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往事如流水
这一愣间已受了他两拳，他这两拳功力不小，江尽求只觉胸口一闷顿时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遮目，一脸冷漠阴郁的少年，他已经长得跟自己一般高了，他挡在上官燕儿面前冷冷地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这人到底是谁？今天这场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多人糊涂了。 女裁判冷冷地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用质问的语气道：“你是什么人？可知善闯比试台的后果是什么！”，她很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身为裁判身负控场大任，怎么能让外来的东西进入比试台？但想想他的速度也是快得惊人，就算刚才不分心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截住他。 上官燕儿上前拉了他一下用命令的口吻道：“你干什么？快下去！”，接着向裁判行礼道：“他是我家的家丁。” 女裁判气道：“放肆！一个小小的家丁怎可善闯比试台！” 少年完全没理会她，只看了江尽求一眼，旁若无人地向台下方向走去。女裁判气得面红耳赤，一下子闪到他的面前，同时一掌打了过去。少年不闪不避，实实地一拳对了上去，只听得嘭！地一声，他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嘴角已溢出鲜血，但他不吭不响，连看也没看女裁判一眼，继续向前走。 女裁判掌上运起红光冉冉的真力，江尽求一下子闪了过去挡在少年的面前，向女裁判行礼道：“上师，他是我弟弟，年少无知，还望您宽恕他的罪。” 女裁判忍住了脾气，道：“你弟弟？那怎么会闯到台上来攻击你？” 江尽求恭敬道：“这当中有误会，我代他向上师赔不是。” 她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又向江尽求道：“你知道他善闯比试台我有权当场就可以把他杖毙！” 江尽求继续行礼道：“求上师饶过他这一次。” 女裁判不耐烦道：“既是你的弟弟就饶过他这一次，叫他马上滚下台去！” 江尽求向她行礼表示感谢，然后转过身来对少年道：“小辉……快点下去。” 江尽辉没有看他，更不看任何人，还是旁若无人地向台下走去了。江尽求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乱如麻。 女裁判已经从评委那里拿到了评选结果，惋惜地看了两人一眼，宣布因两人不尊重比赛，在台上玩闹，更有其弟，其家丁善闯比试台，破坏比赛规矩，一致判定，比赛到此结束，取消两人比赛资格。 全场顿时沸腾起来，上官雄站起来拂袖而去。江尽求和上官燕儿对望了一眼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江尽求此刻倒没去在意比赛的结果，而是在想他的弟弟怎么会武功？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连自己这个哥哥都不认了。 下了台，大冥神府的弟子围过来迎接上官燕儿，他们一个个看他两兄弟的眼神就跟一把把刀子似的，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江尽辉却不去管那么多，而是跟在上官燕儿身后与大冥神府的人一起远去了。 回到无极门休息区见其他师兄弟还没有回来，独自坐了一会儿，只觉心里乱糟糟地，想了想便出了人海广场向大冥神府住的客店一路找去。大冥神府在东南街客店包租的一个独立小园，如果不是大冥神府的人进去前要小二的事先去通报，听说是江尽求找上门来了，大冥神府的弟子们一个个cao着兵器就出来了。 带头的一个指着江尽求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敢找到这里来！” 江尽求认得他，他是上官燕儿的族兄，大冥神府年轻一辈资质比较出色的弟子上官正阳，为人比较飞扬跋扈，很不把他们这些家丁放在眼里，哪天不顺的时候常常拿府里的下人出气，江尽求曾经好几次就被他用脚踢过。 此时他愤愤不平地盯着江尽求，随时准备与他开战。