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钻 营
第二十章钻营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在人生的轨迹上，“霞阳彩虹”并没有像同学们所说的那样，被“后坑留起来”。但在姑姑的帮助下，陈虹终于把刘起从人家的手里“抢”了过来。陈虹在恋爱中受过伤，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心仪的郎君，便下定决心要好好珍惜。只是刘起还未达到法定的晚婚年龄，加上小俩口手头上的积蓄也不多，综合各方面情况来看，结婚的时机还不大成熟，他们只好暂时先谈着恋爱。 为了进一步取得姑丈的支持，陈虹常把刘起往姑姑家里带。张副县长也很喜欢这个年青人，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材，交谈时思维敏捷应对得体，说话时语音浑厚带有磁性，很有一股男人味儿，是个可造就的材料。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张副县长一直很注重对年青干部的培养提拔。“一个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多提拔一个人，自己的阵营里就多出一份实力，日后就多一个帮手。更何况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还是自己的侄女婿，说什么也得出手相助呀。恰好县委有个空缺，张副县长便通过自己的影响，把刘起调到县委组织部工作。不久后，组织部里又有干部外调，刘起便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 两年多的工作经历，让刘起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想当初自己用心读书，只是想跳出那个相当闭塞落后的后坑。刚参加工作时尽力地追求张英，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公职。他没想到的是，到商业局上班后，还有被陈虹逼婚，被调到组织部任职等传奇般的际遇。 刘起被迫背叛张英当真是于心不忍。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内心一直都没有轻松过。只是像他这样一个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年轻人，被逼到这种地步又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利害关头，身不由已啊！ 可是刘起跟陈虹在一起时，可没有跟张英恋爱那么惬意。陈虹在恋爱中跌过跟斗，为保险起见，她得对刘起采取些有效措施。所以，两人虽说是老同学加新同事又是新情侣。可一旦谈起恋爱来，刘起并不感到轻松快乐——陈虹太霸道了，霸道得让他觉得沉重。刚开始时刘起还觉得比较自由开心，相处一段日子以后，陈虹越来越粘，越粘越紧，到后来仿佛害怕他要飞走一样，把他牢牢地看管起来，让刘起有种鸟入囚笼的感觉。 虽然心里越来越感到腻烦，可刘起也只能让这种感觉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谁让自己只能是个孙悟空呢？陈虹可是命里的如来佛！刘起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索性也就任其揉捏！ 女孩子谈恋爱时爆发出的能量确实惊人！有过一次经验，陈虹学会用脑子谈恋爱了。她早就给刘起定好了，下班后的时间铁定统统由她来安排。但如果只是让他干呆在自己身边，不仅无趣，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显然不够理智。她了解刘起聪明但不够活跃，所以在很多方面的潜能都有待开发。陈虹便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利用这些时间来帮助刘起提升各方面的能力。 针对刘起上大学时读书用功，很少参加娱乐活动的特点。陈虹买来三用机，每天播放歌曲教刘起跳舞。还拿出自己的积蓄来为刘起打扮一新，常带他到高档消费的场所走走看看，让刘起开阔眼界……在陈虹的悉心“调教”下，刘起在各方面都有了飞速的进步。 陈虹很快就让刘起融入到自己生活的圈子里。刘起第一次跟陈虹的女伴们交往还是在一个卡拉OK厅里。那时陈虹对刘起的各个方面都已经相当满意了，便决定让他出去秀一把，先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那次大聚会，女伴们都带着自己的男朋友来了，刘起似乎是其中最不活跃的一位。但作为圈子里的新人，他还是很快被推到麦克风前，演唱了一首齐秦的《花祭》。刘起用低沉的嗓音发出那如诗般轻盈的吟唱，如片片飘落的黄叶，萧瑟而婆娑且渐行渐远。让听者从中感受到那种对世事的无奈，对即将逝去的美好事物的惋惜，都在沉静之中萌发出一种淡淡的忧伤。顿时让大家都为之惊艳了！陈虹很享受女伴们投来的羡慕的眼光。 聚会时更让刘起出彩的是跳舞。当《在水一方》那悠扬的曲调从音箱飘散出来的时候，他便引着陈虹优雅地迈向舞池翩翩起舞。