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军魂永存
渠州城位于宋保宁府西北方,因坐落于巴山山脉之中,故而又是南宋主力军-保宁军所在地保宁府治所阆州城的西北门户,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不料,渠州城旁边的新安县令投降金人。致使金军得以长驱直入,直指宋军的这个重要门户。 此地山水钟灵秀,这里的山林幽静古老,这里的山林葱翠浓郁。但是现在随着金人入侵,一切都变得破败不堪! 渠州城宋军主将江钦的鼻子在发酸,想拼命忍住眼睛里的泪水。 他的手狠狠地抓住城楼的墙土,手臂上的纱布又再次被浸红。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传了过来。 渠城参备杨平走到江钦身边,轻叹了一声:“大人,城中已经没有粮草了。部分将士们已经开始杀rou肥(战马)充饥。” 江钦闻言沉默不语,他那冷峻的双眸中,隐含着形单影只的落寞。 暗淡的眸色中,仿佛飘荡着重重的轻烟浮云,朦朦胧胧间,缭绕着一种对草木枯荣的淡然之意。 渠城离宋军主力大营并不遥远。 江钦前些日子派去通知求援的人,按理说应该把消息送达到了保宁府。但不知为何,援兵迟迟未到。 渠城外,从金军的营帐之中传来阵阵久违的rou香。江钦的右手又习惯性地放到刀柄上。 扑哧~~~ 江钦突然之间倒了下去。 杨平大叫一声:“大人。” 杨平闪电般地扶起江钦的身子,十分敏捷地在江钦身上连点了几下。 江钦的手臂上的纱布已经被杨平解开,伤口微微泛青,伤口周围皮rou都已经开始溃烂。 杨平吩咐军士端来一盆火炭。 杨平将自己佩戴的一把短刀放到火上烤了烤。周围有些军士都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突然响起“啊”的一声大叫,受此刺激,江钦竟然醒了过来,但是他的眼神很快就软了下去。 江钦的右手臂猛地动了一下,但马上就又静了下来。 渠城城楼上的军士们早已是泪眼摩挲。 杨平也十分地敬佩江钦毅力,想不到江钦如此痛苦都能够挺得过来。 殊不知,江钦身为一城知州,同时又是渠州城里宋军的主将,不仅仅是要考虑怎么维系自己一个人的性命,同时还要顾及到整个渠城将士们和百姓的性命。 有时人们的求生意志就在于人们的态度。 江钦见众将士都在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可能大声说出话语:“没想到金狗子的箭还挺厉害的。竟然差点儿要了咱爷们儿的性命。咳!咳!咳!” 江钦本是举人出身,从事文职。但与这些行伍的汉子们呆在一起久了,也不免多了几分热血。 “大人。”参备杨平凑到江钦的耳朵边,小声嘀咕道:“金人又射来书信,想要招降咱们。” 江钦脸色严肃起来,他听出了守备杨平话外之音,不顾自己此时身体的虚弱,摆脱守备杨平的搀扶,双手用力抓着墙土站了起来。 江钦正色说道:“将士们,现在我等被金狗们困于此城。我自己想要与金狗战斗到最后,然而我深深地知道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意志而决定大家的性命。” 江钦看着眼前这些为国浴血的儿郎们,双眼湿润。 江钦面露痛苦之色,接着说道:“所以,你们当中有想要活命的人,可以出城投降金狗们。但江某只有一个请求,我大宋军士的刀下只流金人的血。我等不要给金狗子卖命。拜托啦!” 江钦双手抱拳,不再言语。 此时的场面极其安静…… “他娘的,整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江大人,俺相信你。俺跟随江大人打那帮金狗,那帮金狗,一个个都龟儿子的。”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大声喊道。 这时候,一个衣甲上满是血迹的瘦高个儿指着那满脸胡须的汉子骂道:“好你个刘老二,听你娃娃这口气,别人就都是窝囊废了!老子杀得金狗比你娃吃的米还多,这里还轮不上你出来逞能。” “就是,就是。” “当着咱们的面,这刘老二又逞能。” 四周响起一片响应之声。 那被叫刘老二的满脸胡须的汉子被瘦高个军士一番言语后,此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瘦高个的军士接着说道:“大人,您老现在身子弱。好好休息一下吧!就别在这里与我们大伙儿磨时间了。您只需要带领兄弟们杀金狗就行。大家说,对不对?” “对,黄老杆子说的对。” “我们早就是刀口舔血,还怕金狗?” “就是,正好这几天饿饭。杀几个金狗子来充饥。” 众军士你一言,我一句不停地说着话。 江钦听着众将士们的话语,脸上挂满了幸福,能与这样的一帮热血汉子共赴黄泉,将会是一件多么惬意快哉的事。 江钦躬身向众将士们一拜:“江某在此立下一言,誓与众兄弟们共生死。” 江钦大声说道:“江钦谢谢大家了!谢谢兄弟们了!” 众军士们也不再言语。 城内一片悲凉之意,正是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有道是: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金军营帐,战马嘶鸣,一片嘈杂。 探子突然来报:“禀将军,发现城中一缕缕炊烟。” 