今天这事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一个曾经被他们呼来唤去的家丁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击败了他们这些正室弟子，况且上官燕儿是他们大冥神府唯一即将进入神榜赛的人，可如今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想着一个个亮出宝贝就要将他碎尸万段，这时上官燕儿出来了，喝道：“全都给我住手！”，几个人被她吼了回来，看了几人一眼向前不服气地看着江尽求道：“你来干什么？” 江尽求马上道：“我来找我弟弟。” “他今天不想见你。”，上官燕儿有些生他的气。 江尽求坚决道：“为什么？他是我弟弟。” 上官正阳又上前准备动手，道：“是你弟弟怎么了？他还是我大冥神府的下人呢。” 江尽求一时也来了脾气做出要与他们开打的架势，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大个过来拉住了他，道：“尽求，冷静，冷静，小辉他没事的，走，改天我带他来看你。嗳，没事了没事了，大小姐，我先送他出去。”，仔细看时，原来是大头。 上官燕儿没说话，只是转身看了自己的师兄弟一眼，示意他们进后院去了。大头一个劲拉他出了客店，对他道：“尽求，现在老爷正在发火，你先回去吧，完事后，等会儿我去找你。” 江尽求愣愣地看着他，道：“好，我在对面酒楼等你。” 大头点点头，急忙赶回去了。 江尽求去对面一家酒楼订了一个包厢等大头他们忙完事。 临近傍晚的时候大头跟柔柔从客店出来了，江尽求赶紧下楼去接她们上了这边酒楼来，三人点了有家乡口味的菜，还上了两坛小酒。 大头真的变化很多，比过去低调多了，也不再那么爱吹牛了，说的每句都是大实话，就连声音也变成了厚厚粗粗地成熟的感觉。他道：“真没想到你在这边还混出人样来了。” 江尽求举起被子道：“很高兴见到你们。” 三人碰了一杯，大头继续道：“五年了，除了第一年你给我们每人来了一封信，说你在什么园当那个叫什么。” “万古园当房童。”江尽求替他补充到。 “对，然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了，我们那时候都猜估计你是在天都出事了，或者犯了什么事被关起来了，一直以来我们可都想死你了。” “就是，那时候我一听他们几个说你可能是出了事了，我还偷偷哭了呢。” 江尽求笑着看着她道：“怎么？是不是怕江哥不能给你带胭脂雪回来了？” 柔柔一笑道：“你还记得要给我买胭脂雪呢。” “当然记得，这一晃，我们柔柔都成大姑娘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 柔柔道：“快给我们说说，你这五年在天都都遇到了什么，你是怎么过的，怎么练就上这一身本事的？” 江尽求回忆着从刚到天都，如何遇到江玉城开始慢慢讲起，讲到在万古园跟他们通信那期间的经历，且毫不隐瞒地说了坐牢的事（鬼奴的事他还是作了保留的）。听到这里大头跟柔柔都惊讶了，原来还真做过牢，两人对他一人身在他乡的这种遭遇很是心疼，大头道：“你真是受苦了，想不到你一个人在外头比我们过得艰难多了。” “那后来呢？”柔柔问。 江尽求又把出狱后楚雪父子对他的帮助和上无极山一系列的事说了。说到那女杀手在雪地杀人时大头似乎为他感到心有余悸，道：“那杀手也还算有那么点良心，也是你小子命硬，她当时要想歪一点你小子脑袋可就滚到雪地里了。” 江尽求笑道：“人家那可高傲着呢，见我这样手无寸铁的弱者，人家才懒得动手。” 讲到无极山的时候柔柔跟大头听得如痴如醉，眼里满是憧憬。 五年的特殊经历江尽求在酒桌间把它当成故事一般给他们讲了。大头道：“你这五年过得可比我们精彩多了，看来你当初的决定还真是挺值。” “你一个人在外面可真是受了不少苦。”柔柔心疼道。 江尽求又与他们碰了一个，道：“也别光听我说，跟我说说你们这五年过得怎么样？” 大头笑道：“我们过得可比你平淡多了，每天还是那样在大冥神府干活，有时间的时候几个人偶尔聚一聚，还常常念到你。” “小山呢？小山过得怎么样？” 大头跟柔柔互相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地道：“他……他还好吧？” “什么叫他还好？他怎么了？” 大头为难道：“他，他成亲了。” “啊？小子，想不到他还……什么时候成的？” “去年。”大头道。 江尽求有点惊讶，同时又为萧山高兴，因为他一直觉得萧山是个不安分的人，他曾经常跟自己说以后就想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一辈子，有几个好兄弟就够了，至于女人嘛，玩玩就行。没想到五年的时间人的变化还真是不可思议。 “新娘是哪里人？长得怎么样？”江尽求激动好奇地问。 