他那娴熟的舞步，准确地踩着鼓点，颀长的身材，随着音乐舞动，一举手一投足无不让人感觉到飘逸潇洒，引得陈虹的女伴们都抢着跟他共舞。不过，陈虹只在这一次活动中允许他同女伴们跳舞，以后则给刘起规定了条款——自己才是他的唯一舞伴。刘起对陈虹立的这些规矩都“欣然”接受了。女伴们常开着玩笑打赌，说：“谁如果能把陈虹的专用舞伴带离OK厅一小时，又能让陈虹不着急不上火，我们情愿出钱摆酒请客为她庆贺！” 往后，刘起再到歌厅时，邓丽君的那首《我的心里只有你》成了他必唱的歌曲。刘起唱这首歌时很投入很专注很声情并茂，那种低沉的嗓音也确实能够打动人感染人，每次都让陈虹觉得情郎正在向自己表达忠贞的情意。所以，刘起每次唱到这首歌，陈虹都要被感动一次，对刘起的爱也更增进了一分。当然，她对刘起的控制也更紧了一分。 刘起是年青人，也喜欢自由，喜欢那种对等的爱情！对陈虹这种打着恋爱、爱护等幌子的管教，心里也相当不忿。不过他已经学会了有所舍弃，因为他很珍惜这传奇般得来的工作机会。所以他在家里能对陈虹隐忍，在单位也能非常努力地工作。 办公室要做的事情本来就非常多，副主任做的工作就更加具体。做得最多就是接待各方面的访客。刘起做这种工作似乎有些天赋，陪同领导接待过一次之后，他的心里就有底了。领导有时也让他单独出面接待基层的来访群众，刘起都能用心地对待。刘起工作起来很认真，能将相关程序理得一清二楚。他先领会领导的意图，再和颜悦色地对来访者做好接待、解释工作。刘起本来就是农村人，没有那种上级领导的架子，跟基层人员很谈得来。有时遇到那些性子急躁的人，他干脆就坐到对方的旁边，耐着性子慢慢地解释。他的态度相当诚恳，很容易受到来访者的信任。往往能让那些带着满腹怨气而来的访客心平气和地回去。 部长看出了他这方面的能力，干脆安排他作为接待来访者主要负责人。刘起也不负所望，把每一次来访者带来的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各种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所以，他到组织部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同事们对他的办事能力却都刮目相看。 在办公室要做的各种工作中，刘起最喜欢接待领导。他总觉得每位领导都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恩主，对自己的前途都有可能起到关键的作用，自己得用心侍候，让他们对自己有个好印象。最起码也得先在领导面前混个脸儿熟吧！ 所以每当知道有领导驾临的时候，刘起往往能放下手里的其它工作，从自己四楼的办公室赶到楼下，静静地候在门口。领导的车子一停稳，刘起就小跑着上前，双手轻轻拉开车门，侧转身子用右手为领导护着头顶，微笑着说道：“欢迎领导光临指导！”。领导下了车后，又向对方握手道劳，恭谨地将他送到目的地后才悄然离开。在为领导送别的时候，刘起轻轻地拉开车门，以手护顶，小心地伏侍领导上车，轻轻地关好车门，再挥手向领导道别。 假如有哪位外地领导需要留宿，刘起更是对他们的饮食起居安排得细心周到。连领导的司机，他也能照顾得特别到位，所以，虽然也有部分领导对这种做法不习惯，但对这位谦恭的年青人都留有深刻的印象。 时间长了以后，组织部也有部分同事对刘起的这种做法很不以为然。当面虽然不好说些什么，背着刘起也有过许多非议。不过，部里的领导却很赞许，所以刘起也干得很欢畅——有领导认可就足够了，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呢！ 组织部每次开会前都由办公室布置会场，刘起做起这件事来也是认真得很，凡事总要考虑得面面俱到。从标语的张挂到席位的排列，到话筒的摆放，到灯光的效果，事无巨细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让领导都感到舒适满意。 办公室也负责文件收发、传递、归档工作。刘起都能准确及时地将文件送达有关部门，待做完批示后再作归档处理。有时将急办件交给领导批示，领导事忙却给忘记了不能及时批阅，刘起也能很技巧地催办，既给了人家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又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凭着这点，就让他很受各部门领导的喜欢。 参加干部任用考核，更是刘起喜欢做的工作之一。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做这个工作时带来的效果。那次，他跟着部里的领导，到清远镇考核一位副镇长，后来这位副镇长通过考核后，被提拔为县农机站主任。当时自己只是以一名普通科员的身份，跟着领导前去进行考核程序，并没能为人家做点什么事。可那位主任在南山见到他的时候，却像遇到恩主一样地客气。 刘起以后也弄明白了，参加干部考核工作，其实就是代表组织履行提拔手续。虽然你并没有刻意为对方做些什么，人家对你却总有着特别的感情，这点刘起也有着相同的体会。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所以，部里每次有安排参加乡镇级的干部考核，刘起都会先花些时间，仔细地研究对方的材料。