金军统领蒲家奴挥了挥手,探子退后,转身离去。 金军统领蒲家奴对身边的副将斡鲁说道:“不出所料的话,现在渠州城中应该是人心惶惶了。我敢断定江钦应该是准备与我军决战了。” 副将斡鲁讶异:“江钦难道不准备等待宋军的援兵到吗?” 金军统领蒲家奴叹道:“宋军主帅张俊调遣的十二路兵马要么被我军击破,要么正在一步步掉进我军布置好的陷阱,要么就是惧怕我军声势消极进军。料想,那江钦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副将斡鲁更加疑惑:“江钦不过区区一介书生。既然他都已经猜到了。那为何他不出城投降呢?” 金军统领蒲家奴长呼一口气道:“因为他是真正的军人,军人只有战死,永远不会选择投降。” 副将翰鲁叹息一声:“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不怕死的宋人。看来夺取渠州城,我军须得花费一番功夫了。” “哼!” 金军统领蒲家奴闻言,左手不经意间冷哼一声:“那又何妨!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岂能与虎狼争锋。” 他那漆黑的眸底,有着深不可测的幽光闪烁,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中隐隐泛起。 “那些从中都来的萨乌都安顿好了吗?”金军统领蒲家奴随手拿起军案上的一份军报翻阅,不经意间开口向一旁的翰鲁问道。 翰鲁看着蒲家奴,上下嘴唇轻轻波动,欲言又止。 “不必拘束。想说什么就说吧!”蒲家奴开口对翰鲁说道。此时他的双眼却并未离开手中的军报。 翰鲁壮了壮胆子,开口道:“统领,此次朝中派来一些萨乌来也不知是何用意。属下妄加推断,莫非这些人是被派来监督统领的?” “哈哈哈!” 蒲家奴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翰鲁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做事会一直如此畏首畏尾。”他放下手中的军报,“呵!当然,这有可能是你待事严谨所致。” “来人不过是为了那渠州城里的一样东西。据说是可以守护我大金国的万世基业。也真是荒唐!”蒲家奴叹息道:“在此时不知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却干这些鬼神之事。唉!不知朝廷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虚妄之物。” 翰鲁开口道:“统领宽心。料想朝中那么多饱学之士,圣上岂能被蒙蔽。” “朝堂里的水深啊!”蒲家奴道,“你啊!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难道不知道北方那些蒙古人有些不平静了吗?咱们大金国的北边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战事。” 翰鲁闻言,立马单膝跪地,道:“尊贵的统领,翰鲁确实不懂那些朝中的权术。但翰鲁知道,统领让翰鲁打哪儿,翰鲁就打哪儿。” 蒲家奴微微一笑,扶起翰鲁:“何须如此。都是为了大金国效力,又何分你我。” 翰鲁虽然已经被蒲家奴扶起,但是他此时半弯身子站在蒲家奴身旁,使得原本高大魁梧的身体反而看起来不如一旁的蒲家奴。 翰鲁面容充满喜色,他的声音:“统领,也不知那些萨乌需要何物?竟然会不顾安危,来此大宋腹地。” “嗯?” 蒲家奴直愣愣地看着翰鲁也不开口说话。 感受到蒲家奴那似刀锋般犀利的目光,翰鲁赶忙开口向蒲家奴解释道:“卑职也只是想帮统领分忧。您也知晓,一旦我军拿下渠州城后,到时候人多手乱,难免会出现哄抢。卑职担心将那些萨乌所需物损坏。” 发现蒲家奴不为所动,翰鲁补充道:“免得那些萨乌回到京师散布谣言,借机诋毁统领。虽然统领您与圣上关系非浅,但常言道人言可畏啊!” 蒲家奴听了翰鲁的话,沉思一番,点点头,道:“难得你有如此心思。” 在蒲家奴示意下,翰鲁凑到蒲家奴面前。只听得蒲家奴在翰鲁耳边轻声道:“渠州城王家当铺墨玉麒麟。” “就这么个物件?”翰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区区一件玉器竟然被统领蒲家奴给搞得如此神秘。 蒲家奴将翰鲁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翰鲁不太相信自己所言,“唉!自己在听到这个事情后,有何尝不是这副表情呢?既然如此,不如再透露一些消息吧!” 此时的蒲家奴面容严肃,看着翰鲁,开口道:“莫要办砸了差事。此事须办得仔细,据传这可是关乎我大金国龙脉的大事。此事万不可泄露,一定要将它烂在自个儿的肚子里。” 见统领蒲家奴如此言语,翰鲁立马领命道:“喏。” 他面露喜色道:“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对了,看看那些萨乌那里还有什么需要的物件没?” 翰鲁也不废话,向蒲家奴施礼后,转身走出帅帐向那些萨乌所在地行去。 但是翰鲁没有留意到,在他离去之际,统领蒲家奴脸上浮现出的冰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