大头跟柔柔又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是为难的样子。 “怎么啦？” 大头看了他一眼，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新娘……他跟小红成的亲。” “小！……”江尽求一下子沉默了。 大头叹道：“萧山一直很自责，说他对不起你。” 江尽求淡淡地笑道：“那有什么呢，我跟小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们过得怎么样？” “很好。” 江尽求心里一点不怪萧山，小红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成为过去，早就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刚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点惊讶，毕竟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的初恋。 三人喝着酒，吃着菜沉默了许久，江尽求忧愁地叹道：“小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大头也叹道：“我对不起你尽求，小弟在府里我没给照顾好。他一进府就成了小少爷的陪读，你也知道，到了书院，这些少爷们就爱拿下人戏耍，小弟又不爱说话，不合群，不仅受少爷们的气，有时也被别家的陪童欺负，你也知道我们当下人的也不敢拿人家怎么样，也就是有时大小姐见了管管，后来大小姐还教了他几招神府的绝技，你还别说，小弟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一学就会，大小姐见他悟性高，也很乐意教他。” 原来小弟的功夫是大小姐教的，可神府早有家规，下人是不允许修炼神府绝技的，有偷练者，轻的大五十大板，废掉所学功力，逐出神府；重的直接以偷盗罪送上府衙。江尽求紧张道“那老爷不知道吗？” “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后来小弟在外面打伤了人，人家告到府上来了，老爷知道后逼问了他绝技怎么偷来的，小弟打死不肯说，虽然后来大小姐自己承认了，但小弟还是受了家法，也因此你父亲被降成了府里的杂夫（清理垃圾，拉粪车的大冥神府最下贱的家丁），小弟被关在后山关了三个月，后来也是大小姐求情才被放出来的。” 知道家里人受这么大的苦，江尽求一时鼻子有点酸，心里很痛。 “后来小弟就跟了大小姐当奴仆，大小姐对他不错，他也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只是自那以后小弟的脾气变得很怪，他整天沉默着不跟任何人说话，就连在府里见到你父亲他也不叫，好像完全不认识似地。” 江尽求自责道：“都怪我，我当初要不是执意要来天都，小弟也不会变成这样，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 大头安慰道：“你也别责怪自己，人这一辈子的事谁说得清楚呢？更何况你现在有出息了，老爹要知道你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江名侠，那肯定得骄傲死了。” 江尽求苦笑道：“唉……那又怎样？连比赛资格都被取消了。” 大头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无极门的少侠。” 江尽求吸了口气道：“怎么样？老爷没责罚小辉吧？” 大头道：“放心吧，没有，老爷在想着如何找人去给大小姐说情呢。要知道我们南平镇这么多年来可没有人进入神榜赛，这次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大小姐身上呢。” 江尽求又叹了口气，无奈地与他们又干了一杯。他们聊了一晚上，谈了很多过去，也畅想了很多美好的未来。 今天晚上江尽求喝醉了，这是他五年来喝得最开心，最痛快，最温馨的一次，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这种友谊是最纯朴的，他是孩童时天真无邪的筑建起来的，没有一点功利的成分在里面，所以这才是永恒的。 五年的时间冲掉了我们多少纯真的年华，往事竟如一江流水，流过的已经永远倒会回来了，能够有的只是那一点模糊的记忆让你慢慢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