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老仆
大雨，在密密的下着。 冷风呼啸，他紧了紧衣衫，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演武场的上空，天，格外的阴暗。 发白的拳面，指甲陷进掌心，他恍若未觉。 意识里，公告上火辣辣的字迹侵袭着脑海。 血脉之力，一重，劣等！ 他的天赋，怎么可能这么差？ 看到这样的测试结果，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天赋测试的时候，他的鲜血滴进石盘时血脉相连的感觉，即便到这一刻，他的脑子里都能够清晰回想起来。 他敢肯定，整个魏家绝对不会有另一个人会有着和他相同的感觉！ 可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接触到修炼开始，魏家教授的基础功法，他几乎一看就会了。 格斗武技，外院年轻一辈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外院执教当着所有人年轻一辈说过，他是他这十年来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 他是外院所有人公认的天才！ 然而…… 一重！劣等！ 他魏铮，竟然连个外戚下人都不如！ 燕林魏家，这是一个以血脉断天赋，定前途的家族。 因为十五年前上一代家主被外敌暗算致死，导致整个直系没落，旁系掌权，血脉稀释，家族空有绝强功法，却因血脉原因，却无人再能够突破第四层。 这个在凌云城屹立百年的第一世家，因为血脉的没落，陷入了危机。 于是，血脉鉴定出现了！ 族中掌权者曾放言，只要有一位年轻子弟能够将家族凌云诀修习至第四层，这人就可成为家族族长！ 然而，即便如此，亦不能改变血脉没落的事实。 十年前，偶尔还能够出现一个四重血脉的年轻子弟，到了近几年，连三重都变得稀少起来。 魏家的根基，是家族世代传承下来的功法。 可是如今，因为功法后继无人，家族地位岌岌可危。 然而即便如此，一重血脉，那也是等同于废物的存在！ 呵…… 狗屁的天才！ 浑浑噩噩的离开演武场，魏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等走到居住的小院，已经是傍晚。 破落的小院，里面挨挨挤挤住了十几户人家。 小院地势偏僻，这个时候，天赋鉴定的消息，反倒没能够及时的传回来，魏铮在大雨中失魂落魄的回来了，也没什么人注意。 抬头看去，自家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微光。 魏铮深吸一口气，使劲用手搓了搓脸，尽力的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福伯，我回来了。“ 自记事起，父母就已经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他唯一知道的，自己是魏家的人，因为每个月，他都能够在外院库房那里领取到一块灵石作为补贴。 将魏铮养大的，是一个瘸腿的老人，老人固执的就要他叫福伯。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老人手里拿着刚刚洗净的筷子从屋子的里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到魏铮，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少爷，你回来了。“ 魏铮鼻子微微发酸。 “福伯。“ 声音发涩。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将天赋鉴定的结果说给眼前的老人听。 整个小院子里，每一个年轻人都希望在天赋鉴定当中一鸣惊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变得好起来。 魏家不养废物！ 天赋差的人，在魏家生存下去的希望都没有。 而他魏铮，曾经是小院子里最有希望的那个。 魏铮曾经幻想过自己被家族重视，重点培养以后的生活。 他曾经发誓，一定要让这个老人过上好日子。 只是…… 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幻。 老人没有问他，想必，在他心里，已经认为自己血脉出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吧。 “吃饭吃饭，少爷你在外面辛苦一天了，肯定饿了吧。“ 老人像是没有发现魏铮脸上的异样似的，一边放下筷子，一边招呼着魏铮赶快坐下，然后自己拿着汤勺盛了一碗热汤放到了魏铮这边的位置。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院门那边，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福伯，我……“ 屋子里，魏铮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汤，张了张嘴…… “惊天消息！薇薇竟然有着六重血脉天赋，家族天赋第一！“ “哗啦……“ 雨声一下子炸了开来。 “我们小院出天才了！“ “那魏铮呢？“ “对，我们院子还有个天才！“ “魏铮？