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结交.亦敌亦友
观众们看完五场惊心动魄的武斗比试，高涨的热情渐渐冷却下来，加之人们的精力都在比赛时损耗殆尽，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比赛结束后的种种琐事，好不容易捱到于副书记发言完毕，都纷纷起身退场，不作片刻停留。而混于人群中的记者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赶回报社，编写明日的头版头条新闻。大队人马一经撤离，曾经人声鼎沸的体育馆顿时变得冷冷清清，除几个清洁人员留下完成善后的工作以外，就只剩几名由于各种原因，暂时不想或不能走动的个别人员还停留其中，未能离去。 “哎哟，哎哟！你能不能轻点儿！”龙志疼地呲牙咧嘴，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王小乐一边为其搓揉瘀伤，一边调侃道：“你这个功夫高手被十几个人围着海扁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痛啊？现在只是用一点儿跌打酒去瘀活血，你看你吼地想杀猪一样，真是一点高手的气派都没有。” 龙志惨然一笑，说道：“你懂什么？两军交战勇者胜！就算再疼也得咬紧牙忍着。哎哎哎……这里最痛！” 王小乐看着眼前这个大呼小叫的朋友，实在无法和场上那个以一敌十，永不可挡的龙志联系在一起。其实龙志适才在赛场之内，精神处于极度紧崩的状态，故而，并没有注意到身体上的巨痛，再加上不断地运气催动“血金”加速流转，又在不知不觉中暂时减轻rou体的伤痛，这才勉强支撑到比赛完结。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满身轻松的龙志难免会受到疼痛的折磨，所以只有请好兄弟——王小乐来充当跌打大夫，为自己擦一些药酒镇痛。 “你叫地比刚才轻多了!看来尚四方的跌打酒还真管用，武术世家就是不一样。”王小乐见到龙志有所好转，禁不住称赞道。 龙志也同意道：“是呀！受伤的地方凉丝丝的，比刚才舒服许多。” 王小乐突然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让我帮你擦药？回家让阿姨帮你上药不是更好吗？我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龙志叹口气道：“你也看见我这副遍体鳞伤的模样，如果这样回家不是叫她担心吗？我先擦一点药酒止痛，回到家里只要小心藏着，不让她看见瘀痕就行。等伤养好之后，不就万事大吉啦？” 王小乐说：“你今天的英勇事迹恐怕很难不传到阿姨的耳朵里，到时你再鼻青脸肿的回家，这还不是让阿姨心痛难过吗？除非你打算带着面具吃饭，否则想藏起来你这副尊容，还真是不容易！” 龙志下意识地摸摸脸颊，无奈地说：“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王晓乐笑笑说：“看在你如此孝顺的份儿上，就特准你到我家去住上十天半个月，怎么样？” 龙志头摇地像拨浪鼓一样，说道：“那怎么行？这样打扰你父母，实在不太好意思！” 王小乐哈哈一笑，说：“我爸常年在美国工作，每年只有我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难道你忘了？” 龙志点头说：“当然没有，不过还有阿姨呢？” 王小乐又道：“我妈昨天刚调去德国的研究所上班，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你现在去给你mama打一个电话，就说我希望你去我家住几天和我作伴，阿姨一定不会反对的！” 龙志想想，也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便起身道：“那好吧！只是要叨扰兄弟你啦！” 王小乐穿好外套，笑道：“既然你还叫我兄弟，就不要婆婆mama的，快走吧！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向你问个明白！”龙志面带感激的冲王小乐笑笑，两人这才起身离开更衣室。 龙志与王小乐漫步游走，准备穿过刚才用作比赛的篮球场，从体育馆的正门离开。但是当两人踏入篮球场的第一眼便看到意志消沉的儒云独自盘膝坐在赛场中央，似有所想。王小乐对打伤他兄弟的人一向没有好感，所以，立刻扯动龙志的衣角低声问道：“他是不是打赢你之后觉得不过瘾，还想来找茬捣乱？” 龙志心中也正在纳闷，他这个败军之将尚且没有精神不振，怎么反而儒云获胜之后却如此沮丧？“我过去看看他，你在门口等我一下。”龙志对王小乐耳语道。 王小乐当然明白龙志担心自己不会武功容易受伤，所以也不坚持，只是低声道：“一切小心。”龙志点头收到，转身向儒云走去。 “儒云，恭喜你获胜。”龙志开口向对方问好。 儒云听到有人靠近，本以为是路过的清洁人员，但没料到竟然是对手龙志。他心情本已很差，再听到这刺耳的“赞扬”，心中气愤难平，冷哼一声说：“你无需惺惺作态，谁胜谁负你比谁都清楚。” 龙志被对方骂得一头雾水，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所有人都看见你站着、我爬下，难道这样也不能算是你赢？” 儒云听龙志的口气不像刻意挖苦，好奇地问道：“你真的也是这么认为？” 龙志干脆在他的对面盘腿坐下，毫不避讳地说：“你那两拳的确厉害，我的双腿落地后依然无法站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赢了反倒不开心呢？” 儒云惊奇地盯着这个曾令他无限振奋，同时也无比头疼的对手，半晌之后才说道：“你输掉比赛，难道不伤心？” 