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章 怠战（四）
按照萧凌虎的计划，林惊寒先开车来到了四行仓库的八十八师师部，把车放在了门外，萧凌虎陪着林惊寒走进了师指挥部。 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要求孙元兑现开始时的诺言，其一是要拿同意林惊寒和燕飞调动的手续，另一个是要拿阿鹏的英烈证和抚恤金。 走进师指挥部的时候，孙元正颓丧的坐在靠墙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打盹一样。 见到萧凌虎走进来，林参谋和卓同峰一起迎了上来，他们对于这个特别能够啃硬骨头的连长，如今可是刮目相看的。 萧凌虎看了一眼还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林惊寒，对着林参谋和卓同峰道：“我们过来是要向你们辞行的！” “准备回去了？”林参谋忍不住问道。 萧凌虎点了一下头，问着卓同峰：“卓大哥，你不回长官部吗？” 卓同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张将军打过了电话来，要我继续在这里督战！” 萧凌虎笑了一下，自然知道第九集团军司令张治中的苦衷，他的顶头上司冯玉祥将军，可是有名的火爆脾气，可是偏偏遇上了那么一个温文尔雅的张将军，有的时候，火发不出去，就只能冲着这些参谋来，对于卓同峰这个在长官部里，还比较低级的参谋来说，与其在长官部里挨骂，还不如到下面的师部里督战，反而会受到别人的尊重。 “对了，凌战，你把咱们开来的军车开回去吧！”卓同峰同时告诉着萧凌虎：“我在这里可能呆得时间要很长，也用不着那辆车了，还是留给长官部里，让别人用吧！” “好！”萧凌虎也不客气，的确，从四行仓库，再回南翔镇，如果没有车用，光靠着脚走过去，只怕在走半天了。 卓同峰又叮嘱着他路上要小心，在这些事情安排完了之后，萧凌虎这才问着林参谋：“林参谋，孙师长答应我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林参谋点了点头，道：“你等一下！”说着走去了师指挥部的最里面，不一会儿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公文袋，递给了萧凌虎。 萧凌虎打开牛皮纸的公文袋，首先看到了阿鹏的英烈证，那里盖着八十八师的大印，还有师长孙元的亲笔签名。他点了点头，把这个证交给了林惊寒，又掏了掏里面别的东西，有几张同样盖着师部大印的调令，那是给林惊寒和燕飞准备的，因为此时林惊寒也是一个少尉，而他又没有正式安排到哪一个团、哪一个营和哪一个连里去，只能算是师部的人员，所以也要盖上师部的红章。其中还有一个带着章的空白信纸，也是为了给他备用的。毕竟要将林惊寒调到萧凌虎所在的部队里去，还需要回南京的。 看到这些东西都很齐全，萧凌虎比较满意，但是又掏了掏，脸色变得看起来。 “怎么了？凌虎？有什么不对吗？”卓同峰仿佛是看出了什么，忙问道。 萧凌虎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一个阿鹏的抚恤金呢？” 一听萧凌虎原来提的是这个，林参谋道：“按照国家的规定，算是英烈的话，除了抚恤金之外，还会有额外的奖励。其实抚恤金没有多少钱，但是奖励不同，少则三五百大洋，多则有上千甚至于上万的大洋呢！” “那以，那些钱呢？”对于萧凌虎来说，如今就算是答应给一万大洋，那也是一个空头支票，他们需要的是现钱，那样才能够解决现实的问题。 林参谋道：“我们正在向上面打报告，你们的功劳我们师也不会白得，就是想给你们多要些奖励！” 萧凌虎却是知道，他们所谓的多要些奖励，大部分的时候，都会有所截留，如果上面给五百，那么他们一定会留两百；如果上面给一千，那么他们一定会留下一半来。这些当官的人就是这样，平时吃空饷，打仗的时候再拉壮丁，这就是所谓的“喝兵血”。 “算了，你只要先把抚恤金给出来就行，至于奖励，以后再说也不迟！”林惊寒道。 林参谋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虽然不敢再对萧凌虎指责，但是对于林惊寒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当下正色地道：“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要是别人我才不会去管呢！这不是为了让你们多拿些钱吗？便是等几日又有什么不可？按常理来说，如何也要等这场战事结束之后，才会考虑抚恤和奖金问题的，我们这已经为你特别通融了，你怎么还这般不通情理？” 这一番话，说得林惊寒哑口无言，只得闭上嘴巴，求助地看着萧凌虎。 萧凌虎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当下也不再客气，有意把自己的嗓间提高，对着林参谋道：“林参谋，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初我们接任务的时候，可是孙师长亲自答应的我们！若不是因为阿鹏的老婆马上要生了，我们也不会这么为难你！当师长的，哪能够言而无信呢？如今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还牺牲了两个人，你怎么能够说不给就不给了呢？” 他有意把话音说高的目的，就是要把孙元吵醒，那才是真正的当事人，而且真正得能够拍得了板的。 “你小点声！”仿佛声怕吵醒了师长，林参谋忙忙地恳求着。 但是，孙元已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转头看到了萧凌虎和林惊寒，从椅子上站起来，肯定也是听到了几个人争论的原因，不等萧凌虎再向他来要帐，他当先地开了口：“林参谋，不要再说什么了？我的确是答应了萧连长，你这就去师部里支取一千大洋给他们！” 林参谋愣了愣，又有些为难地道：“师座，这提前支取，以什么理由为佳呢？” “要什么理由？”孙元没好气地道：“实话实说就是了，大不了等后续的抚恤金和奖金发下来之后，让他们多退少补就是了！” 萧凌虎和林惊寒知道，这是提前支取，所谓的多退少补，实际上也只是支少的时候会补给你，但是支多的时候，不可能再让你交回钱来了。 “多谢孙师长！”萧凌虎当先地对着孙元道。 林惊寒也跟着道：“多谢孙师长！” 孙元摆了摆手，并没有多作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