天才……“ “呵……“ “一重劣等，今年垫底！“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演武场白纸黑字挂着呢！“ “长老他们亲自鉴定还能有错不成？“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片惋惜声。 脚步声因为问话停顿了一下，然后风风火火朝着魏铮小屋这边靠近来来。 屋子里，福伯的浑浊的眼睛闪了闪。 “咔嚓……“ 大门被踹了开来。 “凌霄少爷，魏铮就住在这里。“ 魏铮转过身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一群人。 当头者一身华服，和这破落的小院格格不入。 他叫魏凌霄，代家主之子，两年前天赋第一，三层血脉。 他的两边，是小院的年轻一辈恭敬的站着，此前踹门的那人，就在此列。 只是，此刻魏铮的注意力却根本没有在这些人身上。 他的视线停驻在魏凌霄身边挽着他手臂的女孩身上，眉毛，微微跳动。 “薇薇……“ 声音，几乎是从魏铮唇间挤出来的。 女孩的名字叫魏薇，他的青梅竹马…… 这个在天赋测试前拉着魏铮的手信誓旦旦的说以后要嫁给他的女孩，在这次的天赋测试当中成了整个魏家近十年以来一匹最大的黑马！ 血脉天赋，六重！ 这几乎是能够和魏家曾经的直系后代媲美的血脉天赋。 听着魏铮的称呼，魏凌霄皱了皱眉头。 魏家的每一个人都会经历外院到内院的选拔，即便是他这代家主之子也不例外。 魏铮这人，近两年可算是个风云人物，他即便身在内院，也有所耳闻。 天才？当初他在外院都没敢这么张扬。 居高临下般的视线落到魏铮身上，魏凌霄面带不悦。 “薇薇，也是你能叫的？“ “魏铮你听着，薇薇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少爷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从现在起，我不容许你再纠缠她！“ 说着，将魏薇往自己怀中一揽。魏薇的脸色微红，对魏凌霄的动作，却并未表现出半点的抗拒。 魏凌霄的天赋虽然在一众年轻一辈中不是顶尖的，但是，若是论他身后的背景，魏家之中却是谁也无法与之争锋。 “放心，只要你听话，看在你以前对薇薇颇为照顾的份上，少爷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喏，这些灵石你先拿着，用完了随时可以找人给我说一声。“ 说话间，他非常慷慨的朝着魏铮扔了一个口袋过来。 哗啦啦，泛着淡蓝色光泽的灵石从口袋中掉落出来，散了一地。 魏凌霄身后的一群人看着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即便是那魏薇，眼睛也下意识的张大了些。 家族少爷就是财大气粗！ 灵石，是沧澜大陆的高级货币，一块下品灵石，已经足够魏铮他们这种普通的人生活一个月，这一袋灵石，足够魏铮挥霍好几年了。 “铮哥，你就收下吧，薇薇知道对不住你，凌霄已经答应我了，等过了这个月，我和他一成亲，他就可以让你在外院做一个管理库房的执事。“ 眼红之色一闪而逝，魏薇心中虽觉得有些不舍，这个时候却懒得再去计较这些。 她现在好歹也算是族中高层们钦点的少主夫人，眼界在这么低，传出去，只会让别人笑话。 脸上强装歉意，心中却并未觉得自己离开魏铮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再则，她觉得她给的补偿已经够高了。 魏铮不过是曾经救过她一次性命而已，而现在，她已经许了他一世的荣华富贵。 魏铮看着魏薇。 他们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比谁都了解眼前这个女孩。 包括，她的那些小心思。 她会抓住身边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往上爬。 和魏凌霄比起来，只有一重血脉的他无疑各方面都已经被完爆。 魏铮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门道，只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魏薇的背叛。 从魏薇身上收回了目光，声音发沉道：“滚出去……“ 魏薇眼睛张了张，魏铮的样子，让她心中有些恼火。 装什么装啊，明明就是个一重血脉的废物！ 她可是六重血脉的天之娇女，整个魏家上下，没人比她天赋更强。 同样的，魏铮这句话引起了魏凌霄的不满。 “你说什么？“ 他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一个外院的废物，竟然让他滚出去？ 开什么玩笑！ “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 他的身后，一众抱大腿的狗腿子们叫嚣起来。 “魏铮你一个废物嚣张什么！“ 一个个，作势要冲上来，脚下却没有移动半点。 笑话，就算魏铮只有一重血脉，凭借着基础功法和格斗武技要搞定他们也不过抬抬手那么简单。 外院天才，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 身边狗腿子们心中的意图，魏凌霄不清楚，借着他们说话的空档，他已经闪身来到魏铮的面前，抬起手，一耳光就要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