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只烤鸭
从川大到城西只有这一趟公交，需要近四十分钟的车程。 虽然已开学有些天了，但这九月的天气并没有比暑假中凉快多少。 一块钱的公交车，肯定是没有空调的。 没有空调，姜介带着一身细毛毛汗，感受着从这个城市各个角落吹来的风。 风里有各种各样的气味。 有街头馆子的饭菜香，也有年轻妹子的香水味，更有海椒在油中爆过的麻香。 林林总总，都是生活中再现实不过的线条。 姜介现在却对这种炎热真实的生活有一种无比的眷恋，因为闭着眼睛的他，看到了视野中那一根长长的进度条，空去了一大半，仅仅只剩下百分之五不到的部分，代表着他只剩下十个月的生命。 十个月，一个无疾无痛的正常人，是难以正常面对近在咫尺的诀别的。 这人间有他眷恋的一切，虽然那一切，并不多。 但好在他姜介不是一个正常人。 经历过一段突如其来的古战场的旅行之后，他坦然了很多，安然告诉过他，只要找到一件古兵器，他还是有机会重新刷新生命值的。 但是，对于一个穷学生的他来讲，吃饭都是个问题，哪里有什么能力和人脉去找古兵器呢？ 姜介睁开眼睛，手放在口袋里的报纸报上，那一对玉剑在透着丝丝凉意。 今天的这个邀约，就是个机会。 一个让自己有可能争取到帮助，坦然活下去的机会。 姜介神经有些大条，但不笨，相反，对利益相关的事情，他相当机警。 没多久，车到了城西，新开张的全聚德，立在热闹的街口，路口人流如织，一看这地段就价比黄金。 姜介一到店门口一看，我的个乖乖，这么多人，还排队呢，这得到什么时候？ 吃烤鸭是名，社交才是真，因为这里的鸭子，标价198，已然超过一般吃鸭子的正常水平很远了。 男男女女一个比一个潮，各自说笑着，打量着。 姜介穿着地摊上淘来的沙滩裤，穿着平日里打球的快干衣，普通却也素净。 但却明显跟这里有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姜介从别人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眼神里感觉到了很多，他回敬一脸的漠然。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短信一条：“二楼，幽兰。” 姜介进入到店里，径直穿过大堂的满座，走到二楼。 二楼的空调十分地安静清凉。 幽兰，是一个小小卡座。 卡座里是一个穿着紫色烫花阿迪达斯运动服的女孩，早早地就瞄到了一路走上来的姜介。 姜介走近，礼貌地一欠身，露出一个有些不正经的招牌微笑“是你？” “请座。”林秋雨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点点头。 姜介心里一阵舒服，多有家教的女孩子。 一坐下，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只能说两个人都出科各自意料。 姜介有些惊讶，心也有些扑扑跳，这是男人见到好看的姑娘的正常反应。 这小姑娘真心长得不错哇，原来那些手机里面皮肤吹弹可破，粉嫩无比的小脸是没有PS过的！ 是真人上镜，居然，这么有道德！ 长得还有九分像张含韵！眼睛里水汪汪的，OHNO。 姜介心中嘀咕。 而在林秋雨心中，这里也打起了小鼓点。 这人也太随意了哈，一身衣服倒也干净，但，你怎么穿个人字拖上街呢。 还有，说好带来的东西呢？两手空空？怎么也得带个盒子吧？你想让我看照片吗？混蛋，这家伙不是来蹭饭的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恼，不过好在人长得倒是不讨厌，净净的一张脸，普通的五官挑不出毛病，倒是那眉毛长得十分地俊秀可人，男人中算是少有的。 就在这一来一回的打量中，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讲话，姜介觉得有些尴尬。 “那个，点菜了吗？”姜介试着打破两边的沉默，但他一开口就后悔了，哪有这样子撩妹的，二货！！！ 听到这句，林秋雨不禁笑了起来，她看到姜介脸上一个大写的囧字。 “点好了，本小姐，，哦，我，在等你的这半小时里已经喝完一整壶花茶了。”林秋雨这一开口，姜介有些不好意思，让姑娘等这么久。 话刚落音，两只鸭子，烤得焦香四溢，热量犹存地就这么端了上来，片出了骨rou皮，四周一圈小碟什么面皮蘸酱瓜条大葱一应俱全。 两人一看，眼中放出吃货光芒，同时聚焦到一点上。 看来两人还是同一个星球的同类，吃货。 没等对方招呼，也不在意形象，姜介伸手拈出一片皮，烤得最焦的那种，放到口中，喀咔吃了起来。 香，真他妹的香。 姜介一看面前这妹子，正有些慎怒地看着他。 懂了。 于是姜介伸出带着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报纸包，往桌上一放，大大咧咧吃了起来。 