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天留我不？留！
大雨瓢泼，淅淅沥沥。m.。 不管谁捧出一腔真心？也只能任由雨丝如剑，无差别攻击，任何沐浴雨中之人。 泥泞中她傲然仰首，看出他的脆弱他的不安。 她苦笑只能抱歉，你傲然你睥睨，又怎会甘愿臣服于一届弱女子的牺牲之下？我不伤得狠些，你又怎会甘愿放手？即使你恨我，只要你平安，我甘愿。 老张终究是皱了皱眉，是谁嘀嘀咕咕？ “老王八，这棒打鸳鸯的缺德事你当真做？老子当年真是看错你了。” 鹰目老者皱眉，看那女子决然神情，确实是心甘情愿，容不得半点掺假？此时他也在犹豫，这缺德事当初已经做过一次，是否回忆卷土重来，他还会做出那般无情选择？ 此时心下些许惆怅些许纠结，似是解释，又似是在对自己解释，他也嘀咕？ “什么鸳鸯？你看他们俩哪里像是夫妻？再说，此时这位公子患了眼疾，纵使老夫不棒打这鸳鸯，这鸯又愿意和鸳在一起？” 这句话便点燃了三分希望，老张赶紧跳出来打了圆场！ “嘿，姑娘，听见没，你若是愿意和他在一起，自然是可以留下，这老王八嘴硬心软，这打鸳鸯的缺德事是万万不肯再做第二次的！” 第二次…… 鹰目老者嘴角一抖，内心默默将这张老头祖坟都骂出了青烟而不露声色。 老张还不知道那老王八还在问候自家祖坟，此时笑得一脸荡漾，是谁蛊惑？ “怎么样小姑娘？这公子，你要是不要？” 东方雁看了看司马玄惨白脸色，其实若是可以选择她哪里想走？一路荆棘坎坷都是小事，最决然的便是他此刻伤心失魂她不能陪伴左右，当下又哪敢犹豫？ “要！” 她答的干脆，便是顺从了内心选择。 一句干脆，心里茫然，怎么又突然发生了这般的变故，她又怎的答得那般干脆爽快？那话，当真是她说出来的？ 司马玄心里却没被她果决的答复再掀起狂涌的情潮，黑暗面悄然滋生，却埋没了耳听为实谁的真情？ 是为了留下吗？她一人在外确实危险，留下确实是个聪明的选择。 刚才她意图摆脱他，那般干脆？此时便是司马玄内心再坚硬，也不敢再将一颗真心毫无顾忌的捧出？ 怕被她再伤一次。 高傲的人——自作多情？一次便够。 老张笑得一脸荡漾，是谁嘿嘿低笑？ “怎么样老王八，这次的鸳鸯你是打不打了？” 老者眉角挑了挑，冷哼。 “谁知道她当真还是戏言？说不定就是为了留下，不做出些证明这话怎么算是准信？” 老张眼底失笑，这老王八又在打怪主意，刚才他看见司马玄那一刻神情便也知道是误会了这姑娘好意，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他只管救治他的眼睛，其他一概不在他管辖范围内，让老王八折腾去吧！ 东方雁挑眉，此时她都有些怀疑这一出精彩的戏码是不是司马玄自导自演？如此劳师动众，总不能是编排自己自愿献身吧！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 她脑中浮现出几个狗血标题—— 患难见真情，不离不弃巧成婚？ 男主耍心机，失明博取同情，换得美人归？ 傻白甜自投狼口，缚手成婚？ …… 也只是这么一闪，东方雁无稽的想，司马玄哪有这般无聊？ 这些村民的神情不像演戏，尤其是翠华那一摔，若是她不及时扶住，那一摔？便是结结实实的。 东方雁前半生黑暗，也不愿意相信谁愿意用自己的孩子来演一场看起来完全没必要的戏？相信一个母亲的爱绝对无私，这是她对人生仅存的信任与光明。 而此时，他的失明更是不假，她不愿意她一时没有理论的揣测断掉了司马玄医治眼睛的机会，当下淡然开口。 “你想怎么证明？” 她悄然起身，走到一旁司马玄身边，看着他没有聚焦的眼？淡淡开口，暗含深情，是谁道？ “鸳与鸯天生本就该在一起，又何须有证明的必要？” 那气息淡淡喷薄在颈侧，他无声颤栗便是一僵。 那鹰目老者似乎也是错愕，没想到此时此刻这女子还能搬出一套套的大道理来，却依旧是一副不肯退让的神色。 东方雁本就没想一句话便扭转了这些老顽固的决定，此时便手掌轻柔抚摸上司马玄脸庞，那含情的神情是任何人都作假不得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司马玄却颤了颤，下意识想躲开这‘虚情假意’的女人的接触，最后一刻，却一动不动，任她指尖拂过脸颊？ 心绪翻涌，是否也有贪恋？ 鹰目老者嘴角扬起古怪的弧度，哼哼得意道。 “你先前所说失了闺誉便要浸猪笼？那从今天起你俩便同床共寝，免得老夫违背本心救了一对假鸳鸯不是？” 她充耳不闻。 “是，浸猪笼。” 