龙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说句实话，输掉比赛当然会有点不开心，但是我不怕告诉你：我的不开心只会持续五秒钟，取而代之的就是兴奋，莫可名状的兴奋。” 儒云更加好奇：“兴奋？” 龙志点点头说：“没错，兴奋！当我想到还有人在等着被我超越，我还可以通过与强者的战斗，不断提升自己，我就会感到全身血脉沸腾，兴奋不已。” 儒云问道：“你真的不在乎输赢？” 龙志说道：“我曾经是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也许已经对‘输’这个字眼免疫了。” 儒云闻听此言，虎躯一震，脑海中不由得思绪万千：“对输免疫？不错，正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只赢不输，才会导致今天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便丧失信心，斗志瓦解。我只是为追求胜利后的喜悦，而龙志他才是真正的体会到战斗的快乐；所以，他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不断地变强，而我却只能在原地享受着弱者们的敬仰，一天天腐烂、发霉。曾几何时，我的目标也是要成为地上最强，可是今天我居然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虚名而隐瞒事实的真相！儒云啊儒云，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卑鄙无耻，你怎么配再以武者自居？” 龙志见到对方眼神空洞，好似魂游太空一样，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儒云猝然回神，鼓足勇气说道：“其实今天的胜利者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龙志一呆，继而笑道：“你别开玩笑，怎会是我赢呢？” 儒云诚恳地说道：“在你双腿恢复活动能力的时候，我的手其实还没有任何知觉，由此可见，应该是我的伤更重一些，所以输的那个应该是我。” 龙志听完后，洒脱地说道：“但是，在哨声响起的时候，的确是我倒地不起，所以按规则论：败的那个还是我。” 提起规则，儒云满腔怒火：“都是武胜那个家伙从中作梗，令你、我无法尽兴一战。” 龙志笑道：“他也是担心你，怕你受伤嘛！” 儒云惭愧道：“以前我与人动手，总是留有余地，但自从一个月前的那件‘怪事’发生以后，每次动手比武，我的内心就会有一股无法克制的冲动，促使我出手无情，而且对手越厉害，这股戾气也就越重，最后……” “最后你整个人就像发疯一样，陷入残忍暴虐之中，无法自拔。”龙志平静地说。 儒云道：“没错！每到那时，我的心情都会变得极度暴躁，只有打败对手才能令自己好受一些。虽然冷静下来之后，我也很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我仍无法抑制这种近乎兽性的战斗欲望。” 龙志想想道：“这也许和你身上的另一个灵魂有关。” 儒云吃惊地反问：“另一个灵魂？你在说些什么？” 龙志同样惊异对方身负奇能，居然不知能力从何而来：“难道你没有在大脑深处见过你肩膀上的东西？” 儒云立刻发动异能，左肩上如真如幻地浮出一个虚拟的物体，龙志比赛时无暇注意，直到此刻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个灵魂形态拥有蛇头龟身，通体黝黑，背部的龟壳上还有两片龟甲隐隐发光，使人感到玄奇怪异，神秘莫测。 “你说的就是它？”儒云问道。 嬴政看过之后对龙志说：“小鬼，那个像乌龟一样的动物就是传说中的北方灵兽——玄武。” 龙志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儒云，你平时和玄武如何交流？它能听懂人话吗？” 儒云越听越糊涂：“我从来没有和玄武说过话，我只是在一个月前住院的时候梦见过它而已。” “住院？你常年练武也会生病？”龙志问道。 儒云叹口气道：“说来话长。为赢得这次比赛，我向教练请假，独自一人上山修炼‘七蛇散手’的最后一关。可是，没想到上山的第二天便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中毒昏迷，幸好有一位护林员将我送到山下的医院治疗。” 龙志说道：“不幸中之大幸。” 儒云苦笑道：“在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咬我的毒蛇变得粗壮无比，它想把我缠绞致死，这时……”儒云伸手指了指左肩的玄武，继续说道：“这个玄武突然自黑暗中出现，毒蛇见到它就好像见到天神一般，立刻望风而逃。它爬到我身边嘶叫两声之后，就像一阵烟似的溶入我体内，消失不见了。” 龙志饶有趣味地问道：“后来呢？” 儒云说：“后来？后来，我就醒了。大夫还跟我说：那条毒蛇咬我的时候并没有对我下毒。我看他也是个江湖郎中，便没有理会他，出院继续修行去了。” 龙志听完儒云的叙述，暗中询问嬴政：“你认为怎样？” 嬴政想想说：“如果朕的推测没错，应该是毒蛇的剧毒刺激到沉睡在他大脑深处的玄武灵体，玄武觉醒护主，导致儒云的体制产生变化，获得异能力量。” 龙志同意道：“玄武是龟蛇一体的上古灵兽，区区毒蟒，又岂能与之匹敌？但是听他的描述，好像玄武的灵魂已经完全被他吞噬，从而丧失了独立的意识。” 嬴政说：“只有在使用异能的时候，玄武的灵体才会现身，而且，也只是一股没有思想的能量罢了。” “龙志，为什么你向我挑战时怒不可遏，现在却和我坐在这里促膝谈心？”儒云藏在心中的疑惑始终还是要找出答案。 