198一只的鸭子，那好吃程度不是校门口那些二十一只的能比的。 对面的林秋雨也是有些愣了，自己只是有些惊讶这家伙完全没有那些男人的礼貌，或者说套路，倒是让她耳目一新。 看到他把一个破旧的报纸团放到桌上时，才想到，难道这家伙把那把剑就用这报纸包着？ 如果这东西是真的，不说至少是个国宝级别，那也是价值不菲的文物啊。 他就这么一张破报纸包过来了？ 你确定你不是弄个假玩意骗吃喝来了？ 林秋雨看着姜介没心没肺地大吃起来，心里迟疑着，手却不自觉地打开了那个纸包。 打开的那一瞬间，两人觉得有股冰凉的气息在周身化开，像涟渏一样出现又不见了。 林秋雨也在这一瞬间怔住了。 从小跟着爷爷一起转，她现在也是半个古文化专家了，半数的东西，一眼可见真伪。 让她怔住的，是这一对玉剑，那深不见底的幽绿，像是没有日光照耀到的深谷寒潭； 让她出神的，也正是这一对玉剑，它们像是一双魔性的双眼，透过远古的时空，向自己对望。 林秋雨静静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冰凉，心里已经十分确定，这对剑，价值不菲，绝对是真货。 她的直觉，从来就没有错过。 爷爷从小就夸她这项天赋。 天赋这东西，让很多人赢在了起跑线上。 可是这对宝贝，对面这家伙，居然用个报纸包着放裤兜里就来了！ 姜介一边在大吃烤鸭，一边时不时飘过一个眼神到对面姑娘脸上。 他看着秀色可餐的姑娘，然而姑娘表情，把她的心里活动全写在了脸上。 姜介当然知道这东西的真假，自己费尽力气在战场撸了一圈，就得到这么对东西，纣王老头子还差点拿它干掉自己！ 他想了解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姑娘，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就算了，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一眼看出来真假，还无比震惊！您的来头看样子不一般呢。 姜介笑笑，他感觉，这次来对了。 林秋雨回过神来，把东西放到一边，想跟这位宝主边吃边聊，没想到一伸手，又愣住了。 鸭子，没了。 整整两只鸭子，没了！ 对面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傻笑。 没办法，林秋雨又叫来两只。 两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半小时过后，姜介了解了对方不少。对面这姑娘原来是文物大家林成祖的孙女，也是半只脚在文物圈里的人，这个圈子，在中国文物界，是学院派的地位。 而林秋雨也多少知晓了目前这位逗比性格的小哥的处境，姜介除了这对剑的来历没有说，其它的都倾心相授。 不是不能讲来历，讲了怕是要被打。 第二壶茶喝完的时候，第六只烤鸭已经大半都进了姜介的肚子里，自从被改造之后，身体里的电子线粒体像永远吃不饱一样，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自己的能量。 而林秋雨，已经把下巴掉下来好几次了。 这货，也太能吃了吧！ 六只啊，我只吃了几块呀。 198一只呀小哥，你当真觉得好吃不要钱？ 倒不是林秋雨心疼钱，她是怕姜介吃太多，等会吐了丢不起这人。 林秋雨从卡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对姜介说：“你还能干掉几只，要不，打个包？”然后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呃，要不，再来四个？”姜介抹了抹油嘴，还真是厚颜无耻。 行，林秋雨爽快地买单了。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说如果，”林秋雨一脸甜甜的笑：“如果你想出让这对剑，请你一定优先考虑我们家，可以吗？” 姜介一脸笑得稀烂地接过打包好的四只烤鸭，活像个市井老头一般，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着头。 林秋雨看他这没正形的样儿，心里想着希望这十只鸭子没有白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二楼。 幽兰对过另一个小卡座里，一双狼一样眼睛正盯着远去的两人。 吴昊明，那对在秋雨电脑里见过的剑，今天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挡开对面浓妆艳抹的女子送到嘴边的烤鸭，拿起了电话。 “铁手，出来干活了。”