又带了淡淡的笑，许是嘲讽许是轻蔑，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倒抽冷气。 她捧着他脸颊凑上了双唇，当着众人的面！强吻！ 掌下司马玄也是一僵，她芬芳气息便这般毫无阻挡的涌上，毫无预料的得到，茫然间他脑中一片嗡鸣？ 嗡鸣中他想——她是自愿的？还是无奈的？她究竟对他有几分真心？是当真关心他心疼他？还是施舍他同情他？究竟是为了他而留下，还是为了这大雨的天气不用面对那满山荆棘泥泞？ 他不知，他不知！ 一片茫然中心绪忽上忽下忽冷忽热，自己都下不出定论。 患病的人总是脆弱，总是对身边的一切行为作出极端的揣度，总是分不清真心与假意，总是胡思乱想总是疑神疑鬼？！ 是以此时，他也揣测不出东方雁的心有多真，水有多深。 不等他思考太多，那唇仅仅是一触即分？ 似乎还残留她的温软触感，灼人心神，却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心跳如擂，难以控制？ 她是很想表现的再真切一点，好让这老顽固放心留下她。 然而此时，问题来了！ 她不会！ 没吃过猪rou，不！即使吃过猪rou，她也不知道具体的cao作过程！每每少的可怜的经验都是他，或猝不及防，或技巧高超，三两下就将她满脑子思绪都搅成浆糊？ 以至于此刻，她还没学会怎么吻男人，更没学会怎么主动吻男人！ 原因还有，此时她满脑子还是一片空白，除了双唇相贴似乎也想不出更加惊世骇俗的做法，想做那吃猪rou的人，尽量表现得浪荡些，却比那摆上桌案的猪rou还紧张？！ 这样的情况很无稽很夸张很史无前例，一如那采花贼夜闯闺房准备就绪，却比那将要被采的黄花大闺女还紧张还局促？生生闹成了笑话。 一片倒抽冷气声中，有人看不下去狠不下心，低唤。 “村长，够了吧……都这般了，一定不是玩笑，谁会拿自己的闺誉打这样的赌？” 鹰目老者却拧眉不语，半晌悠悠一叹。 “不，不够！” 在东方雁错愕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是谁满含恶意？ “成亲，同房，我才相信！不然？哼，没得商量。” …… 东方雁嘴角抽搐，这不是还要送包劣质春药直接送做一堆打进洞房的狗血戏码吧…… 却有人自说自话擅自决定道。 “你们的婚事我们村里一手cao办，你们不用cao心，等到时候成礼便可。” 这是鹰目老者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以此时她还呐呐反应不来，这样究竟算是什么发展？ 于是，一连三天大雨连绵。 她坐在房里望着天，还是一副做梦般的神情。 一连三天，她没见到司马玄，整日只有最初见到的那个满脸雀斑的可爱姑娘陪伴，连房门都不许踏出？好吧，这个她不介意，可是—— 今天，就是她和司马玄的大喜之日？？？ 她穿着一身品红色的喜服，还有些呐呐反应不来，原以为不过是仓仓促促一个象征性的仪式，虽然她没搞懂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然而此时真正穿上了一身喜服，还是梦一般的不可置信？ 不可否认的，心底有一点小小的喜悦，她说不上来是为何，总之不是抗拒便是了。 雀斑小姑娘名字取得很形象，就叫雀儿。 她恶意的想，希望不要是雀斑的雀。 然而雀儿这名字却让东方雁不禁想到了鹂儿？那丫头，估计在房里哭的昏天黑地的，谁让她最让人cao心最让人无语的麻烦主子现在生死未明呢？ 她又开始乱乱的想，他们多久会找到这里呢？ 她试着问过雀儿这里离沔南有多远？雀儿却似乎压根不知道沔南这样一个地名？？？ 是以东方雁想到一句话，‘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那是否这里也是个世外桃源，不与外界接触呢？他们又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为什么他们似乎很不待见她？ 她问过雀儿，从前也收留过一些人，却也没听过不留外客的说法，连司马玄都能欣然接纳，又为什么独独除了她？ 一大堆问题在脑子里盘旋搅扰，是以她脑子都有些懵然。 一身喜服加身，此时便更加茫然，于是问题又转了回来。 为什么？ 就发展成了这样？！！！！ 她看着一身喜服，竟然不如想象中粗糙，赫然是一身精致刺绣，布料华贵精美？恍惚间让她懵然，仿佛便是真正的婚礼？ 让人心生向往，让人身在其境，恍然如梦？ 丹寇点指，朱唇皓齿，素来素颜朝天对胭脂水粉一类东西忒不过敏的她，难得梳妆打扮，竟然造成了这种偶然细心装扮起来，让人极易产生惊艳错觉的感觉？ 