总会找到被考核的对象，先作一番交流，获得彼此的好感，然后再根据对方的长处，在群众会议上加以适当的引导。所以，虽然不是每一次的工作对象都能顺利通过考核，但是每位被他考核过的干部，对他多少都怀有感激之情。刘起也不明白，在官场上混迹的时候，自己身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本事！ 就凭着这些兴趣和能力，刘起在部里的名声越来越大。本县许多领导谈到接待工作时，总少不了提到刘起，让刘起名气大增，更受到本部门领导的赏识。可以说，刘起这几年在组织部的工作，为自己积累了相当多的政治资本。就连那些对他的做法看不顺眼的同事，对他的这种结果都不能不感到佩服。 针无两头利，万事都有益也有弊。刘起的做法让他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在陈虹那儿赢得芳心，可在生活上却让朋友们抓住了许多笑柄。 既然有大部分把兄弟都住在县城，方明和苏阳在每个月里总会抽出几天，到南山来同大伙儿聚聚。陈虹同几个哥们儿原本就是同学，所以每次都跟着刘起参加。 有人说“秀恩爱，死得快”，陈虹可不管这些，依然我行我素。她对刘起看得紧可也温柔得很：帮着他顺一下头发，抚一下脸蛋，或者是拉拉他的手，往他的身上靠一靠……刘起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任她拨弄。 兄弟几个见她在刘起面前，管起人来像母亲，撒起娇来像孩子，都觉得非常有趣。便也喜欢拿他们来开玩笑。 “早些年我看过一个故事。”王东明又开始卖弄大嘴巴了，“说是古时候有位叫刘起的官员，就在我们南山县组织部任职。他业务熟练，工作能力强，又爱民如子。可就是有一个特点——怕老婆……” “对！对！对！我也看过他的故事。”赵老大领会到老幺的意图，抢着说道，“有一次老婆要揍他，他被逼急眼了，一骨碌躲到床底下，他老婆够不着他，气得叫道：‘有本事你就别出来！’刘起高声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虽然是一个老故事，可在这种氛围中说出来，还是引得大家轰然大笑。 陈虹被逗得指着王东明说：“真有你的！居然还有什么古时候、官员、组织部任职，你可真能编！” “这确实是真人真事！”苏阳接口说，“我听说他们还立了两条家规：第一条、太太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太太错了，请参阅第一条。” 苏阳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着无中生有的话，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最奇的是连他夜里做梦老婆都管。”大嘴巴又抢着说道，“有一次，妻子责问丈夫说：‘你怎么昨晚又说梦话了？’刘起终于大着胆子应了一句：‘不然我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这应当是他结婚以来最勇敢的一次了！还有一回，刘起忽然在梦中笑出声来。老婆将他摇醒：‘你梦见了什么了，如此开心？’刘起只能如实地答道：‘梦里娶了一妾’。老婆听后勃然大怒，要严惩刘起。刘起惶恐地说道：‘梦中之事，为何如此当真？’老婆严肃地说：‘其它的梦允许你做，唯有这样的梦……’” “我也听过他的故事！”刘起抢着说道，“睡觉前，老婆手按电灯开关问道：‘亲爱的，家里的门窗都关好了吗？’丈夫在黑暗中答道：‘除了你那张大嘴巴，该关的全都关上了。’你小子敢编排故事来损我？” 刘起终于要还击了，站起身来要给老幺点颜色看看。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们妇唱夫随可爱得很。大家都知道‘好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学校’。你在陈虹的教导下，不费一点心思就能美好茁壮地成长，活得轻松惬意，多让人羡慕啊！”王东明用手遮挡着，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才是我的知已哪！”刘起叫道，转而要跟王东明握手，王东明却赶紧躲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的作派，又逗得大伙儿笑个前仰后合！ “其实，刘起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呢！你们居然还有脸取笑他！怕老婆的人都会有出息，你们等着看刘起，他很快就要盖过你们的！”邹萍说道。终于有个女的出来说话，出声为陈虹帮腔了。 几位把兄弟聚会时，经常喜欢用这个话题跟刘起打趣。这对同学恋人也不以为忤，有时陈虹反而脸有得色，刘起只是无奈地笑笑。没办法，年轻人都喜欢这么闹，更何况大家对自己了解得很深呢！ 笑闹归笑闹，尽管刘起目前还没有担任要职，可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的刘起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了。只要假以时日，绝对不是池中之物。于是有人便开始在他身上打起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