻抚摸白龙的脑袋，去感知它想要传递给自己的信息。白龙马乃是真龙，对于环境的感知能力超过他们不知凡几。

    果然，小白龙感觉到有人在无形之中靠近他们，而且功力和小白龙不相上下，不过此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接近他们，肯定会一些隐形遁身之术，难以打杀。

    悟空知道和自己感知的一样，闭上眼睛去感受周围的气息变化，寻找这个狡猾的敌人。

    人有眼、耳、舌、鼻、身一共五官，能够感应五种感觉，分别是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五官五感是上天赐予人类的，能够让他们分辨事物的美丑好坏，人类往往对他们的五感深信不疑，而悟空不，他认为五官给人的感知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就像唐僧，他总是把幻化的妖邪当成善人，将八戒的谄媚的胡话当做真言。他最相信的是他的第六种感觉——心感。心感摸不着猜不透，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知，说不出他为什么会存在，可是他就是悟空最相信的感觉。

    除了看得见的花草树木，人类生存的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未知的东西，比如在空间之中存在着某种气息，它无形无影，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当它被扰乱的时候，悟空就能感觉出来。它就像一条静谧的河流，缓缓的流动，一旦打破它的静谧，它的波动方向、大小就会发生变化，而第六感就是种种遁术的克制利器。

    周围的气息波动在悟空的脑海中绘成一种图形，单调而神秘，而被扰乱的无序波动也在他脑海中寻找出来，排除风力影响和他们师徒几人的影响，那个遁入的修士的人影逐渐在悟空脑海中成形。

    悟空暗呼几声“长……长……长”，只见如意棒迎风而长，变成拳头粗细，一丈来长，悟空眼睛不睁，朝着自己感觉到的人影一棒砸出。

    只听一声唉呼，整个世界又安静了……鲜红的血液顺着青草流淌，染红了黄土，染红了花朵，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了，多么庄严肃穆的瞬间。

    要说她的死，真是憋屈。她本是大天家族初善城分部派来请唐僧的人，初善城距离边境有两百多里，来女儿国经商的商人无法深入，是以初善城中女子从未见过男子。她被派来邀请唐僧等人，出于好奇，又兼生性羞涩，仗着自己的隐身神通，想近身端详端详男子之身，岂料悟空是个厉害角色，感知到她的存在，一棒将她敲死，至死都没能明白男女有什么不同（咳咳，这当然不是重点）。

    世界的安静只有一秒半，不多不少。一棒敲死，她的隐身之法自然而然失效。唐僧扭头看去，还没注意到女子相貌，一见到汩汩流动的血液，惨叫一声，身子一软，栽倒地上，晕厥过去。

    诸人处理了鲜血、女子，才将唐僧唤醒。悟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双掌合十口称：“罪过，罪过，善哉善哉，阿弥陀佛。师傅，是我的不好，最近一直没有遇见妖怪，俺这棒子有些难耐寂寞，俺刚拿出来让它透透气，它迎风就长，脱手而出，自己在空中耍弄神通，不小心砸死了这个女施主。师傅，我犯了杀戒，你惩罚我吧。”

    三藏大师惊魂未定，心脏还在扑扑乱跳。刚才他心中胡思乱想，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咣”一声，抬头看去，十丈开外没来由凭空倒下一个女子。

    三藏大师一双凡胎rou眼，不辨真伪，说道:“悟空起来吧。这女子无缘无故凭空出来，定然是一个妖怪，贪图师傅的美色，想要暗中劫走师傅，你这金箍棒甚有灵性，自动除妖，救了师傅一难，你不用伤心，你无过而有功，师傅怎么会惩罚你呢。”

    三藏大师将悟空扶起，心中着实感激悟空，要不是金箍棒自动除妖，他此刻已经身在妖府，受尽摧残。

    悟空止住泪水，心中暗笑，若不是以往都是老和尚rou眼凡胎，不辨妖邪，错把自己怪罪，今天头一次发现凡目也是一件好事，这个女女明明是个凡人，他竟然当成妖精，不追究我乱杀无辜。

    八戒见大师兄方才的做作模样，心中感慨，感叹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悟空听他此言，生怕老和尚看出端倪，一脚将八戒踢出十数丈外，满脸含笑：“二师弟又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