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襄阳告急
我话一落,就听见一个家丁提醒王衍道:“主公请看!” 我顿时感觉无数双目光汇集于身,就仿佛如市集售卖的牛羊一般被人指指点点。 “果然是国色天香,太尉从何处寻着?” “太尉若肯割爱,我愿出黄金万两买下这二位美人!” “两位美人虽各有千秋,但我更爱这左边的美人,若太尉首肯,我愿用府上十位美人想换!” 我听着他们的言语,心里别提有多气愤,这些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达官显贵,今日全都原形毕露。我爹爹在前方浴血厮杀,守卫的竟然是这样一帮人,真是让我作呕,更让我感到寒心。 那王衍大笑一声,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可却因为我突然出口阻止,那劝饮的侍女终是保住一命。 “实在是对不住诸位,衍已经向皇上禀报了此事,这二位美人便已是皇上的人,你们若想要,便去向皇上要,衍可不能做主!”王衍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太尉此举真是让我等又气又羡啊!”一位王族打扮的男子起身笑着走向我,一边还不忘回头继续恭维王衍:“太尉如此高兴,难道仅仅是因为向皇兄进献了两位美人?我看太尉今日对身边这二位毫不动心,莫非是又有了新欢不成?”说完竟然对我挤眉弄眼,我差点没忍住给他一巴掌。 王衍却并不介意我的神色异常,脸色依旧得意,抚掌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衍确实也觅得了两位郎君,不过二人都是身怀武艺之人,我也是用了些手段才制服他们。如今你们要看,我便一并让人带上来!” 说完挥了一下手,一个家丁便领命而去,没有多久便带进来一个五花大绑之人,我一看正是那慕容翰无疑! “怎么是个胡人?”众人窃窃私语。 婵姬一见慕容翰,立即扑了上去,声音却并不慌张:“我早就说哥哥剃掉胡子,也会有中原男子的柔美之气,你还不信,现在好了,我们都被汉人看上了,这下我们可以留在中原多待一阵子了!” “你没毛病吧?”我走过去拉开婵姬,对着慕容翰问道:“他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慕容翰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声音低迷:“你用你脑子想想,他能跑得了吗?” 我见他们兄妹根本不介意自己的处境,真是傻傻的一对活宝,便再也不出声,静静地等待着卫玠的出现。 王衍见众人都不再言语,站起来无所顾忌的说道:“胡人又如何?胡人男子刚烈,阳光,自然别有一番味道!”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慕容翰身上游走:“这胡人如此豪勇,珩如获珍宝!” “哈哈哈,太尉说得即是,这胡人待您品尝过后,可否与在下共享!” 他们的话让我的脸越来越红,可慕容翰和婵姬却跟没事人一样,难道他们听不见?这帮人如此无耻,我真恨不得将耳朵揪下,再不听这些污言秽语。 “太尉不好了!”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高呼,厅内忽然一静,然后便是一片惊呼,我回头一看,只见卫玠押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或许惊叹他的容颜,却忽略了他手上那把闪着寒光的雪亮匕首。 “卫玠!”那王敦终于回过神来,似乎这才看清我的模样:“怎么?原来是你们?卫玠……为何你也会在太尉府中?” 卫玠并未有回他,只是了我一眼,见我安然无恙,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这才对着众人说道:“他乃是太尉的心腹,他刚从襄阳逃回来,诸位难道不想知道卫玠为何要挟持他来此吗?” 王衍见这么俊美的男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卫玠,显得有些激动,也没有仔细听卫玠说了什么。 此刻他早已起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玉拂尘架在臂弯内向卫玠走去,脸上满是欢欣之色:“久仰大名!衍虽身为太尉,如今看来不过是痴长了几岁,多次请而不来的卫玠,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哈哈哈,请叔宝见谅!不要为了误会坏了兴致,请叔宝入席,与衍共饮几杯。” “太尉……”卫玠哪里肯给他脸面,一脚将身边的将领踢翻在地,声音沉道:“此事非同小可,太尉还是让他说个清楚再喝酒不迟!” 王衍神色有变,但碍于王敦与众人在此,也不得发作,只能陪笑道:“既是如此,衍便听一听他要禀报些什么!” 那将领战战兢兢地看了王衍一眼,又回头看了卫玠一眼,这才跪地开口道:“禀太尉,襄阳告急,匪首王如率匪五万突袭征南大将军,征南将军惨败困守夏口,末将、末将奉征南将军之命回京,回京求援。” “什么?”我听见襄阳二字心里猛得一沉,他说的可是我爹爹。卫玠关切的目光与我对视一眼,向我轻点了一下头,我只好沉住气继续听下去。 王衍恼怒地甩了一下拂尘,大声呵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山简大败?那襄阳城城墙那么高,怎么会败?还有那王如不是流民之首吗?怎么可能将山简数万大军击溃?” 将领连忙说道:“末将不敢,此事千真万确。王如绝非一般流民可比,山简将军此刻已被困夏口,若太尉不予出兵救援,只怕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 我神色大惊,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恐怕也就是这两三日内发生的战事,一想到父亲困守愁城,性命堪忧,我立即乱了阵脚,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声说道:“王衍,他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是听不懂吗?快出兵,救我父亲!” 卫玠见此,伸出手将我拉到他的身旁,冲那一脸诧异之色的王衍施礼道:“太尉,军情紧急,还请太尉以国事为重,立刻发兵夏口!” “这?这都是些什么事?”王衍面露难色,指着我说道:“你怎么突然变成山简的女儿了?我可怎么向圣上交代?” “我本来就是我爹的女儿,你强抢我来此,这个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马上发兵去襄阳支援,要不然我……” “舞兮,不得无礼!”王敦坐不住了,制止了我以后,立刻上前一步对王衍说道:此事兹事体大,不禀明圣上似乎不太妥当,可是若太尉等到圣上同意再出兵,只怕山将军也危矣!” 我见他们磨磨蹭蹭,根本没有真的想救我父亲,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夺过卫玠手中匕首擎在手心,三两步便来到了王衍身旁,借着长长的宫袖遮掩,将那匕首顶在了王衍的腰上,狠狠的说道:“你到底出不出兵?” 王衍只觉得腰间一痛,这才发现卫玠手中匕首已不见,顿时明白了我拿着的是什么,不由地身子一颤,原来就是个只会空谈的文人。 “舞兮姑娘,可不要乱来,快把利器给收起来,我们这不是在商量着吗?”王衍声音不稳,显然是害怕我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我看向众人,若有所思,就算我杀了王衍也救不了爹爹,于是想了想便说道:“大家听好了,这襄阳乃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一旦夏口有失,后赵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大晋腹地,太尉手握天下兵权难道见死不救?还有,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征南将军山简乃是家父,身为人女岂能置父亲安危于不顾?” 说着我转向了王衍,手一用力,靠近他继续说道:“太尉若发兵救我父亲大人,舞兮必然感激不尽,若是今日太尉见死不救,那就别怪舞兮,怎么样也一定要太尉为家父陪葬!” “你……” 王衍脸色煞白,听到我说的狠话,不得不从腰间掏出一块铜制兵符丢到了那将领面前,挥手道:“快……你立刻拿着我的虎符去往大营,连夜点齐十万兵马,分三路直奔夏口,务必解征南将军之围,不得有误!” “诺!”那将领看了我一眼,松了一口气,快速捡起虎符就冲出了门外。 “谢太尉,多有得罪了!” 我收回了匕首,根本不愿多留片刻,就想跟着出厅,卫玠却伸手将我拉了回来。 “干什么?”我甩开他的手,大声嚷道:“我要去救我父亲,你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