水中倒影，有人肤若凝脂明眸善睐，朱唇皓齿飞霞上鬓，那是谁？ 那人脸上带着痴痴的笑意，眼中荡漾着潋滟的水光，那是谁？ 东方雁愣愣摸了摸脸颊，那水中人也玉指青葱轻抚上颊？！ 她恍然惊醒！险些打翻了面前的水盆！ 雀儿连忙将水盆端开，没注意东方雁的异常，而此时看着她一脸向往和喜悦，那是纯真的期盼和美好，是谁呢喃？ “jiejie，你今天好美。jiejie，你一定很喜欢那位公子。jiejie，你好幸福。” 美吗？喜欢吗？幸福吗？ 这样的问题她扪心自问得不出答案，此时烛影摇红，有人痴然凝望。 如同幻梦一般，她迟迟回不过神来。 似乎下一秒睁眼，眼前景物就会幡然转变？ 变成一无所有，一切都是个虚幻无稽的幻梦？悄然破碎，一地心灰。 她努力的眨眼，再眨眼。 然而再睁眼，一切还是那般？ 大红，喜庆，让人联想到妖异的鲜血，又恍惚什么都没想到。 她知道，她杀戮太重，对红色的东西天生有些神经过敏，然而此时那过敏的感觉似乎淡不可闻，或许打从内心，她也是期待的？向往的？渴望的？因此可以忽略那令她下意识闪避的艳红的？ 她猛地拍了拍脸颊！ 东方雁，不要想了，只是权宜之计，不要多心了。 一松手，却又按捺不住思绪的翻飞，若是能梦境成真？她甘之如饴。 只因为那人，似乎不是那么让她抗拒，甚至可能——即使她不愿意承认这种可能，可能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雨小了些，唢呐声喜庆的响起。 让她没想到当真有喜轿来接？雀儿匆匆为她拢上盖头，搀扶着她上了轿子，一切的一切都不像仓促，仿佛精心设计了多年的仪式，每个步骤每个细节，甚至每件物品的摆放都像是早有准备？ 恍惚间她又在想，当真不是司马玄的诡计？ 转而再一想，要弄瞎自己的眼睛需要何等的勇气？她东方雁扪心自问没有那倾国倾城能让人弃了江山爱美人的魅力，此时也是怅然，这样下去，究竟是对，还是错？ 原来她一直住在鹰目老者家中，她不懂，明明很排斥她，又为什么将她安排在自己家中？此时便绕着村子转上一圈，欢欢喜喜送嫁，再回到鹰目老者家。 那里，有人正在等她？ 司马玄神情也是恍然如梦，竟然脚步稳健上前掀起了娇帘，一把接过了她递出来的手。 她错愕，她惊讶，她天雷轰顶！ 这是怎么回事？！ 当真是他的阴谋？！这个世界有这么玄幻？！！！ 他丫明明没瞎？！ 司马玄看出她的错愕，却不是看见了她脸。 她盖着盖头看不见神情，而此时他知道，只是因她手上一僵？他能想到，她身子也是突然僵硬的，似乎收到了莫大惊吓，此时歉然一笑，是谁说？ “抱歉，雁儿。” 她不可能认错他的气息，十年相识，不会这些把握都没有，而那日他失明也绝不是作假，怎么会，怎么会？ 她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愤怒或别的什么，或者，知道他没事，这戏演的尴尬，下意识转身想逃？ 她不接受欺骗！ “抱歉？为什么……你……你不是……” 他苦笑，却是谁老老实实解释道？ “我的眼睛并没有好，是张大伯说为了咱们的婚事，勉强施针能让我看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的眼睛还是那样。” 说着，却轻轻而不容拒绝的握住她掌？ 这一刻内心翻涌，无与伦比，知她下意识想逃，他也下意识禁锢，却当真也希望是她所想的那样？ 是他故意安排一番落水闹剧，为了将她骗入洞房？ 那多好。 就这样一霎那—— 她也恢复了平静？ 内心在推敲这句话的真实性。 究竟是真？是假？ 然而司马玄一生高傲，万万不会用这种事情来玩笑，此时她的心也仿佛坐过山车般，猛地飞上云霄，此刻又轰然坠落，她此时才知道，那一刻的颤抖是喜悦，竟然联想到他的欺骗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他眼疾得治的喜悦？ 而此时都是徒劳，他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熄那一腔喜悦，将那心从高空重重拍落，此刻，跌入深渊。 “新人到！迎新人入场！” 东方雁错愕，没想到连礼节都是齐全的？ 此时他大掌紧紧握住她柔荑，那力度让人安心，也让人眼角酸涩，如此这般，算不算偿了他的恩？ 她不愿这样想，宁愿想做是此时这般重要时刻，是不是算作成全了自己？ 遂了谁的愿，尝了谁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