龙志不防，被其突然问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支吾了半天，才找个借口说道：“向你挑战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因为你把介绍我入国术组的两名恩人都给打伤。可是当我冷静下来以后，我渐渐觉得你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武者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当他或她站到格斗场上就是完全平等的对手，如果你抱着‘迁就女人’的想法，反而是对小惠的侮辱。” 龙志不善说谎，几句话便暴露出为碧小惠鸣不平的真实想法，不过儒云虽然听出事情的原委却不拆穿，只是佯作不知，继续洗耳恭听。龙志跟着说道：“在和你交手之后，我不仅改变了比武的初衷，而且还逐渐开始享受跟高手过招的乐趣。虽然今天我败在你的手上，但我坚信总有一天可以亲手将你打败！” 儒云见到龙志坦然面对失败，从容笑看输赢，不禁深受感染，大获启发。他友好地拍拍龙志左肩说：“今天你我都不是赢家，当然也不是输家，我也同样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然可以堂堂正正地战胜你。” 龙志笑笑说：“你可不要大言不惭！我会等着你的。” 儒云坚定地回答：“你也不要偷懒，因为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而且，我敢肯定比你想象地要快得多！” 龙志见到儒云心情渐渐开朗，自己又有朋友在外等候，所以便起身告别道：“有你这样的对手存在，我恐怕日后想偷懒也难哦！很高兴在比武场上遇到你，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会有期。” 儒云站起身来，郑重地说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但我更高兴的是结识你这个可以谈心的好朋友，要知道玄武的事情如果说给别人听，肯定会被人当作神经病的。” 龙志笑笑道：“我相信不论是和你做敌人，还是做朋友，都会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儒云浅浅一笑，向龙志挥手告别，转身离去。龙志望着他坚毅挺拔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有意思的家伙。” 嬴政也开口搭话：“想不到小鬼你的人缘还不错，连对手也可以变成朋友。” 龙志微笑道：“我们只是以武会友，不要说的好像誓不两立一样吧！” 嬴政说：“快走吧，你的另一个朋友恐怕要等急了。”龙志念及王小乐，连忙赶去与之汇合，一同离校回家。 上官洪日看完比赛的全程转播，起身舒展筋骨的同时，对刘成龙说道：“想不到那个叫龙志的小子，居然可以和儒云斗到这种地步。” 刘成龙好像有事思考，一时之间没有注意长官说话。上官洪日并不介意，继续说道：“只是最近案件调查之时，为何没有听说琴岛市有这么一位年轻高手呢？” 刘成龙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大声说道：“原来是他！” 上官洪日反问：“你说的是谁？” 刘成龙急忙向其汇报：“长官，你还记得数月前赵森的那件案子吗？” 上官洪日点点头说：“记得，和这件事有关吗？” 刘成龙说：“长官，你应该还记得有一位救人的小英雄吧？” 上官洪日说：“电视上报道过几次，但印象不深。” 刘成龙说：“我刚才突然想起：今天在赛场上和儒云交手的龙志就是当时生命垂危的救人少年。” 上官洪日恍然大悟道：“难怪适才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原来是他！” “长官，你不觉得奇怪吗？几个月的时间，复原尚嫌不够，为何他还可以生龙活虎地与人动手较量呢？属下曾经派人调查过龙志的出身，他本人不仅懦弱无能，也从来没有习武练拳的经历。” 刘成龙提出质疑，上官洪日略有同感地说：“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他的情况的确有些反常。不过，假若他是‘行者’，又怎会轻易被人刺成重伤，而且性命险些不保？还有在与儒云交手之时，我也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的举动？” 刘成龙解释道：“长官，属下的意思是他会否在这几个月里遇到一些人或事，令他能够在短时间内重伤痊愈，兼且武功突飞猛进？” 上官洪日想想说：“即使是遇到‘行者’，也只能在短期内治好他的伤，习武之事却并非一朝一夕可成。” 刘成龙同样疑惑道：“这个属下也很清楚。可是，这又如何解释不懂武功的他竟然可以战胜十个练武之人，这实在太些不合逻辑了。” 上官洪日沉思片刻，说道：“现在咱们人手紧缺，先将龙志的事情缓一缓，眼下首要的目标是儒云。” 正当两人谈话之时，一名捕快敲门进入后报告：“长官，警察局已经遵照您的吩咐，以协助警方调查为由，把所有记者的录像资料全部没收，并予以销毁。” 上官洪日挥手表示知道，然后转身对刘成龙下令道：“马上对儒云身边的所有人进行二十四小时跟踪监视，我要知道他们每个人对儒云了结多少，如果发现其中有人知道儒云的秘密，马上回报。” 刘成龙敬礼回应：“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同另一名捕快一起，出门离去。 上官洪日转而盯住屏幕定格中的龙志，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龙志？伤脑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