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破釜沉舟
看热闹的在赞叹苏家好门风的同时还为苏瑶高兴，虽然奶不是好个的，但爷对她还是上心啊！ 而正想上前去扶起方老太太的秦氏却被苏富贵的话吓得打了一个踉跄，脚下一软，差点和方老太太一起躺地上了。 秦氏急啊，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与苏家这些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多年，苏富贵是什么秉性她自是知道，那可是一个宁愿亏待苏家所有人，也不会拿苏连江的前程开半分玩笑的主。 比如今儿个，苏富贵打了方老太太一顿就此作罢了，那是真正的表示了苏家门风正，容不得长辈虐打晚辈，所以他才会狠心打了方老太太让她长长记性，这事传出去只有说苏家家教好。 可若是方老太太被赶走了，或是被休了，那事情就变味了，那就是真真坐实了方老太太是个毒打孙女的恶婆娘，苏连江有这样的恶毒的亲娘那他的前程自然是会有了污点，苏富贵怎么着也不会这么干。 而今儿个，苏富贵偏偏就这么干了，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苏富贵还有后招没使出来，秦氏身为人母，所思所想都是把自己孩子放在第一位，虽然不知道自己女儿是苏连壁打的，但她清楚明白方老太太今儿个绝对不能被赶走。 身体抖得如同寒风中的枯叶一般的秦氏，在二郞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朝苏富贵施了一礼，开口劝道：“爹，您也消消气，瑶儿没事了，娘也是……” “老大媳妇，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但这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好好看着瑶丫头，别让她再伤着，也让你娘收拾收拾就走吧，咱们苏家的门风容不得这歹毒的婆娘。”不等秦氏将话说完，苏富贵摆了摆手，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又在一旁嗒吧嗒吧地抽起了旱烟。 自苏富贵开口说要赶走方老太太，苏瑶就愣在了当场：丫丫个呸，她的这个便宜爷爷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苏富贵的此举，让苏瑶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苏富贵是个小心谨慎的，和秦氏所想的一样，他容不得丁点所损苏连江前程的事发生，可今儿个苏连壁他要保，苏连江他也要顾，所以只有委屈了他的枕边人——方老太太，将事情再闹大一点。 如果今儿个方老太太真的被苏富贵赶走了，看热闹的人可能现在会觉得是方老太太活该，苏家门风好，当家的有规矩。可事后被有心人一挑拨，说打人的是她二叔，那苏瑶肯定会成为一个连亲奶都容不下的不孝孙女，方老太太是被亲孙女诬赖的可怜人，恶毒什么的，都洗得干干净净。 事情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方老太太的担忧也完全可免了，别怀疑，百行孝为先，这个时代上至天子，下至平民最讲究的就是孝道，不孝可是了不得的大罪，有了苏瑶的“不孝”在前，村头村尾议论的都会是她如何如何的不孝，今日这些替她说话的保不准就是见证她如何“不孝”的证人，谁还会记起其他人有什么过错。 而且最重要的，苏瑶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是上不了娘家的家谱，只要她犯的不是杀头诛族的大罪，怎么着也牵连不到苏连江身上来。 至于其他人，不在苏富贵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不想方老太太被赶，那么肯定要有一个理由说服苏老爷子，现在看似唯一的理由就是说出方老太太是无辜的，动手打苏瑶的是苏连壁。 可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最开始方老太太要顾着二房不敢供出来，而现在苏富贵用了破釜沉舟这一招后，却是苏瑶不敢说了。 因为苏富贵对方老太太已下了狠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苏瑶现在才站出来说他打错了人，骂错了人，人家会想她这个当孙女的是存心和她亲奶过不去呢，真是太不孝了。 得，那她今儿个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难怪她奶要说她是个黑了心肝的狼崽子，连亲奶都敢诬陷不是狼崽子是什么？ 这场拉同情分的戏苏瑶也白做了，没准儿她还会遭到全村人一起排斥，谁让她自己不孝不安好心，还要利用长辈们的同情心来乱骂方老太太的。 所以，方老太太无论走，或是不走，对她来讲都是万分不利。 难怪院外热闹一片，院内坐着的苏连壁、苏莲花、邹氏还有苏菲，可任方老太太被苏富贵打得多惨都没有一个出来瞧上一眼的，显然是苏富贵早就打好招呼不让出来的。 这个苏富贵真是的当得上“君子”，当得上“大丈夫”啊，为了维护苏家的谓的门风他也是拼了，这做戏的手段比苏瑶狠多了，自家婆娘都被他做戏做去了半条命。 方老太太不愧是和苏富贵做了三十多年夫妻的，在最初的惊慌过后也镇定了下来，艰难地拖着身子挪到苏富贵面前，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求情的话，未果后又悲悲切切地进了院子，准备收拾东西回娘家。 看着秦氏死死地扯着衣襟急出了满头大汗，苏瑶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苏富贵啊，好算计啊，他存了心要赶方老太太走，就是苏家的儿子也不能上去劝，更别说是儿媳妇秦氏了。 可是，赶走了方老太太，后果却是要由她这个做孙女来承担呢。 一个做爷爷的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孙女，这是要将孙女逼上绝路的节奏啊，这孙女真的不是捡来的？ 这两人加起来年龄都过百旬了的长辈，现在合起伙来算计一个不到六岁的女娃，苏家当真好门风啊！ 只是，很可惜啊，苏富贵注定要失望了。 苏富贵的算计面面俱到，看似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也将苏瑶的后路全堵住了，可是他漏算了一点，也是至命的一点，现在的苏瑶，不到六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二十八岁的灵魂，她有着二十八岁现代人的成熟思想，他的这点小把戏算计算计苏瑶本尊还行，在她面前还真不够看。 收敛了面上的嗤笑，苏瑶闷闷地走到苏富贵面前，又闷闷地道：“爷，我没事了，您就别让奶走了。” 苏富贵看了方老太太一眼，神情恹恹，目光转到苏瑶脸上时又极为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道：“瑶丫头，爷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奶这也是她自找的，咱们苏家容不下此等恶婆娘，你也好生坐着，等刘郎中来了替你瞧瞧。” 慈眉善目，腹内藏刀，苏富贵将这两个词表达地酣畅淋漓！ 苏瑶无声的冷笑，眼里闪过一丝狠绝：恶婆娘？这个名头是建立在方老太太真的动手打人的基础上，如果某天被爆出她没有动手打人，全是被当孙女的陷害，那这个“恶婆娘”立马会变身白莲花。 真厉害，如果真让方老太太登台将这出戏唱完，那造成的轰动效果，足以让苏瑶名声扫地，连带着大郞、二郞和秦氏也抬起不头。 不慈奶奶和不孝孙女，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人们永远会站在奶奶那边。 明知这场战争赢不了，肿么破？ 苏瑶答曰：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